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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孔水纹笑道:“老先生,你误会了,天下诸般武学都有独到之处,峨嵋派武学博大精深,我还没领会万一呢。怎能枉贪别门武功?”

  她婉转道来,声音如流水轻扬,格外悦耳。

  伍一君叹了一声,两眼里有了古远苍凉的泪水。

  丁波这时忽地从暗处蹿出来,笑嘻嘻地向他作了个揖,说:“老前辈,我也是玲珑剔透,你看可否传给我?”

  伍一君“嘿嘿”一笑:“你小子想学?”

  丁波点点头:“不可以吗?反正你又不能带着它走,别人又不学,何不让我发扬光大呢。”

  伍一君“哈哈”一笑,热泪横流。多少年没流过一滴眼泪了,想不到临死前牵动了衷肠,竟泪流不止,似乎要流个够本儿。

  “小子,你想捡‘死人’的便宜,也损到了家了。”

  丁波连忙说:“这是什么话!我欲学是我的事,你不教是你的事,我占你什么便宜?我是请求你教,又不是强迫你。你若教给了我,逢年过节我要给你磕头烧纸钱,你也不算大吃亏。你若不传我,一杯黄士,荒草凄凄,山谷空运,鸡声悲凉,谁又能记起你?”

  伍一君看了丁波一会儿,笑道:“你小子挺会说话的,可你这样的人我是不教的,我宁可它随我一同去。”

  丁波恼道:“老家伙,我有什么不好,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。”

  伍一君又笑了起来:“就凭你用着人可前,用不着人可后;一会儿叫我前辈,一会儿叫我老家伙,就知你不是好东西。谁会把绝学奇技教给你这种人呢?”

  丁波知道没有指望了,便退到一边去,冷冷地笑道:“老家伙,你那两下子也没什么了不起,现在你求我我也不学了。你搂着它入黄土吧。”

  伍一君仍笑:“你小子想使激将法,没用的。”

  丁波纵身跃到一棵竹子上,摇摇晃晃地笑道:“我才没那么没志气呢,别自赏了。”

  伍一君突感一阵冷意袭来,知道死神向他走来了。他的神经顿时绷紧了,要与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就此永别,他是非常难受的。

  终于,他支持不住了,倒在地上。

  丁狂见伍一君倒下,大有免死狐悲之感,猛地纵到他面前,急切地说“伍兄,你要走了,我会继续干下去的,快把你的功力赠给我吧,不然我很难是他们的对手!”

  伍一君冷漠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还是与我一道走好。”

  丁狂气得“哼”了一声,猛地站起身来:“伍兄,你也太没有良心了,到这种时候还这么自私,真是天下少有,你带着功力走有何益处!”

  伍一君半闭着眼说:“我要到那个世界报仇去,我不能放过他的。”

  丁狂飞起一脚,把他踢到一边去。

  伍一君痛苦地说:“你踢了我一脚,我会记下的,这个仇我也要报。其实,你若再求我两声,我会把功力给你的。”

  丁狂若笑了一声:“你是什么人我是很清楚的,你也别给我后悔药吃,你一辈子就慷慨过一次,以后不会再有了。”

  伍一君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,他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慷慨过。弄不清这个,他似乎不能安心死去。

  “我何时慷慨过?”他吃力地问。

  丁狂“嘿嘿”地笑道:“就是刚才,让铁剑客刺了一剑。”

  伍一君气极,骂道:“你混蛋!!”他奄奄一息了。

  丁狂淡然一笑:“我是浑蛋,浑蛋得都不能动了。你若不贪功,我们并肩作战,也不至于让我落了个孤立无援的境地。”

  伍一君一咬牙,团上了眼睛。他实在听不下去了,丁狂的话比刀子还毒。

  丁狂冷看他一眼,说:“死了好,一了百了,永无烦恼。浑蛋!”

  伍一君双拳一握,猛一挺,喉咙里“咕咕”了几声,安静了,死一样的“安静”。

  左云与江月柔这时从旁边走过来。

  江月柔问:“老魔,你也要走他的路吗?”

  丁狂笑道:“我还不老,他的路我现在也不想走,倒是你们该考虑一下走什么路。”

  左云说:“你别狂了,伍一君都死了,你还有比他更精的花招?”

  丁狂冷笑道,“我有什么不会告诉你们。伍一君死了,中律门没灭,你们是逃不脱制裁的。”

  左云轻“哼”了一声:“你太相信中律门了,可它救不了你,这遗憾何补?”

  丁狂看了一眼白挨累,说:“你走吧,我留在这里。”

  白挨累还挺义气,说:“师傅怎能一人留在这里,我不能走,要么一齐回。”

  丁狂说:“小子,这是什么时候,你就别白赔一条小命了,聪明人不干傻事。”

  长发老人这时走过来说:“他走不了的,你就别费劲了”。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很好吗?”

  丁狂长叹了一声,不言语了。他明白,自己走到了尽头;但若想逃,还是有希望的,可他不想这么干,他还想试一下。

  左云看出了他的矛盾心态,说:“你没指望了,别幻想奇迹出现了。”

  “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?”丁狂冷声问。

  “我会的。”左云说。“我一动手,你什么全没了,包括幻想。”

  丁狂冷“哼”了一声,不相信自己一样会死在剑下,但他也不敢小瞧对方,他严阵以待。

  左云笑道:“除恶务尽,我就多做点好事吧。”他身子一飘斜剑刺向了狂的左肋。

  不料,白挨累猛地向前一纵,用身体挡住了铁剑。这小子太傻了,想在铁剑下试验自己的功夫。怎奈左云的长剑非同一般,他没有“白挨累”,长剑一下子刺进了白挨累的身体,鲜血飞溅而出。也许是他太精明吧,自己挨了一剑,给师傅提供了机会。

  丁狂在左云一怔之下,急晃一掌,直击对方的面门。他这一招实在太快了,左云闪躲稍迟,被击中了脖子。他闷“哼”了一声,身子飞了出去。这一下,使他险些成为歪脖子,痛苦万分。丁狂再欲进身,被长发老人截住。

  “丁狂,让我来教训你吧!”

  丁狂冷蔑地说:“你少吹吧,我一样能让你往屋子里钻。”

  长发老人哈哈地笑起来:“天下不会有第二人了。伍一君魔功奇特,不躲难防,我不信你也会有奇招。”

  丁狂一笑:“左云也不信,他怎么样了。”

  长发老人微微一乐:“这不相同的,你毁在伍一君身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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