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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第十五剑(1)


  一

  魔舟在远飘。

  焚天一看,已不再犹疑什么了,他惊声一出,人已纵身而起。

  他已用尽全力要跃向那已开始离去的魔舟。就在他刚跳起时,忽然听见一声好陌生,又好熟悉,又好遥远的叫声。

  “危险!”

  然后他就看见一条长鞭,从他的身后不知是何处,飞卷了过来。

  一卷过来,就缠住了他的腰。

  长鞭一卷上他的腰,他的身于就落下,落在白玉阶的尽头。

  他一落下,他的脑袋就突然“轰”的一声,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。

  黑暗。

  一片黑暗。

  黑暗中仿佛有声音,又仿佛也有光亮。

  这些声音,这些光亮都仿佛很遥远,也仿佛在耳边。

  声音仿佛是女人的声音,光亮仿佛是火焰的光亮。

  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,虚无飘渺。

  光亮仿佛在闪烁,又仿佛在挣扎。

 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,又是那么的清晰。

  戴天用力甩了甩头。

  这一甩非但没有甩掉那些虚无的痛苦,反而增加了真实。

  声音更大了,光亮也刺眼了。

  戴天眼睛赶紧一闭,过了一会儿,才慢慢地睁开。

  一张开眼睛,他又看到了火海。

  这一片的火海没有无际,它有尽头。

  尽头是床的靠墙处。

  火海就在床中。

  床的中央已裂开,火焰就在床的裂开处。

  戴天的人就在床边的跨脚板上。

  他就站在床边,面对床,面对床中央的那一片火海,他的腰上还系着一根长鞭。

  戴天回头。

 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“奇浓嘉嘉普”。

  墙壁上的“奇浓嘉嘉普”。

  壁画前有一张桌子,就是他未进入“魔域”时坐的那一张桌子。

  桌上有酒,六瓶。有菜,六道。

  桌旁有人,一位。

  一位少女。

  一位左边赤裸,右边盛装的少女。也就是刚刚向他讲解“血鹦鹉”的少女。

  她的人依然美丽,美得怪异,但她的脸却仿佛有了恐惧。

  她恐惧什么?

  她的目光不是在戴天,而是在门那儿。

  戴天疑惑地望向门。

  门口站着一个人。

  一个手上拿着一根鞭子的人,这根鞭子的尾巴,就卷在戴天的腰上。

  这个人在笑。

  “黄少爷?”

  戴天仿佛不信地叫着。

  “好像是的。”黄少爷笑着说:“我好像就是黄少爷。”

  “你怎么会来这里?”

  “我本来应该舒舒服服地在家喝着陈年女儿红。”黄少爷叹了口气。“可是有个人却偏偏要跳入火堆中,你说我怎能安心喝酒?”

  戴天望望床中的火焰,再望望腰上的长鞭,他忽然醒了。

  那个要跳入火堆的人就是他。

  他不是明明在“奇浓嘉嘉普”吗?怎么会忽然间又回到了“竹屋”?

  戴天转头,注视着桌旁的少女,然后再望向桌上的六瓶酒。

  “这是好酒。”黄少爷说:“而且是一等一的竹叶青,只可惜里面掺了点别的东西。”

  “罂粟?”戴天问。

  “好像是的。”黄少爷说,“应该是这一类的东西。”

  明白了。

  戴天忽然都已明白了。

  刚刚一切的一切,都是自己脑中的幻想,都是由壁上那一幅“鬼”画而产生的。

  什么魔王?什么血鹦鹉?什么血奴?什么三个愿望,什么“奇浓嘉嘉普”?都是假的,都是幻想的。

  都是由于他喝了那桌上的“好”酒。

  床中的火焰真猛真烈。

  如果不是黄少爷及时赶到,如果他已跳人,那后果已可想而知了。

  死。

  烧死。

  “你是血奴?”戴天问。

  “是的。”少女居然还这么回答。

  “血鹦鹉的血奴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这个声音居然又来自壁上那幅画中。

  “她是我的血奴。”

  戴天惊疑地望着画。

  “她当然是你的血奴。”黄少爷笑着说:“如果她是我的血奴,我一定吃不消,我一定会戴帽子,戴一种有颜色的帽子。”

  “噗嗤”地一笑,少女居然听得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  “好。”画中之声又响起。“你果然不愧为黄少爷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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