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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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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飞摇头说道:“公孙胜他越想越不对……” 严慕飞道:“怎么不对?” 雷飞道:“公孙胜心里想,胭脂井那一带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,要说是别处的大户又用不着跑这么远路,偏偏到他摊儿上来买水果,再说,难道她家里没有别人,就非得她三更半夜地跑出来买水果不成么?又为什么十几天都是那件衣裳,从不换换……” 严慕飞点了点头,但他沉吟着没说话! 事实上,这能证明那女人是鬼的理由并不充足! “还有。”雷飞接着说道:“公孙胜也看出,那女人步履轻盈,不类常人……” 严慕飞插口说道:“雷分舵主,一个会武的女子,步履之轻盈也不类常人!” 雷飞道:“话是这么说,可是严大侠知道,公孙胜是个大行家,他若是认为那只是个会武的女人,他就不会称之为鬼了!” 严慕飞一怔点头,道:“说得是,雷分舵主请说下去!” 雷飞应了声“是”,接着说道:“自那时起,公孙胜就动了疑。到了第十五天夜里,他实在忍不住了,于是在那女人照例地买水果离去后,他就在后面跟上了……” “冒失!”严慕飞道:“倘若那是位人家闺阁,或良家妇女,岂不被人视为轻薄,视为居心叵测?尤其在夜深人静……” 雷飞道:“他当时若考虑那么多,他就不会跟了,既不会跟也就不会吓出一身冷汗地叫碰见鬼了!” 严慕飞道:“想是被人家发觉了!” 雷飞道:“岂止是发觉,他跟着那女人绕过街角,那女子贴着金陵王王府的院墙根走,结果他跟那女子到了金陵王王府的后院门,那女子就进了金陵王王府的后院门。 在临进门的时候,她突然回身瞪了公孙胜一眼,严大侠,就这一眼,差点把有铁胆之称的公孙胜吓瘫在那儿……” 严慕飞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是怎么回事儿?长得狰狞怕人?” 雷飞摇头说道:“不,严大侠,是那双眼,不,该说是那双目光,那双目光能吓破人的胆,吓飞人的魂。严大侠,她那目光竟然是碧绿碧绿的,还带着冰冷的阴森……” 严慕飞轻“哦!”一声道:“那的确吓人,的确是怪事……” 雷飞道:“严大侠,吓人的怪事还在后头呢……” 顿了顿,接道:“当时公孙胜心里发毛,素有铁胆之称的他,竟也没敢跟进去看个究竟,心惊胆战地转了回来。哪知,在半路上被不知由何处打来的水果打得满脸开花,狼狈异常,及至他回到水果摊儿上时,那一摊儿水果全没了影,摊儿上却滴着几行血迹。腥臭腥臭的。结果他摊儿也不要了,撒腿跑回住处,推开门,点上灯,那一摊水果都在他床上,只是已稀烂了,害得他一夜没能睡,其实他吓怕了,哪儿还有一点儿睡意!” 严慕飞不禁为之失笑,旋即他敛去笑容,道:“这就能证明那女的是鬼?” 雷飞道:“要不是鬼,目光怎么会是碧绿碧绿的?” 严慕飞沉吟了一下,道:“这有一种解释,那就是,她不是中原人,雷分舵主该知道,关外有些民族是天生碧目的……” 雷飞点头说道:“这个我听说过!” 严慕飞道:“很有可能她是来自关外某一……” 忽地一顿,接道:“对了,公孙胜可曾看见她的面貌?” 雷飞摇头说道:“没有,严大侠,因为那女人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黑纱。” 严慕飞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她有什么怕人看的?只要能看见她的面貌,就可以知道她是来自关外哪一族………” 雷飞道:“严大侠,我看她不会是关外的异族!” 严慕飞微愕说道:“怎见得?” 雷飞那张大脸微微一红,道:“因为我见过她,还跟她说过话……” 严慕飞为之一怔,旋即说道:“那就好办了,是怎么回事,请说说看!” 雷飞应了一声道:“当天晚上,公孙胜没敢在家里待,就跑到了分舵来,要把这件事告诉我。可巧我不在,石青几个年轻人好事,也趁着我不在,几个人就跑进了金陵王王府,折腾了一夜,不但什么也没找到,而且在那网结尘封的王府里,连个女人脚印也没有发现,严大侠请想,人怎会没有脚印……” 严慕飞点了点头,道:“想必雷分舵主听说之后也去了?” 雷飞脸一红,赧然点头,道:“是的,严大侠,其实,我生平不信这一套,认为公孙胜缺了一只眼,剩下的那一只可能昏花了,本来是不打算去的,可是第二天我在石青几个的后领上发现了已经干了的血迹,这下吓坏了石青几个,也让我动了疑,结果在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跑了去查。” 