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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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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师傅在里头“哦”了一声,过来开了门,王师傅躬身哈腰陪笑直往里让,他脸上没见泪渍,想必已经擦掉了,可是他的鼻头却红红的。 他把凌燕飞及马宏让坐下,然后陪着强笑问道:“您二位有什么事儿么?” 凌燕飞道:“我听马兄弟说王师傅一个人躲在屋里难受,饭也没吃,特意来看看,王师傅,你可别误会,没人怀疑你,这件事关系重大,我不能不查一查,你要原谅。” 王师傅急了,脸都胀红了,忙道:“你这不是折我么,您这不是折我么,您这么说,叫我怎么当得起,您别误会,我只是心里难受,我跟王爷多少年了,王爷待我这么好,府里的大伙儿也都跟一家人一样,今儿个……这幸亏让您跟马爷发现了,要是您二位发现得迟,我这不是亲手杀了王爷、福晋跟大伙儿么,我就是把自己千刀万剐也赎不过这个罪来啊,这今后叫我拿什么脸见王爷、福晋跟大伙儿。” 凌燕飞拍了拍他,慰劝说道:“王师傅,你也用不着这样儿,俗话说的好:‘人有失神马有乱蹄,吃饭没有不掉饭粒儿’,‘百密有一疏’,再小心,再仔细也会出错,何况这是有人暗中下手,存心害人,本不算你的错,连我们这些成年过刀口舐血生涯的江湖人,都难躲那暗地里的冷箭,你又何必过于自责,好了,过去的事儿不提了,吉人有天相,好在府里上下并没有什么损失,已算是有惊无险,不幸中的大幸,现在我有几句话问问你,你坐下,咱们慢慢说。” 王师傅坐了下去,一拳砸在自己掌心里,道:“王爷、福晋常日待人这么好,这不知道是那个绝子绝孙的东西竟昧起良心干出这种事儿来……” 凌燕飞道:“论私,王爷、福晋平素待人好,论公,王爷嫉恶如仇,刚正不阿,就因为这八字嫉恶如仇,刚正不阿,在官场上难免得罪小人,这是谁下的毒手,王爷跟我都猜着了八成儿,可是没证没据奈何不了人,我现在找的就是证据,所以有些话我要问问你。” 王师傅睁圆了眼,忙道:“凌爷,您只管问,我是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只要能抓住证据,找出那绝子绝孙的东西来,让我上刀山,下油锅我都干。” 凌燕飞笑笑说道:“那倒没这么严重,用不着王师傅你上刀山,下油锅,你只告诉我今儿早上你是跟万福楼谁买的肉,这个人平素怎么样,今儿个你去买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状就行了!” 王师傅道:“我是跟万福楼—个姓王,叫王泰顺的伙计买的肉,我们是同宗,他老跟我套近乎,所以每回我都找他切肉,王泰顺在万福楼干了不少年了,一个人,到现在还没有成家,人算不错,可就有两样子毛病,一个赌,一个嫖,辛辛苦苦挣那几个钱,全送到这两样上头了,大伙儿都劝他把这两样戒了,攒几个钱成个家,可是他就是戒不了,至于今儿早上我去买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状……好像没有什么,他只是没留神把手指头切了块肉去……” “够了,”凌燕飞含笑站起,道;“你歇着吧,我这就上万福楼去一趟看看去,心放开点儿,别再难过,也别再自责了,怎么说这也怪不到你头上来。” 他带着马宏出了王师傅的屋,马宏道:“大哥这就上万福楼去?” 凌燕飞道:“我去一趟看看,要是这个王泰顺有问题的话,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在万福楼了,我总得找到他,他是个重要的关键人物,我还得快一点儿,去迟了就算能找到他,怕也只能找到一具死尸。” 马宏道:“我跟大哥去。” 凌燕飞道:“不,孝王府这些人经验不足,也都不是办事儿的人,你得留下来照顾鲁天鹤跟孙太和两人,防他们计中藏计把我调出去,然后下手来抢人,王爷那边儿你不用管,我会找人去请安贝勒来保护王爷,你千万要小心,鲁天鹤跟孙太和等于是插在福康安要害上的两把刀。” 