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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三


  吴畅轻笑一声:“让我们完蛋。真是费尽心机,纸条上涂了剧毒,一种只有古书才有记载的毒,一种类似于‘醭’的东西。它能顺着人的呼吸进入人的身体,杀人于无形。”

  “你把毒给毁去了吗?”弹琴人有些担心。

  吴畅笑道:“你对我也不放心吗?”

  “我怕你的思想开小差,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。”

  吴畅摇了摇头,笑而无语。

  弹琴人把背朝向他,坐在床边不吱声了。

  吴畅回到自己的房间。茶杯冲它苦笑了一下,猛地把它扔了出去,自言自语:“我什么不能放下呢。”他睡下了。

  丽日下的杭州是美的,街上的人们神色也好。吴畅不时地冲他们傻笑,他们都连忙走开,以为碰上了一个神经病呢。

  出城门的时候,遇上了麻烦,锦衣卫的人认出了他们。“抓住他们。”有人一喊,不少捕快扑了上去。但他们很快又下去了,有几个还撒腿就跑。手脚不利索的,被弹琴人教训了一顿。

  想抓他们的捕快确实不少,抓住他们的希望却少之又少。刘三变有些坐不住了,他的独眼放射出两倍的凶光:“用普通的办法看来是不行了。你还有什么高招?”

  胡元幽然道:“别急,总有办法收拾他的。真不行就发动整个江湖来对付他。没有除不去的钉子,他死定了。”

  刘三变不买帐了:“说得轻巧,整个江湖那么好发动,谁会听你的?”

  胡元心中怒气泛起,又强压下了:“事在人为吗。别忘了我们打着皇帝的旗帜呢。”

  刘三变轻“哼”了一声,一边玩鸟去了。

  胡元心高气做,最受不了别人的冷淡。看着刘三变的背影,咬牙切齿,听命于人是多么倒霉呀!他觉得自己上了贼船,嘴里一千个不承认。那么心呢,他已没有心。

  吴畅与弹琴人、胡仙在江湖上走动了两天,有些犯愁了。胡仙还是那么不可改造,视他们如敌人,这可怎么办呢?

  他们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。吴畅问:“你想找什么人吗?”

  “当然。”胡仙说,“我要找你打跑的人。”

  吴畅说:“他就那么让你动心?”

  “胡说!”她严正地说,“我对谁都不会动心。我要找他是有理由的。”

  吴畅笑道:“你的理由是你爹教的,不是你内心自动产生的。你本是一个出色的姑娘,干吗不用一下自己的脑子,什么都听你爹的?你不听他的也不会有事。这个我敢担保,出了事我负一切责任。我不听他的,这不很好吗?”

  胡仙冷笑道:“人若都象你,那遍地都是忘恩负义之人了。你没有羞耻心,我为你难过。”

  吴畅笑了:“我们两人都为对方难过,这是干什么呢。你快点醒来吧。”

  胡仙“哼”道:“别以为自己什么都高人一等,其实可怜得很,我厌弃你这种人!自以为自己是菩萨,救苦救难,其实什么也不是。再装模作样做人,你连自己都丢了。”

  她是真怒的,话自然格外尖刻。

  吴畅冲她傻笑了一下,未发一言。他是否如她所说,成天丑怩作态,他也搞不清楚。活得很累倒是真的,晕天黑地的日子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。这妞子的嘴比刀子还爽,这是他意外的发现。被人骂几句也不错,否则以为自己是完人了。退一步讲,这也是无法子的事,在荒天野地还要与她对骂吗?

 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,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的,仿佛这笑声是下角料,对其它部应构不成任何影响。随着自发的笑,他眼前的土地似乎翻动了起来。土浪花犹似莽原上的秋草在疾风中竞相折腰,一股从地深处散发出的力量攫住了他。天高,地阔,草青,人怅,什么也改变不了模样。笑到后来,声音忽发悲怆,他有些欲哭了。

  胡仙很冷漠,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。在她眼里,吴畅的一切作为都是假的,包括脸上翘起的微笑。人在极端中,才容易感到报复的愉快。

  弹琴人有些香吴畅叫屈,但也觉得他有点儿让人说不出的邪逆,什么都太随便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她觉得吴畅对师傅的态度就有些过分,虽然这种过分对她十分有利。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,她弄不清自己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。

  人若以自己的眼睛看人,那都不是东西;以人的眼睛看人,都是“东西”。其间的分别没多少人愿意体察的。

  三个人都不言语,如三朵不相识的闲云。

  忽然,地里跑出来一只兔子,停在了路上。它两只眼睛惊疑地盯着他们。

  吴畅的心猛地泛起快乐的浪花,说:“胡大小姐,我并不是多么喜欢你跟着我,只是我有点儿担心……这样吧,我们赌一下运气。路上那只兔子说不定是哪路神仙,我们等它离去。它若向南去,你就自由了,从此后我再也不问你的事,成神作鬼任由你;它若向北去,你必须再和我处一段时间;向东向西,留去由你自抉。这可以了吧?现在就看你的命运了。”

  胡仙眼儿一亮,顿时又低下了头。她虽然渴望远走高飞,但若现在就让她一人独行,她还有些怕。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,欲得的东西快要到手时总有些怕的,深怕得到手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,而是非驴非马的怪胎。但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胡仙没有后退的余地。现在她要考虑的是这种赌法有多少合理的成分。

  “你保证不做鬼吗?”她冷冷地问。

  “黄天厚土,我起誓,一切全看你的命运。”

  胡仙点了点头,但她还是不放心。

  “你会兽语吗?”

  “那玩艺儿谁会,你问兔子它有什么语言。”

  兔子动了,是向南。吴畅“咳”了一声,这样也好,既然天意如此,那就让她去吧。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悲哀的,仿佛被人家抛弃了。

  胡仙的身子颤抖了起来,连呼吸都加快了,激动、惊惧、留恋……她心里水花飞扬。

  她感到一只手伸向了她,是春风,秋气?

  弹琴人发出了一声幽叹,叹别人,还是叹自己?遍地里的绿茵茵的叶子这时都成了闪光的圆圈,似风铃,在野旷中奏起雄厚的但谁也不理解的曲子。幻觉总是这么美的。

  忽然,天空中冲下一只鹰来,利爪无情抓向兔子。野兔一声怪叫,扭头就向北飞蹿。

  吴畅哈哈大笑:“天意,天意。老鹰哥够朋友,及时示警,免了一灾。”

  胡仙呆了,也无话可说。看来吴畅没有捣鬼,这一切真是上天的安排。他总不能从云深不知处里叫来一只鹰吧?她只有认命。

  吴畅说:“你在安心几天,也许很快有转机。我看见一个潇洒的影儿正向你招手。”

  “胡扯!”胡仙瞪了他一眼,“没有人会向我招手的,有我也不去。影子不是人,你的幻觉也太多了。”

  吴畅不以为然地说:“一人一个影,一影跟一人。有影还会没人,肯定你心中有什么人。”

  胡仙恼了:“你再空口污人清白,我……”

  吴畅连忙说:“你别火,我再也不说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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