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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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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夜降临了,大漠的夜是寒冷的,尽管它白天能烤出人的油来。 寒冷的夜呆在车里暖和,可是经过长途跋涉,坐多了车的人都怕了车子了,别说冷,就是冻人也宁可呆在车外,只要不下刀子。 车外连空气都是清新的。 车队旁,一串的灯,跟车队一样长,都是一盏盏的马灯,马灯不怕风,适于户外照明。 每一辆车旁都有人,或成双成对,或三五成群,也有那独自一个的。 护车赶车的人,另外聚成一堆堆,都离坐车的人老远,这是骆三爷的令谕,不许打扰客人,连挨个边儿都不许。 在这时候,夜是宁静的,是欢愉的。 不见那一堆堆的人,或—家老小,或夫妻二人,围在了一起谈笑风生,指麦田,指高梁地,指万里长城,指天下的星斗,有多高兴。 就在这时候,不知道是准煞风景,突然惊叫了一声:“不好了,官……大爷出事了……惊叫起自第四车,车旁地上爬起个人,是个生意打扮的中年人。” 大伙儿都听见了,有人站了起来。 一条人影腾掠而至,飞快。 是个腰里佩刀的护车汉子,他一到便道:“孙大爷。怎么回事?” 那姓孙的生意人浑身发抖,指着第四车,脸都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:“不!不好了,官……官……大……爷……爷死了!” 那护车汉子狸猫般,一弓腰便窜上车,一头钻进了车里。 这时候骆三爷带着其他的人也赶到了,他马上吩咐弟兄们拦住了往这边跑过来的人群。 骆三爷望着那姓孙的生意人道:“孙老爷,怎么回事!” 姓孙的生意人好不容易又别出了一番话。 他说他看大伙儿都在车外欢谈,独不见那位官大爷出来,车里也没灯,打算上车叫他出来,这上车一看,见官大爷盖着被子躺着,只当是他睡着了,大伙儿都在车外坐着,睡什么觉,伸手就想叫醒他,那知一触人是凉的、冰的。 他话说到这里,车里灯亮了,那护车汉子从车里跳了下来,脸色凝重地在骆三爷耳边低低说了几句。 骆三爷的脸色当即一变,什么都没说,要兄弟把姓孙的送回了车,然后扭头冲大伙儿高声说道:“官大爷得了急病不治了,大家请各回原处吧,这件事自有我姓骆的料理。” 弟兄们连推带劝地把大伙儿支开了,骆三爷亲自登上了四车。 没一会见工夫他又下来了,车里的灯也熄了,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。 可是没多大工夫,消息就传开了,凡是坐车的人都知道了,姓官的是死在虚脱两字上,下身都出血了,人死了,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动,值钱的东西全没了。 大伙儿议论了起来,可是很少有几个知道姓官的是死在谁手里,而护车的跟赶车的弟兄们全清楚。 矮胖麻子头一个忍不住,他一声气儿没吭,揣着一把刀就在人丛里找了起来,可是找了半天他却没找着。 抬头看看那辆车,车里有灯,敢情人在车里,他迈步就往那辆车走,到了车边刚要往上爬。 突然,他像让蛇咬了一口,两眼一直,机伶一颤,往后退了几步,回身就跑。 这一转身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,抬眼一看,天,骆三爷站在眼前,脸上跟罩着霜似的,脱口叫了一声:“三爷,我只是想把那女人揪出来……” 骆三爷冷冷说道:“去啊,为什么又跑了回来。” 矮胖麻子回手一指,道:“三爷,您瞧瞧,红……红娘子。” 骆三爷抬眼一看,人像突然被烧红了的烙铁烙了一下,神情猛震,脸色大变。 人不由也往后退了一步。 那辆车的车蓬上,不知道让谁钉上了一样东西,一只燕子,一只展翅欲飞的铁燕子,红的。 骆三爷很快地定过了神,一抱拳,高声说道:“骆老三有眼无珠,不知道红姑娘在此,冒失之处还望红姑娘原谅。” 说完了话,转身要走,可是他走不了,大伙儿都围了过来,围成了一圈儿,连条缝儿都没有。 “三爷,怎么回事儿?” 有个人问了一句。 骆三爷摇手说道:“没事儿,没事儿,大伙儿散了吧!” 骆三爷这里劝大伙儿赶快散,忽然人群开缝,从外边挤进来个汉子,卅多岁,一身黑衣,面目阴沉,下巴左边还长着—撮毛,眼神锐利跟电一样。 