严慕飞道:“看见她了?” 雷飞点了点头道:“起先我折腾了半夜也是一无所见,气得我脱口骂了一声,那知道这一骂把她给骂了出来……” 严慕飞笑道:“显见得鬼也怕骂!” 雷飞勉强一笑,接道:“起先是一声声听来令人头皮发炸,心里发毛的鬼哭,那是个女人低低的哭声,时东时西,让你根本没法捉摸那哭声究竟在那儿,后来那哭声竟越来越近,简直就近在我的眼前,我的身后,可是我就瞧不见什么,我一发狠虚空发出了好几掌,结果什么也没打着,哭声仍是绕在身边……” 窘迫一笑,接道:“不瞒大侠说,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。我想跑,两条腿发软不听使唤,我想叫,脖子像被人扼住一般,也叫不出声。正在这时候,鬼哭突然没了,在我眼前几丈处,院子里一棵枯树枝上,直挺挺地吊着个人,就是那女人,穿着一身黑衣,一头头发披散着,那张脸白惨惨的,一点血色也没有……” 严慕飞道:“跟中原人有什么不同?” 雷飞苦笑说道:“当时我都快被吓瘫了,那里还有心情留意她的长相……” 也难怪,严慕飞忍不住笑了。 雷飞窘迫地接着说道:“不过有一点我倒很清楚,她那双眼直直地瞪着我,公孙胜瞎说,根本不是碧绿碧绿的,有点冰冷阴森的鬼气倒是真的……” 严慕飞道:“那也许是他当时被吓坏了,眼看花了!” 雷飞道:“是啊!我也这么想,可是事后对他一说,他硬说一点不错,确是碧绿的,还急得要赌咒………” 严慕飞道:“那就有可能是雷分舵主……” “不!”雷飞正色摇了头,道:“我绝不会看错,我敢发誓,绝不会错!” 这敢情好,他两个都敢发誓赌咒。 严慕飞失笑说道:“那……二位之中总有一位是看错了!” “不!”雷飞又正色摇了头,道:“事后我又想了想才想通了,她既是鬼,那目光就有可能会变……” 严慕飞笑道:“只是,雷分舵主能肯定她是鬼么?” 雷飞道:“要不然那怎么会……严大侠,我雷飞生平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,可是如今我却要肯定地说,那女的是鬼。撇开这会变的目光不说,她自己说的,她是当年‘靖难’时被人丢进胭脂井里淹死的。她没地儿去,所以暂借那空着的金陵王王府安身。她不愿扰人,希望人也别扰她,要不然南京城往后不会有安宁。最后她还告诉我,往后不许有任何人擅进那金陵王的王府,否则绝不会再活着出去,她让我警告所有的人。说完了这话,她就不见了,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。紧接着一阵凉而又腥沾手的东西滴在了我头上。我没敢再停留,捡回了一条命般跑了出来,公孙胜他们在外头等我,据他们说,当时我满头是血……” 静静听毕,严慕飞皱了眉锋,而且皱得很深,沉吟了半晌,他始缓缓说道:“听雷分舵主这么一说,我却也觉得她有七分像鬼,只是……雷分舵主,以后呢?” 雷飞摇了摇头道:“以后我可没敢再往那边去,公孙胜虽然因为地盘的关系没办法转到别处去,可绝不敢再卖三更半夜了,日头一偏西他就收了摊儿。自那次后,接连地又有人深夜在孝陵、莫愁、玄武二湖等地看见一个黑衣女子对月吟哦,嘴里老是吟哦那么一句……” 严慕飞道:“哪一句?” 雷飞道:“听人说好像是什么天若有情天,天……” 严慕飞接口道: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无恨月长圆,对么?” 雷飞点头击掌,忙道:“对,对,就是这句,就是这句………” 咧嘴赧然一笑,接道:“谁叫我是个粗人,没读过多少书。” 严慕飞微一摇头,道:“看来此女有一段事关情字的伤心往事……” 雷飞道:“严大侠,有不少人也这么说,还有人说她是以前南京城某大户的女儿,是个才女,在‘靖难’时被乱兵奸杀了,更有人说她就是什么张丽华呢……” 严慕飞淡然一笑,道:“此鬼不是俗鬼,听雷分舵主这么一说,她该也十分可人,更难得的是她不扰人,是个好鬼。”站了起来接道:“雷分舵主,我走了,有机会我会看看的,只请雷分舵主记住,要找纪纲的,不只我一个。” 雷飞忙跟着站起道:“雷飞省得,严大侠,还有什么用得着南京分舵主的地方,您请尽管吩咐!” 严慕飞含笑道:“谢谢,只要有借重贵分舵的地方,到时候我自会前来求助的。雷分舵主,我告辞了。” 举手微拱,飘然走了出去! 雷飞忙道:“您这是折煞雷飞。” 忙举步跟上,送了出去! 他送严慕飞出了谢家废回,又要送严慕飞出乌衣巷,却被严慕飞称谢婉拒,在雷飞遵命声中,他走了! 这时候,天色还早,算算离公孙胜收摊儿的时候还有一段工夫,所以严慕飞直奔了胭脂井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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