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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五


  第二十一回 神秘天宗

  泪已干了。

  风四娘忽然跳起来,冲出去:“我们走。”

  “去哪里?”

  “去找金凤凰算账去。”

  他们没有找到金凤凰,也没有找到沈璧君,却见到了周至刚和连城璧。

  “内人病了,病得很重,两个月里,恐怕都不能出来见客。”

  周至刚的态度傲慢而冷淡。

  多年前他也曾是风四娘的裙下之臣,可是现在却似已根本忘记了她。

  对霍英和杜吟,他显得更轻蔑憎恶。

  他也并不想掩饰这点。

  连城璧就比较温和得多了,他一向是个温良如玉的谆谆君子。

  他显然已仔细修饰过。

  沈璧君一回到他身边,他就已恢复了昔日的风采。

  现在他看来虽然还有些苍白憔悴,可是眼睛已亮了,而且充满了自信。

  新留起来的短髭,使得他看来更成熟稳定。

 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影响,真的有这么大?但风四娘却知道他本来并不是个会被女人改变的男人。

  “沈璧君呢?”风四娘又问道:“她是不是已回来了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难道她也病了?也不能出来见人?”

  “她没有病,但却很疲倦。”

  连城璧的态度还是那么温和,甚至还带着微笑。

  “我现在也不能去见她?”

  “不能。”

  “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?”

  “你最好不要等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连城璧的笑容中带着歉意:“因为她说过,她已不愿再见你。”

  风四娘并没有失望,也没有生气,这答复本就在她意料之中。

  她眼珠子转了转,忽然又问道:“你们是几时回来的?”

  连城璧道:“回来得很早。”

  风四娘道:“很早?有多早?”

  连城璧道:“天黑之前,我们就回来了。”

  风四娘道:“回来后你们就一直在这里等?”

  连城璧点点头。

  风四娘道:“你发觉她又走了,难道一点也不着急?”

  连城璧笑了笑,淡淡道:“我知道她这次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

  风四娘冷笑道:“你怎么会知道?是不是因为你又算准了,我们只能找到一屋子死人?”

  连城璧显得很惊讶,道:“一屋子死人?在哪里?”

  风四娘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

  连城璧摇摇头。

  风四娘道:“他们不是死在你手里的?”

  连城璧闭上了嘴。

  他拒绝回答这问题,因为这种问题他根本不必回答。

  风四娘却还不死心,又问道:“你们白天到哪里去了?”

  周至刚忽然冷笑,道:“你几时变成了个问案的公差?”

  风四娘冷冷道:“不是公差也可以问这件案子。”

  周至刚道:“什么案子?”

  风四娘道:“杀人的案子。”

  周至刚道:“谁杀了人?杀了些什么人?”

  风四娘道:“被杀是鱼吃人,厉青锋,人上人,和轩辕兄弟。”

  周至刚也不禁动容,道:“能同时杀了这些人,倒也不容易。”

  风四娘道:“很不容易。”

  周至刚道:“你难道怀疑我们是凶手?”

  风四娘道:“难道不是?”

  周至刚冷冷道:“我们若真是凶手,你现在也已死在这里。”

  风四娘忽然说不出话来了。

  ——他们若真是凶手,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杀了灭口?

  ——他们既然已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,又何妨再多杀一个?

  连城璧忽然笑了笑,道:“其实你若肯多想想,自己也会明白我们绝不是凶手的。”

  风四娘忍不住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  连城璧道:“因为我根本没有要杀他们的理由。”

 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,杀人当然要有动机和理由。

  连城璧道:“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想对付萧十一郎,一直认为我跟他有仇恨。”

  风四娘承认。

  连城璧道:“据说他们也都是萧十一郎的对头,我本该和他们同仇敌忾,联合起来对付萧十一郎的,为什么反而杀了他们?”

  风四娘更无话可说。

  他们若真是联合了起来,今夜死在八仙船的,就应该是萧十一郎。

  她忽然发觉这件事远比她想像中还要诡秘,复杂离奇得多。

  连城璧微笑道:“看来你也累了,好好的去睡一觉,等明天清醒时,也许你就会想通究竟谁才是真的凶手了。”

  鱼吃人他们都是萧十一郎的对头,他们活着,对萧十一郎是件很不利的事。

  所以惟一有理由杀他们的人,就是萧十一郎。

  这道理根本连想都不必想,无论谁都会明白的。

  只有风四娘不明白,所以她要想。

  她越想越不明白,所以她睡不着。

  天早已亮了。

  桌上堆满了装酒的锡筒,大多数都已是空的。

  现在本不是喝酒的时候,更不是卖酒的时候,这酒铺肯开门让他们进来喝酒,只因风四娘一定要喝。

  “你不肯开门让我们进去,我们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。”

  风四娘显然并没有给这酒铺掌柜很多选择。

  她一向不会给别人有很多选择,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。

  现在她心情非但很不好,而且很疲倦。

  可是她睡不着,所以霍英和杜吟也只有坐在这里陪着她。

  喝酒本是件很愉快的事,可惜他们现在却连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。

  霍英已经在不停的打呵欠。

  风四娘板着脸,冷冷道:“你用不着打呵欠,你随时都可以走的,我并没有要你陪着我。”

  霍英笑道:“我并没有说要走,我什么话都没有说。”

  风四娘道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

  霍英道:“你要我说什么?”

  风四娘道:“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?”

  霍英道:“我会,我敬你一杯,干杯。”

  他果然仰着脖子喝了杯酒。

  风四娘也不禁笑了,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这两个年轻人对她实在不错。

  她也干了一杯。

  霍英道:“小杜,你为什么不说话,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?”

  杜吟迟疑着,终于也举杯道:“好,干杯就干杯。”

  风四娘大笑,笑声如银铃道:“幸亏遇见了你们,否则我说不定已被人气得一头撞死。”

  “你在生谁的气?”

  “很多人。”风四娘又干了一杯:“除了你们,天下简直没有一个好人。”

  她在笑,可是心里却很乱。

  所以她拼命喝酒,只想把这些事全都忘记,哪怕只忘记片刻也好。

  她的眼睛还很亮,可是她已醉了。

  霍英也醉了,一直不停的在笑:“你自己会不会说干杯?”

  风四娘笑道:“你给我倒酒,我就干。”

  霍英道:“行。”

  他伸手去拿酒壶,竟拿不稳,壶里的酒倒翻在风四娘身上。

  “我衣服又不想喝酒,你也想灌醉它?”

  她吃吃的笑着,站起来,想抖落身上的酒,霍英也来帮忙,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抱歉,一双手却已闪电般点了她三处穴道。

  他的出手快而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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