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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流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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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金印微显不耐,说道:“一言以蔽之:某家是受雇杀人!” 芷兰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受雇杀人?很新鲜的词句。不知那雇大爷的主儿付出多少报酬?” 她竟不追问那幕后的主儿是谁,反倒问起无关紧要的酬金来,谢金印不由一怔,道:“五千封银子。”芷兰道:“数目虽不可谓不大,但大爷换用另一个方法,譬如去偷去抢,还不是一样可以取到银两。” 谢金印哂道:“偷抢是下三滥贼子的勾当,某家不屑为之!” 芷兰道:“大爷不屑偷抢,却宁愿杀人,想来必定以杀人为乐事了……” 谢金印恚道:“胡说!某家是不得已而为之,姑娘信口雌黄,当真可恶!” 芷兰变颜道:“是戏妾一时口快,不过大爷你既然要杀了我,也就不须再行道歉了。” 谢金印一愕,诧道:“杀了姑娘?此话从何说起?” 芷兰道:“画舫命案已落在贱妾眼中,大爷你当然须得杀我灭口。” 谢金印哈哈笑道:“某家向来只是受雇杀人,凡是不为银钱就动刀动剑,那是多么愚蠢的事!” 芷兰道:“难道大爷没有顾虑到我会将此事传扬出去?” 谢金印仰天大笑,道:“纵天下人知晓此事,以某家为敌,某家又何惧哉!” 芷兰道:“大爷口发豪语,令人欣羡不已,只是大爷必须注意到:那司马官人在江湖中交游颇广,人缘亦佳,大爷虽然无惧,但天下人群起而攻之,亦将令大爷防不胜防……” 谢金印脸色一沉,道:“武林之事,姑娘怎生知道得这么清楚?” 芷兰一时答不上话,良久始道:“贱妾卖唱之久,经常与武林人物接触,耳闻目染,自是略有所知……” 谢金印沉吟不语,暗道:芷兰是一个奇异的女人,到目下为止,自己还是不清楚她的身份,但好歹总要将她的海底摸出来。 芷兰转身走到舷边,忽又顿足,回首道:“司马官人已不可能听到贱妾唱曲,不知大爷你可有这等兴致?” 谢全印道:“姑娘的意思是:要为某家唱只曲儿?” 芷兰颔首道:“如果大爷乐意听的话。” 无疑,芷兰身上的确负着某种任务,虽然不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,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:她是冲着谢金印而来的! 至于什么应司马道元之邀到此唱曲,那不过是托词罢了。谢金印虽然心里有数,但因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很重,是以不加深究。 当下道:“就在这儿?” 花兰锁眉道:“画舫上一片血腥,与死人相处总是不太惬意,不如就请移驾到践妾的小舟上吧——” 谢金印几乎要冲口喝问:“某家明白你是冲着我谢金印而来,到底你的心里有什么鬼主意?” 但他生性特有的那股不在乎劲儿,又使他将话咽了回去。 眼望芷兰已沿软梯攀下小舟,谢金印稍事踌躇,终忍不住好奇心所驱使,身子一拧,凌空飞落。 操舟的榜人回头瞥见,吃惊的“啊”了一声,声音未歇,谢金印已稳稳落在船头榜人身旁,小舟只微微下沉了少许,若是大意时,连这少许的晃动也不能察觉。 那榜人脱口赞道:“这位爷台好一身轻功!” 谢金印哼哈一声,走过榜人身侧时,偶尔注意到他头上的青竹笠压得很低,差不多将大半个脸孔都掩住了。 谢金印心念微动,侧身问道:“阁下真是榜人没错?” 那榜人身子一震,右手紧紧地拈住头上竹笠,呐呐道:“小人在翠湖操……操舟多年,爷台何以有此……此一问? 谢金印动了要掀对方头上竹笠的心,欲一睹这榜人的庐山面目,他欺身递手一晃,那榜人蹬步后退,孰料谢金印手臂忽地暴长急伸,手掌五指齐张,一下子已捏住对方竹笠边缘! 陡闻在兰在后面叫道:“大爷你怎么了?” 谢金印心神一分,捏住竹笠的手略松,那榜人乘机将上身微仰,双足向后舒徐弯曲,便已退到了两步之外。 芷兰白了那榜人一眼,道:“你说,你倒如何慧上大爷的?” 那榜人期期文艾道:“小……小人该死!……” 谢金印心中冷笑道:“装得倒挺像,只可惜我谢金印天生就有揭破他人装假的能力,今夜事情发展下去似乎是愈来愈有趣了。” 他口上说道:“不要紧,不要紧,咱们进篷上去吧。” 芷兰引着谢金印走进篷中,将木琴往香桌上一放,她那白皙的脸孔在灯光下更增几分妩媚。 两人默默相对而坐,篷外桨声荡漾,篷中灯火时明时灭,竟是别有一番情致. 良久,芷兰低声道:“翠湖水月,须教丝竹和鸣,贱妾若唱得不好,请多多耽待则个。” 她摆好木琴,调弄几下,幽幽的便唱了起来:“今夕何夕兮,中搴洲流; 今日何日兮,得与郎君同舟。 目眇眇兮愁予,袅袅兮秋风; 心几烦而不绝兮,得知郎君, 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说君兮君不知。” 声音甚是凄伤,琴声犹自飘荡舟上,谢金印听着听着,不由英雄气短,大起怜惜之心,不忍立时便去了。谢金印击掌道:“姑娘唱奏俱佳,某家委实钦佩得紧。” 及兰垂首道:“大爷谬赞了。” 她娇躯向谢金印移近,阵阵香气随风传袭,谢金印嗅着嗅着,竟觉微醺,真不知是人间还是天上。 这会子榜人掀帘走了进来,将酒壶和王觥置在桌上,他敢情发觉篷里的光景有异,赶快返身出去。 芷兰道:“翠湖佳酿,大爷请尝尝——” 她倒了满满的两杯酒,谢金印待芷兰喝过了,才擎起面前的酒觥,仰脸一饮而尽。 艾兰赞道:“大爷好酒力。” 说着,芷兰突然向谢金印扑去,碰倒了酒壶,酒把船板都弄湿了。 一股浓郁幽香自芷兰身上传出,她伸出玉手把灯蕊捻熄了,谢金印不自觉地和她做出那没有真爱的男女之事。 夜渐阑,月影偏斜,银光悄悄地自篷窗洒了进来。芷兰蓬散着秀发,生似要把谢金印捏死似的,在下面咬他的肩膀,扼住他的颈子,谢金印喘息着,呻吟首,好像一个即将在水里溺死的人。芷兰双手拢着谢金印的身体,紧紧地抱住他,篷里洋溢着一种生死搏斗的气氛。 在那混合着快乐与痛苦的重压下,另有一股令人战栗的压力阵阵逼至。谢金印忽然感觉到一种紧迫而来的危险——这是他天生潜在的敏锐察觉本能——他一把推开芷兰,从她的身上横跨过去,抓住放在桌上的长剑! “呛”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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