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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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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并不还礼,只鼻孔里哼了一声,大剌剌地进人场心,面对宫燕秋,利刃般的目光,似要穿透人心。 "你叫浪子?""不错!""复仇使女什么来路?""不知道!""你会不知道!"山羊胡老者目光一闪,抿了抿嘴角,寒森森地道:"你指出杀人者是复仇使女,而且你跟她又是同走一条路,你会不知道?""适逢其会,巧遇罢了。""你怎知道她是复仇使女?""她自报的号。""她人长得什么样?""年轻,很美!""哈哈哈哈、…"山羊胡子老者大笑起来,象听到什么有趣的事,笑得十分开心,好一阵子敛住笑声道:"浪子,你言不由衷!""何以见得?""复仇使女是新出道的,在血洗王家之前,江湖上没这名号,根据消息,她做案时并没报名号,只在场留下了复仇使女三个字。 而她本人是蒙面的,一个特殊的标记,就是她的蒙面巾上绣了柄红色短剑,以她的狠辣而言,你目击她杀人,她为什么不杀你?"目光盯在宫燕秋的脸上。 "不知道!"宫燕秋仍是老话一句。 他是真的不知道,事实上要不是他在普慈庵外树下歇凉碰碰上尼姑被杀的事,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一号人物。 "真的不知道!"老者追问一句。 "不知道就是不知道!"眼睛最不会说谎,他的眼神表现的十分坦然。 "老夫有办法证实你的话。"说着,示意长衫汉子把剑交给他。 长衫汉子立即双手把剑奉上,然后倒退开去。 宫燕秋心中一动,不知对方将如何证实。 山羊胡子老者接剑到手,抖了抖,先亮开了架势,沉声道:"浪子,听着,这关系你的生死,你必须竭尽所能,接老夫这一剑,你只要有一丝保留,便是自误,现在你拔剑!"眸子里慑人的冷芒重现。 长衫汉子和四名手下眼鼓鼓地望着。 宫燕秋连鞘带剑缓缓抬起、平胸,然后右手五指搭上剑柄,面色一片冷清。山羊胡老者眉头微微一皱,很细微的表情,旁人不易觉察,宫燕秋倒是注意到了,但却无从忖恻对方的心意。 皱眉,本来就是极普通的动作,平常当然不值得去深思。 但宫燕秋本身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幻了几次脸色,等神色定下来,他已经作了决定,很痛苦的决定。 长剑缓缓离鞘,斜扬,很古怪的架势。 山羊胡老者再次皱了下眉头,当然只是一瞬,便又回复他慑人的神态。 双方对峙,凝立如山。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,四周的景物在逐渐模糊中,但场中的空气却紧张的令人有窒息之感。 "接剑!"暴喝声中,山羊胡老者长剑劈出。 惊心动魄的一声,分不清招式剑路,给人的感受是这么要命的一击,象是骇电撕裂空间,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衡。 宫燕秋的剑腾耀而起,象铁匠在火红的热铁上敲下的第一锤,火花迸溅,耀人眼目。 急促而短暂的金铁交鸣,乍爆乍冷。 宫燕秋已退离原地四尺有多。 "成了!"山羊胡老者垂下了剑:"老夫已得到证明,你的话不假。"说完,把剑抛还给长衫汉子,眸子里的冷芒也同时收敛。 宫燕秋也收了剑,但心中却是老大一个谜,这老者究竟如何证明的?就凭这一回合么?尤其对方曾经两次皱眉头,为的又是什么?"浪子!"老者接着开口,"你是一把难得的好手,能接下老夫这一击,你应该引以为傲,很可贵的了。"说着,将头微点,一副老大自负的样子。 