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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悟远向北看,来人是罗国伟。

  冯百万瞥眼看了他一会:“你叫我?干什么?”

  罗国伟一笑:“自然是为了你的闺女。”

  冯百万大怒:“浑蛋!你也打我的主意,我有几个闺女?”

  罗国伟说:“你误会了,我要救你的闺女呢。”

  冯百万来了精神,酒醒了一半:“你肯帮找?怎么救?”

  罗国伟说:“你只要把她逮住,办法就有了。”

  “废话!她若那么好逸还要你教我?”

  罗国伟说:“你可以先骗她吗。走吧,这不是最难的。”

  冯百万迟疑了一阵,两人走了,悟远望了他们一会儿,进了一个村子。

  井口,有人喝水,他们走过去。

  牟道一转身,与他们面对面了。

  悟远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  车道说:“我在找人,到处窜呗!”

  “找谁?”

  “道衍他们。”

  悟远说:这巧得很;我也在找他们。听说他们去了花月楼,不知真假。”

  牟道一笑:“那好,我们去花月楼。”

  几个人狂奔起来了。

  花月楼还是那么红火,热热闹闹,楼上不时传出哄笑。他们上楼时,正与尤坤碰上了。

  牟道道:“郑和来过这里吗?”

  尤坤一笑:“我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,怎么能知道呢?”

  他这是破例回答牟道,若是别人这么问他,早已一掌劈过去了。

  他虽然狂傲,可面对牟道他还不敢造次。牟道几乎是人人欲杀的人物,可谁也杀不。他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
  牟道哼了一声,上楼去了。

  楼上的多是江湖客,一个比一个做,大口吃肉,咧嘴喝酒,一十八个不在乎。&;&;牟道扫了一眼楼上客,不见郑和等人,便坐到一张桌旁。

  他想起两人初次相见的情景,几乎就在眼前,感到一种揪心的难过。

  张严馨呢?若是她父亲落崖死了,干系岂非更大?她会怎样?

  他闭了一下眼睛,恍惚觉得戈剑就在眼前晃,眸子充满哀怨,抑或是仇恨。楼上的叫喊声他充耳不闻。戈剑又看了他一眼终于飘走了,他再也看不到了。去了哪里呢?

  戈剑去了黄花岗。

  戈剑总以为张严馨失踪得忒怪,她要去黄花岗找一番。

  她到了黄花岗,到了那条小河边,果然看到了张严馨,她乐得跳了起来。

  张严馨正在掬起一捧清水细看,样子十分认真。

  戈剑扑了过去,叫道:“姐姐,你回来怎么不叫我一声?”

  张严馨犹如水中神,轻轻站起来了:“在外面不是更好吗?”

  戈剑道:“好什么呢,我时刻都想你呢。姐姐,你是怎么跑回来的?”

  张严馨微微一笑:“轻轻地跑回来的。”

  “吓死我了,没有人捉你吧?”

  张严馨道:“我好着呢。”

  “那你干什么不说一声就逃呢?”

  张严馨说:“来不及呀。九原师太突然到我房里,说有急事,我只有跟她走了。”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我父母见我,不知要告诉什么。”

  “告诉你了没有?”

  “我来到黄花岗时他们己走了,怎么告诉?”

  戈剑忽地哀叹了一声,眼里有了泪水:“姐姐,我倒有一事要告诉你呢。”

  “兄台……牟道害死了我父亲,你说怎么办呢?”

  张严馨一惊:“这是真的?”

  “连我妈都信了,谁知是不是真的。”

  张严馨沉默了许久:“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

  戈剑几乎声泪俱下,把她知道的全说”。

  张严馨春眉紧锁,再也看不到表情了,一脸如水,她想不出要说什么。

  戈剑看她一阵子:“姐姐,我该怎么办呢,讲呀?”

  张严馨心里滚热,淡然道:“这事终难确实,还是弄明白了再说巴。”

  戈剑一急:“可他们都让我报仇呢?”

  张严馨一愣,说:“人死长已已,报仇何须急?你能做什么,心里该有数。”

  戈剑道:“我心里很乱,能有什么数?姐姐,你帮我一下吧。”

  张严馨叹了一声:“江湖多诡诈,人生多变异,难道我不需要思想吗?你先安静一下,过些日子我们去找他。”

  “要与他打架吗?”

  “这个难说,到时候才能清楚。”

  戈剑松了一这口气:“好姐姐,我总算过关了。”

  张严馨不明白她的心理,看了她一眼,什么是过关呢?

  戈剑发觉走了嘴,忙说:“姐姐,你别疑,现在知道了怎么做,心里踏实了,总算有了交待,不是过关了?不然我会急死的。”

  张严馨出了一会神:“他怎么会是凶手呢,你看他象吗?”

  戈剑摇头道:“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。他与我父亲又无冤仇,为什么要害死他呢?”

  张严馨陷入了深思,情形是多种多样的,也可能是误伤呢。

  假如那样的话,怎么办呢?

  她对牟道到底有多少好感,有多少情,她也说不清楚。她没法把他想得太坏。往好处想呢?她感到困惑了。

  她们走进房里去,度过了一个沉闷的不眠之夜。

  两人一夜几乎没有说话。

  朝霞染红了山岗,戈剑换上了女儿装。。

  张严馨早就看出她是个女儿了,只是不想点破。她对顺其自然这种哲学是偏爱的。

  两人又走到水边去,仿佛河旁开了两朵白花。

  两人在水边站了一会儿,没有一句话。

  河水慢慢向下流去,她们没有感到它动。

  时光在她们面前老态龙钟了,一片无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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