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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四


  方老板打从进屋,一双美目也直直地盯着金刚发怔。这当儿潘小凤一说话,她才像大梦初醒似的定过了神:“这位,这位不是金爷么?”

  “是呀!”潘小凤眨动了一下美目,娇靥上浮现起诧异之色:“方老板认识他呀?”

  金刚也已定过了神,含笑道:“赵总管交待我负总责,东跨院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,方老板怎么会不认识我?”

  “感谢潘姑娘跟金爷的大恩。”方玉琴走上前就要向金刚盈盈拜倒。

  金刚忙道:“小凤,快扶方老板。”

  潘小凤上前扶住方玉琴。

  金刚道:“方老板要谢还是谢潘姑娘,千万不能谢我,要不然方姑娘你是害了我。”

  方玉琴讶然道:“金爷您这话……”

  “我是‘三义堂’的人,这要是让二当家的知道,二当家的岂饶得了我?”

  方玉琴为之一怔。

  金刚旋又转望潘小凤:“小凤,你不该带方老板到这儿来,要是让谁看见,把话传进二当家耳朵里,我这条命就没了!”

  潘小凤道:“怕什么,有我呢!”

  “哎呀!姑娘,”金刚苦笑道:“你总不能一天廿四小时都跟着我吧!这犯了二当家的大忌,万一二当家的咬了牙,什么都不顾了,我怎么办!还是快把方老板送到东跨院去吧!”

  金刚既这么说,潘小凤也就没再说什么,带着方玉琴走了。

  金刚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,可是他还揪着一半心,不是为别的,是为那位西贝方老板瞧出潘小凤跟他的关系,定然会跟他好缠一通不可。

  潘小凤跟方玉琴走没一会儿,门外来了人,赫然是赵霸天。

  金刚忙站了起来:“总座,您还没歇着?”

  赵霸天冲他摆了摆手道:“家里多少事儿等着呢!把这儿剩下的事儿料理过以后,恐怕就要回去了。”

  赵霸天边说边落了座。

  “怎么,今儿晚上就走?”

  “嗯!你是用不着回去,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,花赌两档我打算暂时找个人代你照顾一下,等你回去以后再接过来,你看找谁合适?”

  金刚想了一想道:“这样您看行不?花档就交给马六,赌档让七姐暂时偏劳一下。”

  “好,就这么办!不过你放心,这只是暂时的,等你一回去,我就让她们交给你,也许你用不着接了。”

  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赵霸天突然笑了!照金刚肩上拍了一巴掌,道:“老弟呀!你还跟我装什么傻,一旦你成了潘府的娇客,还用你接花赌两档?”

  金刚有点不好意思,搓着手道:“总座——”

  “老弟,”赵霸天又热络地拍了他一下:“男子汉大丈夫,该这样,这有什么害燥的?我耳不聋、眼不瞎,姑娘对你怎么样,我胸中雪亮,二当家的也很欣赏你,这是机运,也是你行,连大当家的少爷都求不到,你没费吹灰之力,垂手就得到了,也可见二当家的对你是多么器重、多么爱护,好好儿干,别辜负了人家,也别忘了你这个当总管的赵大哥。”

  当然,赵霸天也够势利的,尽管他贵为总管,三人之下,多少人之上,他也得拉拉关系,走走内线。

  金刚何等样人,自是胸中雪亮,有这种机会还能不会把握,当即道:“您放心,要是真有那么一天、我不会忘总座您的提拔大恩。”

  赵霸天自是欣慰异常,可是他却没有过份流露,含笑拍着金刚说:“自己兄弟,还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,只别忘了你这个大哥就行了,你歇着吧!我走了。”

  他站起来要走。

  金刚跟站起来要送。

  忽地,赵霸天又转回了身,带着点犹豫说了话:“兄弟,还有件事儿,恐怕你得伸把手赐鼎力,帮你大哥个忙。”

  “什么事儿?总座,您吩咐就是,赐鼎力帮忙,我不敢当,只敢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

  “没那么严重,也许你已经看出来的,我对老七有点儿特别,我不瞒你,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,可是她老不疼不痒的跟我装糊涂,我看她跟你挺谈得来的,得便你给口角春风,美言几句,玉成玉成。”

  赵霸天不愧老奸巨猾工心计,这不啻点明了,虎头老七是他的人,别人最好少打主意。

  这番话听得金刚心头一连震动了好几下,可就在心头震动之际,他已想好了对策,等赵霸天话一说完,他立即道:“原来是这回事儿,不瞒您说,我是看出来了,也听说了不少,只是,总座——”

  金刚脸色一整,目光一凝,望着赵霸天道:“我斗胆问您一句,您这可是玩儿真的,还是玩儿假的?”