宫燕秋默然不语。 山羊胡老者抬了抬手,沉声道:"撤退!"深深望了宫燕秋一眼,转身疾步而去。 五名手下也跟着退离空地,到了路边,各各上马。呼啸而去。 宫燕秋深深吐了口气,目送对方消失在暮色里,然后步近屋门 ,开口唤了一声:"春姑娘!"一顿之后又道:"没事了!"门里传出春如儿颤抖的声音:"浪公子!请进。"浪公子,相当别致的称呼,宫燕秋直觉得好笑。 举步踏进半掩的门,屋里正好亮起灯火,十分简陋的布置,除了粗重的家具,可说什么也没有。 春如儿站在桌边,脸上余悸犹存,心神没定下来。也难怪一个乡下弱女子,哪里见过这种阵仗。 "多谢救命之恩。""好说,小事一件而已!""请坐。"春如儿拉过一把竹椅子。 "不必了,还是看看令堂……""请稍待!"春如儿转身掀起上首房间的黑黄布帘。"娘,郎中先生替您看病来了。""孩子,不必了,娘的病……多半不会好了。我刚刚又梦见你爹…唉!孩子,要不是为了你,娘早就咽下了这口气。""娘!"春如儿凄唤了一声,进入房里。 不久,房里亮起了灯火,布帘再掀起,春如儿说道:"浪公子,请进,真对不起,房里龌龊得很。"春如挪了张木凳到床边。 "浪公子,要把脉么?""当然!"宫燕秋坐到床边,春如儿把她娘的手拿出被子,宫燕秋三指搭了腕脉,细察脉象之下,不由大感讶异。 虚弱但没有病,脸上的气色也不怎么坏,完全不象久病不起的样子,是自己的功夫不够,诊不出病来么?心念之中,不由皱眉沉吟起来。 他把锦袋解下平放桌上,取出几个小瓶,有丸子,也有药散,再拿出切好的纸,配了六个小包,道:"早晚各服一粒,白开水送下!""是,浪公子。"春如儿明眸泛了光,脸上尽是感激之色,略带羞怯地道:"这药费……""不用了!"宫燕秋边收拾边道:"在下行医是随机缘,从来不收药费,也不是专门行医,很对不往,没能为令堂效劳。""浪公子,您这一说……我岂不愧死,彼此非亲非故,萍水陌路,蒙公子仗义相救于前,仁心赐药于后,此恩此德,没齿难忘。""春姑娘,在下一向不喜欢套语。""哦,是!"春如儿笑了笑,笑容象一朵初开的幽兰,娇而不艳,"浪公子,我娘患的是什么……""这……"宫燕秋一笑,道:"在下医理不精,诊不出令堂到底得的什么病。她平常饮食起居怎样?""饮食倒也勉强维持正常,就是无力起身下床。""唉!"老妇叹口气,摇头无力道:"孩子,娘早说过,娘得的是心病,药石是无效的,不必枉费心了,迟早…总是要走这条路的。"说着,轻轻闭上眼睛,又道:"请这位先生外面坐吧!"春如儿歉然地道:"浪公子,对不起,请堂屋里坐!"转身上前打起帘子。 宫燕秋到堂屋桌边坐下。 "浪公子,这……该怎么办?""嗯!"宫燕秋略作思索,"既然令堂得的是心病,心病必须心药医,一般药石是无济于事的,在下看……这么着好了,配几味提神扶虚的补药对令堂的病体也许会有所帮助。"宫燕秋说着心头升起了微薰之感,似有一股极微妙的东西流过全身,他为之呆了一呆,暗忖,可惜她不是武林儿女,双方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。 "浪公子!"春如儿又开了口,"您说您行医是看机缘,既然来到寒舍,就算是有机缘,希望您不嫌弃,让我用一杯水酒略表心意。""这…"宫燕秋面有难色,他很想拒绝,然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使他说不出拒绝的话,话到喉头,就是挤不出来。 "浪公子,乡下人家,不太讲究男女之别,请不必在意,我这就去预备几样小菜,您宽坐片刻。"好像是有绝对的把握能留客,不待宫燕秋的反应,便姗姗挪步走到后面去了。 宫燕秋只好坐着不动。 现在,只他一个人枯坐,心里并不宁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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