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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肝胆相照(4)


  当下将徐若愚如何前来,如何身死之事说了。

  金无望默然半晌,道:“那日他与丐帮三老等四人,想必便是在这祠堂里;等到半夜时,想必便是王怜花那厮来了。”

  沈浪笑道:“徐若愚自不知我已识得王怜花此人,见得他竟有这么大的阴谋,是以便急着要来通知于我。”

  金无望道:“但他又怎知你在哪里?”

  沈浪道:“起先左公龙必将他当作心腹,我的行踪,自然是王怜花说出来的,他必是在一旁听到了。”

  金无望道:“王怜花是何等厉害的角色,徐若愚当然想有所举动,又怎能逃得过他那一双恶毒的眼睛。”

  沈浪道:“正是如此。他的行踪,显然早已被王怜花窥破,是以他还未寻着我,便已负伤,但不知怎的被他逃脱了追踪……”

  朱七七忍不住道:“那时王怜花想必已到那山上密窟中去了,正忙着要害我们,是以徐若愚虽然负伤还能逃脱。”

  语声微顿,又道:“他明知自己虽然逃脱,但必定仍有人追踪,自然躲躲藏藏,不到半夜三更,梦深人静时,便不敢来见我们。”

  金无望笑道:“不想你近来分析也有如此明白。”

  沈浪却冷冷道:“此刻我等正在研讨大局,此等枝节小事,何必费心去想——纵然说对于,于大局又有何助益,你还是少说话的好。”

  朱七七正在高兴,哪知又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,她简直耽不住了,但又舍不得走,一走之后几时才能见到沈浪?

  金无望黯然道:“不错,这确实是枝节小事。不管王怜花那时在哪里,此刻反正他总已来了;不管徐若愚那时是如何逃脱的,此刻反正他已……已故去了。”

  沈浪仰首长叹道:“只可怜他拼了性命要来告诉我王怜花的秘密,却不知王怜花的阴谋我早已知道了,他……他死得当真冤枉。”

  金无望沉声道:“人生在世,有些事是虽死也要做的,至于做了此事是否有用,却是另外一件事了……徐若愚虽拼死做了这无用之事,但他为仁义而死,一生已可算是庶几无憾,他死得又有何冤枉?”

  沈浪动容道:“金玉之言,小弟拜领。”

  金无望叹道:“这些话我不过只是说说而已,你却时常在做。对于生死之事之看法,我委实远远不如你。”

  沈浪道:“越不怕死的人,越不会死……”

  金无望忽然哈哈一笑,道:“这才是金玉良言,世人不可不听。我金无望方才若是心怯怕死,只怕早已活不到此刻了。”

  沈浪道:“王怜花他……”

  金无望显得极是兴奋,苍白的面颊也已泛出红晕。

  他不等沈浪说话,便已截口道:“那时王怜花、金不换、左公龙……不论是谁,都已将我当作必死之人,不但百般凌辱于我,还当着我的面,计划如何害你的奸谋。我表面装作在强忍愤怒,其实,我暗中早巳有了算计。”

  沈浪笑道:“王怜花那双眼睛虽恶毒,但却想必再也瞧不透你的心意……世上又有谁能猜透你的心事?”

  金无望道:“他虽能猜透我的心意,却再也想不到我那时非但悲愤、忍耐的态度,乃是做作的,就连身子不能动,也有一半是假的。”

  朱七七终于又忍不住道:“但……但你岂不是已被他点了穴道?”

  金无望道:“那时骤出不意,他一指点来,我身子虽然不能闪避,但却在暗中运气挡了一挡,他那一指并未能点透我的穴道。”

  沈浪道:“海内武功名师,若论运气之术,柴玉关昔日已可算是此中大家,经过衡山会后,他成就想必更是惊人,只是我却未想到,金兄竟也从他处得到此中诀窍,竟也能将一股真气,运用得这般如意,这般巧妙。”

  金无望脸上露出一丝悲怆之色,道:“柴玉关此人是善是恶,姑且不论,但他却实有知人之明,用人之能,对门下之人,从无藏私。”

  沈浪叹道:“一代枭雄,自有非常人所不能及之处。若无过人之能,怎能行得出过人之恶……唉!不瞒你说,连我也急着一见其人之风采。”

  金无望道:“但你岂非对他……”

  沈浪道:“对他的恶毒行事,我虽痛恨,但对他的过人之智,过人之能,我却当真也有些钦佩之意。”

  金无望默然半晌,显然不想再说这能令人佩服无比的一代枭雄不凡人物。

  于是,他言归正题,道:“那时我虽已运气抵挡,但王怜花的指力,究竟非同小可,我仍觉半身麻木。那时我若出手,实难挡得他一招。”

  沈浪叹道:“王怜花,又何尝不是今日之枭雄。”

  金无望接道:“我作出等死之态,一来好暗中运气复原,再来好听听他们的秘密,等他们猜你必定也要来时,我更想等你来后再出手。”

  朱七七瞪大眼睛,忍不住又道:“王怜花真的猜出沈浪要来?”

  金无望道:“王怜花心计之灵,端的非凡。他算准你们必定会跟着那些丐帮叛徒的足迹而来,早已准备以恶计相待。”

  朱七七叹道:“王怜花智计虽高,但沈浪……唉,这一点也早已被沈浪算出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又偷偷去瞧沈浪。

  沈浪冷冷道:“你不说话,没人当你哑巴。”

  朱七七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再去添些柴。”扭转身,奔到火堆前,“嗤”的,一滴眼泪,落入了烈焰。

  金无望瞧她扭动的肩头,轻叹道:“可怜的孩子……”

  沈浪却是面不改色,道:“后来如何?”

  金无望道:“后来……唉,他们竟要在你来之前,将我送至他处,于是我明知敌众我寡,也不得不出手了。”

  沈浪环顾这祠堂中零乱的景象一眼,道:“想来,那必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。”

  金无望道:“恶战,那何止恶战而已,那简直不是人类的交手,而是野兽的搏杀!以王怜花、金不换、左公龙三人的武功,我实难招架……”

  他傲然一笑,接道:“但金不换那恶魔小丑,见我之面,已觉心寒;左公龙虽然久经战阵,却也被我杀气所惊,十成功夫,与我动手时也不过只有五六成了;惟有王怜花……王怜花……唉,他委实是人中豺狼。”

  沈浪道:“莫非他武功也和智计同样毒辣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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