  “什么叫玩儿真的,什么叫玩儿假的?”

  “总座,这两句话您不会不懂。”

  “玩儿真的怎么样,玩儿假的又怎么样?”

  “总座,我相信您也看出来了,七姐这个坤道可是不比一般坤道哦,江湖上跑了多少年,她见的多,经过的也不少,有担当、有胆识,还有些别人不会的绝活儿,她是个愧煞须眉的奇女子,您对她要是真心,您放心,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会给您说成,您要是打算玩儿假的,您原谅,我不惜得罪您,这个忙我不能帮。”

  赵霸天一阵激动,为之动容,伸手抓住了金刚的肩头:“好兄弟,你是个血性奇汉子,别的不冲就冲着你,赵霸天是打算玩儿假的,他就不是人。”

  “行了,总座,有您这句话就够了。”

  “我不谢了,兄弟。”

  “等事成了再谢不迟。”

  赵霸天走了。

  金刚送到了门口。

  潘小凤迎面走来。

  赵霸天哈个腰走了。

  潘小凤走到了门口。

  金刚没等她问便道:“赵霸天给我辞行来了。”

  “呃!要回去了?”

  “嗯!把剩下的事儿都料理完了就走。”

  “他可真是既懂礼又周到啊!”

  “还一口一个兄弟,热络得让人感动。”

  “哼!没一个不是势利眼。”

  潘小凤一脸轻蔑地进了屋。

  金刚跟过去坐在她的对面,笑了笑道:“赵霸天到底是个工心计的厉害人物。”

  “怎么?”

  “他临走特意嘱咐我,虎头老七那儿口角春风,给他多做美言,务必帮他促成这件事。”

  “怎么单找你?”潘小凤眨动了一下美目。

  “据他说,虎头老七跟我较为谈得来。”

  “是么?”

  “是实情。”

  “呃?”

  “别瞎想,人家只是看我顺眼点儿,跟我谈得来而已。她身世坎坷,遭遇也让人同情,我也只是多寄于些同情而已!”

  “虎头老七身世坎坷,遭遇让人同情?”

  “别听信传言,吃不着葡萄,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。她置身在‘三义堂’这么一个圈子里,为了保护自己,有时不能不多应付几个,真要说起来,她还是个能洁身自好的妇道。”

  “听口气,你对她了解得相当多嘛!”

  “可以这么说,她是有赌王之称的小马的遗孀,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,遇人不淑,造物弄人,碰上了小马那种人,换来了江湖上厮混,风尘里打滚,一辈子悲惨的命运。”

  “呃!原来她是小马的寡妇……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  “一半是她亲口告诉我的,一半是我自己知道的。”

  “这个圈子里,知道她的来龙去脉的,可不多啊!”潘小凤深深地看了金刚一眼,当然意味着什么。

  金刚淡然一笑:“很简单,‘三义堂’这个圈子里,对她有企图的人也不在少数。”

  “你对她没企图?她看准了这一点?”

  “虎头老七是个历尽沧桑,饱经历练的人,两眼雪亮,什么人怀什么心,是瞒不了她的。”

  “你怎么对她没企图?”

  “我为什么要对她有企图?”

  潘小凤沉默了一下,微微一点头说道:“我应该信得过你,只是……有人说,少妇比少女动人,是么?”

  “只能说春花秋月,各有动人之处,唯一不同的是少妇接触过男人,比少女懂得男人而已。”

  潘小凤扬了扬眉梢儿:“这一点我不能不自叹不如。”

  “可是,你知道不?她宁愿像你一样,还是个天真、纯洁的少女。”

  潘小凤怔了一怔,旋即低下了头:“我明白了,我比她幸运的多。”

  金刚没说话,欣慰的目光已代替了他要说的话。

  潘小凤抬起头:“我怎么看她一天到晚有说有笑,挺高兴挺乐的?”

  “各人表现的方法不一样!有的人让眼泪住外流,有的人让眼泪往里流。再说,‘三义堂’也不是个任人一天到晚皱眉、哭丧着脸的地方,更不是个能同情谁的地方,痛苦、流泪,给谁看?”

  潘小凤脸色趋于凝重,道:“这倒是,从今后,我对她要另眼相看了。”

  “真要在‘三义堂’找能说话的知心朋友,曲指算算,也只有马六姐跟虎头老七两个人了!”

  潘小凤目光忽一凝:“你是怎么对赵霸天说的?”

  “我能不帮他的忙么?”

  潘小凤脸色一变:“你是要害她!”

  “我会么?”

  “那你是——”

  “你慢慢往后看吧!”

  潘小凤对金刚有充分的信任,金刚既然这么说,她也就没再多问,又坐了一会儿,金刚催着把她催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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