他进来冲骆三爷抱了拳:“骆三爷,兄弟站在外头喉咙直发痒,有几句话不吐不快。” 骆三爷对这汉子很客气,忙抱拳答了一礼,含笑说道:“您老兄别客气,有什么话请尽管说。” 那黑衣汉子道:“既然骆三爷您点了头,兄弟要放肆直言了,张掖那个寨子不是没名的小寨子,骆三爷您也是关外江湖响当当的人物,尤其这次护这趟车,无论有什么事,骆三爷您都该铁肩一人担,如今一天一夜工夫,车队里闹了两起人命,头一起那杀人的脚底下抹油跑得快,骆三爷您要护车顾大伙儿,不便去追,这档子事不提了,可是这后一桩,死的是河北‘官家庄’的少庄主,值钱的玩艺全让人弄了去,骆三爷您居然一声不吭让它过去了……” 骆三爷干咳一声道:“老兄……” 黑衣汉子一抬手,道:“骆三爷,请让兄弟把话说完,您有什么话再说不迟,骆三爷,车队里有这么多人,人人一条命,都是人生父母养的,今儿个闹了两起人命,谁知道明儿个倒霉事会落在谁头上,为了大伙儿的财物性命,这档事不能不弄个清楚,冤有头,债有主,人是谁杀的谁手上沾有血腥,有道是:‘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’,不管是红娘子也好,白娘子也好,得让她把弄去的当众吐出来。然后再偿官少庄主一条命,您要怕事,请带着您寨子里的弟兄站远点儿,我不怕事,也有几个不怕事的朋友,这档子事交给我们来办……” 话刚说到这儿,又进来四个黑衣汉子,年纪都差不多,太阳穴鼓起,眼神锐利,一看就知道全是不含糊的好手,他四个马上一人一边儿园上了这辆车。 骆三爷原就对这人客气,如今一见这情势,不答应恐怕是不行,当即苦笑一声道:“骆老三我是惹不起红姑娘,您老兄要代车队出力那是最好不过,您请!”—抱拳退向了一边儿。 任先生也在人丛里,他站在那儿没动,也没说话。 阴沉脸黑衣汉子当即转向马车,冷冷一笑道:“红娘子,你不是个没名的人物,请自己出来吧,别让我们弟兄上去请了!” “嘶!”地一声,车蓬裂了个大口子,灯光外泄,裂口处站着个人,正是那位活人妻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她一张脸白白的,一点儿血色也没有。 只听她冷冷说道:“没错,官家庄的少庄主是我害的,可是那不能怪我,只能怪他自己虚脱的,我并没有杀他,我拿他的值钱东西那是我应得的报偿,上窑子也得花银子,不是么?” “好不要脸的女人。”不知是谁壮胆骂了一句。 又一个跟着叫了起来:“红娘子原来是这么个女人,也难怪,有家不呆,出来跑江湖,还会是什么好路数的!” 那小娘儿们冷冷道:“各位都是吃粮拿俸的,事不关已,我也没犯那条王法,何必苦苦相逼。” 原来这几个汉子是…… 阴沉脸黑衣汉子冷笑一声道:“少废话了,老实告诉你,你跟那‘大漠龙’傅天豪一样,都是官家悬赏缉拿的人物,爷们找了你不少年了,今儿个在这儿碰上你,还会放了你呀,有什么话‘直隶总督衙门’里去说吧!” 那小娘儿们一点头道:“好吧,既然各位不愿松手,我也只有跟各位到‘直隶总督衙门’跑一趟……” 只听那阴沉脸汉子叫道:“弟兄们留神,这婆娘要施诈。” 另三个立即探腰掣出厂兵刃。 那小娘儿们一跃下了车,冷笑道:“差爷,谁要施诈呀!” 那阴沉脸黑衣汉子一怔,旋即说道:“是我错怪了你,我吃了十几年官粮,今儿个还是头一遭遇上你这么顺情顺理的,那就跟我走吧,爷们一路上不会亏待你的,有傅天豪跟你做伴儿,你也不会寂寞的。” 他上前一步,伸手就要抓小娘儿们的胳膊。 那小娘儿们两道柳眉突然一竖,两眼中射出两道比电还要亮的煞光,冷叱一声道:“杀不尽的鹰爪孙,凭你也配动你祖奶奶!” 只见她右手往前一递,那阴沉脸黑衣汉了大叫了一声弯下了腰,只见小娘儿们手往回一收,一股鲜血标了她一身! 就在这时候,那辆车的套车牲口也不知道受了惊还是什么,发出一声长嘶拉着马车便跑。 拦在车前那汉子还算机灵,一纵身跃开了,那小娘儿们相当快,一拧腰跳上了马车,扬手叫道:“鹰爪孙,有本事到江湖上来拿你祖奶奶吧!” 一句话刚说完,忽见她身子一震,一头从车上栽了下来! 车往前跑,人往下掉,并且是倒头栽,栽下地还能有命?只听砰然一声,落地没见她再动一动。 她栽下来了,那辆车也停在几丈外。 大伙儿都吓呆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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