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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九


  第七章 纵使玉碎护清白

  一阵风似地出了弥罗教,直奔丰觉寺。

  丰觉寺在一座小山坡的南面,离弥罗教不过有三四十里路的样子。寺不大,不过有几十间房屋,唯有大堂还有些气象,里面的佛像闪着金光。在大佛面前,人岂敢妄念。

  报身佛一口气奔到山坡下。这才停下来喘口气。他实在想不通师兄何以要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,难道他也看上了冰清圣女,故意讨好她们吗?这不可能呀,他一心向佛,已得无上正等正觉,眼里怎么还有女人呢?但……没有女人。有男人就行了吗?这似乎也不妥呀?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,他也是个凡夫俗子吗?

  他思想了许久,也没弄清楚,便直奔师兄的禅房。

  法身佛的禅房十分淡雅,里面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,颇能本现一个“空”字。

  法身佛与报身佛大不一样,无论从哪方面看。报身佛神色不宁,面孔灰黄;法身佛则沉静如水,红光满面,肤如婴儿。报身沸双目精光暴射,以邪为盛;法身佛目光澄澈,深邃似佯,安怡而神秘,颇有佛家之相。报身佛高大威武,让人怯惧;法身佛矮小慈祥,胸怀宽广,仿佛可容一切难容之事。

  两人的不同如此明显,报身佛也一清二楚。刚才他还怒气冲冲,见了师兄,他忽觉矮了半截,心里有些打怵。但嫉妒的力量是强大的,他马上就战胜了心中的不安。稍定了一下心神,他冲师兄笑道:“师兄,你在别人面前讲过的我坏话没有?”

  法身佛微怔,笑说:“什么是好,什么是坏?”

  报身佛道:“告诉别人我不如你,是个大草包,老色鬼,十几岁就会勾引小尼姑。这就是坏。”

  法身佛笑了,声音是宏亮的:“师弟,我说你坏,就是我坏,又何必这样呢?”

  报身佛有些不信:“你没对艾米尔说什么吗?”

  “佛没向我讲什么,我又如何告诉众生什么?”

  报身佛愣庄了,心里乱如飞雪。这个该死的女人,把我给坑了。他盯了师兄一眼:“师兄,你没有骗我吧?”

  “佛骗过我吗?我是佛的弟子,心中只有佛,并不知什么是骗。我称呼你师弟,也不违佛意。佛没做过的事,我不想做。佛没说过的话,我也不想说。”

  报身佛心里一惊,有些难过。老家伙原来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呀!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重大的发现。令人沮丧的是,这发现并不给人以希望。

  他忽儿觉得自己很轻,一般风就能刮跑似的,师兄弟之间的情份霎时间也淡了。他不知道自己匆匆而来帽到了什么。但匆匆而去,却又不甘心。

  他冷冷地看着师兄的额头好一会儿。忽觉那额头分外讨厌了,同时亦觉得自已被抛弃了。他嘿嘿地笑了两声:“师兄,前些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呢,怎么忽儿装模作样了?”

  法身佛淡然一笑:“我不是天生的佛门弟子,修行也要一步步来呢。”

  报身佛冷笑道:“我看你心中有鬼,一个人若光明磊落,不着阴阳怪气的。”

  法身佛哈哈地大笑起来:“不错,我心中一直有鬼。不过我忽儿悟到,鬼也是佛的弟子,有鬼不必怕鬼,鬼亦是空。何须大惊小怪。”

  报身沸说:“你误会了我意思。在我看来,你一定做了亏心事的。”

  法身佛点头道:“人出生,让母亲痛苦已做了亏心事,没有这些亏心事,亦没有佛。”

  投身佛见师兄不人格,没法子了。

  迟疑了许久,终于心一横,举掌向师兄劈去。他希望一掌能揍醒师兄,并响亮地告诉他:“你的佛性就是傻性。”

  他这一掌用力不小,轻轻巧巧地击在了师兄的光头上,师兄竟没有还手。

  “砰”,掌打在法身佛的身上,疼痛的竟是报身佛,而法身佛毫不知觉,根本没这回事似的。

  报身佛大惊失色,这是什么古怪,明明打在了他的头上,怎么我的头疼呢?不可思议!

  他惊疑地看了法身佛许久,以为师兄怪得有理。他摸了一会儿自己的昏脑袋,胆怯地问:“师兄,我打了你的头,怎么我的头疼?”

  法身佛一笑:“我没有头,疼什么呢?你扛我的时候,已想到了头,自然你的头疼。”

  报身佛愣了一会儿,忽道“师兄,你是不是练成了‘借虚移法,神功?”

  法身佛笑道:“看来你还没有把自己忘光。”

  报身佛移身飘掌,尽量什么也不想,闪电般击向法身佛的后脑勺。这次用力不大,“啪”地一声,打个正着,法身佛向前一倾。

  报身佛大喜,好玩,再来一下。他侧身一退,飞起一脚踢向法身佛的嘴唇。不料,怪事又出,准确无误地踢中了,嘴出血的是他,嘴唇肿起老高。报身佛好恼,奶奶的,便宜都让他占了!他想给法身佛再来点狠的,没敢。

  “师兄,你够狠的,把本事用到我身上来了。”

  “有什么法子呢,我没有身子,只好借你的用了。毕竟是师兄弟嘛。”

  报身佛哭笑不得,愣在那里。

  片刻,他心生一计,笑道:“师兄,弥罗教要找我们的麻烦了,有人见你黑天半夜跑进冰清圣女的房子里。把她们惹火了,她们叫喊着,要来砸庙杀和尚。”

  法身佛怔了一下,忽问:“我到冰清圣女的房子里去干什么?”

  报身佛道:“听说冰清圣女很美,你也许动了凡心了吧。

  法身佛轻声说:“女人与男人都是人吗?”

  “你说呢?”报身佛冷笑道。

  法身佛微微摇头:“我记不得了。”

  “你还记得自己吗?”

  “眼前好象有一眼陷讲,水尚清。”

  “师兄,你可以这样装疯卖傻,可丑话传出去却有损你的名声。”

  法身佛淡淡一笑:“你在说什么,我一点也不懂。也许你的心污浊不净,声音变了味。”

  报身佛气得手心发痒,还想给他一掌,忽儿想到对方的怪异,不敢造次了。打人家自己难受,这样的好人不能做的。

  在法身佛这里得不到什么,他正欲离开,化身佛来到禅房。

  化身佛是个瘦子,目光炯炯有神,一脸和气。他冲报身佛一笑:“师兄,你总算回来了,心向寺,亦即心向佛。恒河两岸千株苗,悟得禅笑亦是佛。”

  报身佛阴着脸说:“回来有什么好,师兄已不认我了,说我是一阵风。多么好笑,风也能喝酒吃肉吗?”

  化身佛说:“师兄,风有多边情,不可怒眼看。它不但能吃肉喝酒,亦会爱美人。”

  报身佛嘿嘿一笑:“我可没听说过风娶媳妇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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