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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八


  第十六回 朱五太爷

  每条路都有尽头。

  这条路的尽头,已在山巅。

  云雾已到了足底,仰面就是青天,旭日正从东方升起,彩霞满天。

  的心一跳:“今天是十几?”

  郝生意道:“十四。”

  仰起脸:“前面是什么地方?”

  郝生意道:“前面就是狼山之王的皇宫。”

  已完全信任这个人,可是他看见的,却绝不像是座皇宫。

  山巅居然还有花。

  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,掩映着一道竹篱,篱后仿佛有间木屋。

  一个白发苍苍的跛足老人,正弯着腰,在慢慢的扫着石径上的落花。

  现在已到了花落时节,斜斜的石径上落花缤纷。他们踏着落花走上去,郝生意远远就停下脚,道: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。”

  道:“到了这里,我就一定可以见到他?”

  郝生意道:“不一定。”

  他勉强笑了笑,道:“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事,我已尽了力,你是不是可以见得到他,就全得看你自己了。”

  也勉强笑了笑,道:“我明白,如果我见不到他,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。”

  风中充满了干燥木叶和百花的芬芳,青天下远山如翠。

  一个人能死在这里,也算是死得其所了。

  可是小琳呢?

  郝生意看着他的脸,忽然压低声音,道:“我还可以泄露—点秘密给你。”

  在听。

  郝生意道:“要想见朱五爷,对那扫花的老人,就得特别尊敬。”

  没有再说什么,却伸出了手,用力握握他的手。

  那只长着七根手指的手,指尖冰冷。

  郝生意道:“祝你顺利。”

  道:“祝你好生意。”

  扫花的老人弯着腰扫花,始终没有抬起头。

  大步走过去,抱拳躬身:“我姓马,我特地来求见朱五太爷。”

  扫花的老人听不见。

  道:“我此来并无恶意,我是来送礼的。”

  扫花的老人还是没有抬头,却忽然道:“跪下来说话,再爬着进

  并没有忘记郝生意的叮咛,他已经对这老人特别尊敬。

  现在他居然还能忍住气,道:“你叫谁跪下来?”

  老人道:“叫你。”

  忽然大吼:“放你妈的屁!”

  他已经准备不顾—切冲进去。

  他的拳头已握紧。

  谁知道扫花的老人反而笑了,抬头看着他,一双衰老疲倦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。

  的拳头也无法再打出去。

  老人喃喃道:“有意思,有意思。”

  不懂:“什么事有意思?”

  老人道:“我已五十一年没听过‘放你妈的屁’这五个字,现在忽然听见,实有很有意思。”

  的脸有点红了。

  不管怎么样,这老人的年纪已经大得可以做他爷爷,他实在不应该无礼,

  老人又道:“走进去再向左,就可以看见一扇门,敲三次门,就推门进去。”

  他又弯下腰去扫花,扫那水远扫不尽的花。

  很想说几句有礼的话,却连一 句都说不出。

  等他走入竹篱,再问头时,却已看不见竹篱外弯着腰扫花的人影。

  门也在花丛中。敲门三次,就推开门进去。

  木屋不大,窗明几净。一个人坐在窗上,背对着他,仿佛在看一卷图,

  躬身问:“朱五太爷?”

  这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,却反问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  道:“来送礼的。”

  这人道:“什么礼?”

  道: “一双拳头。”

  这人道:“你的拳头?”

  道:“是。”

  这人道:“你这双拳头有什么用?”

  道:“这双拳头会打人,打你要打的人。”

  这人道:“人人的拳头都会打人,我为什么偏偏要你的?”

  道:“因为我打得比人快,也比人准。”

  这人道:“你先打我两拳试试。”

  道:“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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