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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秘道的秘密(3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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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断弦没有回答这句话,目光忽然越过了丁宁的肩,直视那位监斩官。 “风眼”的厉眼也正在直视着他。 两个人都已明白对方对自己的了解也和自己对他的了解同样深刻。 先说话的是监斩官:“刑部总执事姜断弦,五十四岁,祖籍大名府,寄籍西皇城,接受大小差使一向称职,现官从五品,领御前带刀护冲缺。”他问姜断弦:“对不对?” “对。” “这是你在官方的履历,我对你这个人知道的当然还要多一点。” “哦?” “我们好像还曾经见过一次。” “是的。”姜断弦终于说:“七年前,我们曾经在巴山的回风山庄舞柳阁见过一次。” 监斩官眼中露出一股冷酷惨厉的笑意:“想不到你对这件事也记得这么清楚。” 姜断弦眼中也有同样的笑意。 “想不到那一次你已经注意到我。” “那一次你一出现在人丛中,我就已注意到你,而且很快就认出了你的来历。”监斩官说:“我相信你一定也很快就认出了我。” “怎见得?” “因为那一次你本来是要去对付顾道人的,你好像决心不让他接掌巴山的门户,可是你看见我之后,很快的就从人丛中消失了。” 姜断弦阴沉沉的笑了笑。 “不错,我的确是因为认出了你才退走的,因为我没有对付你的把握。”姜断弦说:“我也不想结下你这样的大敌强仇。” 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监斩官说:“站在你敌对的一方,也同样不是件愉快的事。” “我承认。” “幸好我们今天是站在同一边的。”监斩官说:“做你的朋友实在比做你的对头愉快多了。” “是的,我的看法也一样。” 姜断弦冷冷的看着这位监斩官,用一种出奇冷淡的声音说:“只可惜我们永远不会是朋友。” 金樽已将饮尽,慕容秋水也已有了几分酒意,带着微笑向韦好客举杯。 “韦先生,我算的事是不是全部算对了,你是不是应该敬我一杯?” 韦好客没有敬他的酒,眼中却有了敬意。 慕容秋水大笑:“我知道你是佩服我的,因为你根本就不能不佩服我,连我都不能不佩服我自己。” 他得意不是没有理由的。 “我算准风眼和姜断弦是天生的对头,我也算准了丁宁一定不肯跪下来挨刀。”他问韦好客:“你看我是不是都算准了?” ——丁宁一定要站着死,他的尸首送回去时,他的亲人朋友才会认为他是被姜断弦刺杀的,而不是授命执刑。 这其中当然有很大的分别,没有人会找一个执刑的刽子手报仇。 站着死和跪着死当然也有很大的分别,从刀锋砍入的方向和伤口的角度上都可以看得出来。 慕容秋水的确把这个计划中每一个细节都算到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空闲的时候太多,所以才会有那么缜密的思想。 不管怎么样,韦好客对他实在是不能不佩服,却故意装得冷淡的说:“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。” “哪件事?” “你算准花景因梦今天一定会来,所以才特地把风眼找来对付她。” “不错。”慕容秋水说:“没有人能比风眼更了解因梦,除了他之外,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对付这个难缠的女人了,老实说连我都对付不了她。” 慕容叹着气说:“我简直有点怕她。” 韦好客问慕容:“你是不是也说过如果因梦要来谁也阻止不了?如果她来了谁也找不到?” “是的。”慕容说:“可是只要她一来,就逃不过风眼的掌心;就算天下没有别人能够找到她的行踪,风眼还是可以找得到。” “如果你说得没错,你就错了。” 这是句很难听得懂的话,所以韦好客又解释:“你算准她要来的,只要她一来,风眼就会知道,可是风眼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踪影,可见她根本没有来,所以你就错了。” 他居然还要补充:“如果她来了而没有被风眼发现,你也一样错了。” 慕容秋水忽然像得了急病一样,开始呻吟了起来,而且双手抱住脑袋,好像头痛得要命。 这倒并不完全是假装出来的,听到韦好客这些话还能够不头痛的人实在不多。 这些话说的简直像绕口令。 “韦先生,我错了,我承认我错了,你能不能饶了我,能不能不要让我再头痛?” 韦好客的确是个让人头痛的人,慕容真的对他很头痛,可是和现在刚出现的一个人比起来,韦好客只不过是个乖宝宝而已。 这个人当然就是花景因梦。 她没有去法场,却出现在这里,忽然间就像是一个白色幽灵出现了。 刀出鞘。 乌亮的刀锋,漆黑的刀柄,刀环上没有系血红的刀衣,虽然缺少了一股威风和标劲,却多了一股沉重的肃杀之意。 姜断弦反把握刀,正视丁宁。 丁宁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。 姜断弦双臂环抱,刀锋平举向外,法场上声息不闻,连风声都仿佛也已和人的呼吸一起停止。 春寒料峭,无风时比有风时更冷,姜断弦的眼睛像是钉子,盯住了丁宁,声音也像是钉子,如敲钉入石般说出了三个字。 “请转身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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