马宏扬眉说道:“我知道,您只管放心去办您的,鲁天鹤跟孙太和倘若有任何差池,我提着脑袋见您。” 凌燕飞拍了拍他道:“兄弟,没那么严重,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你多小心就是。” 他走了,临走派人给安贝勒送信儿,要安贝勒火速赶来孝王府找马宏。 > 万福楼这个铺子相当大,也的确是老招牌,老字号,门口几乎挤得水泄不通,铺里五六个伙计都忙不过来。 凌燕飞好不容易挤了进去,万福楼的胖掌柜招子亮,其实在京里做这行生意这么多年,又是出了名的大店,什么样的主顾没见过? 他躬身哈腰陪着满脸笑迎了过来;“您今儿个要点儿什么,来个攒盒还是现切?” 会做生意,即使是头一回光临,他也把你当成老主顾! (按:北平人管酱肉、薰鸡之类的熟食总称之曰盒子菜,是因为酱肘子铺中有配好切好的盒子、苏盘出售,盒子,在明、清两代称攒盒,苏盘跟盒子大同小异。) 凌燕飞道:“我不买盒子菜,我来找个人……” 目光一掠那五六个伙计道:“那位是王泰顺?” 那年头做生意向来讲究和气,不买东西也不要紧,照样躬身哈腰陪笑脸:“王泰顺今儿个不在铺子里,您贵姓,找他有什么事儿么?” 凌燕飞一见这五六个伙计没一个包指头的,情知王泰顺不在里头,他心里已经有了八分谱儿了。 看看铺里买盒子等的情形,到现在还没事儿,他也明白偌大一个酱肘子铺,只卖给孝王府的那块肉有问题。 他当即说道:“我也姓王,找王泰顺有点儿私事儿,掌柜的可知道他上那儿去了?” 胖掌柜的陪笑说道:“是这样儿的,他今儿早上切肉的时候不小心,把手指头切下块肉来,不过药包上了还疼,所以今儿个我就没让他干活儿……” 凌燕飞道:“他回家去了?” “不,”胖掌柜道:“他还没成家,长年住在店铺儿里。” 凌燕飞道:“那么他现在……” 胖掌柜道:“出去了,他没说上那儿去,我也没问,我看八成儿是找大夫看手去了,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,您坐会儿,喝杯茶。” 他转身就要去搬椅子。 凌燕飞伸手拦住了他,道:“谢谢,生意正忙,不打扰了,我改天再来吧。” 胖掌柜道:“那……您府上住那一城,等他回来我让他看您去!” 凌燕飞道:“掌柜的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 他往里指了指。 胖掌柜忙道:“行、行,您请,您请。” 他们俩进了里头,没多大工夫之后又出来了,凌燕飞在前头走,胖掌柜的跟在后头,只是脸色有点发白,他一直把凌燕飞送到了门口,凌燕飞走了,他掏出手巾来直擦汗。 片刻工夫之后,凌燕飞出现在一条小胡同里,他东看看,西看看,最后在两扇小窄门儿的前面停了下来。 他抬手要敲门,可是还没敲着门他把手又收了回来,两头看看没人,他腾身上墙头翻了进去。 一个小院子,两间厢房,两暗一明三间上房。 他刚进院子就听见上房左边那间屋里传出一声声唔、唔的怪声,像是有人让堵上了嘴,想叫叫不出声来似的。 他情知不对,提一口气腾身掠了过去。进上房左拐,一掀门帘儿,他全看见了,地上趴着个中年汉子,左手中指用块白布包着,身旁有个大包袱。 有个黑衣汉子把个年轻女子压在床上,那年轻女子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剥光了,一双手被反绑着,嘴里塞了块布,两条腿直踢直挣扎。 凌燕飞一看情形就明白了八分,一个箭步窜过去,伸手抓住了那黑衣汉子的脖子,然后是一个嘴巴把那黑衣汉子打得跄踉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 凌燕飞拉着床上的被子盖在了那年轻女子身上。 那黑衣汉子跳起来扑了过来。凌燕飞伸手抓住了他一只手腕,往前一带,然后另一只手扬起,一掌劈在他脑后,他爬下了。 凌燕飞没管床上的年轻女子,转身走到地上中年汉子身边蹲了下去,一探中年汉子的鼻息,还好,中年汉子还有气儿,人只不过是昏了过去而已。 凌燕飞把他翻转了过来,抬手从桌上拿起一壶凉茶,喝一口往中年汉子喷了过去。 中年汉子机伶一颤醒了过来,睁眼一看,先是一怔,继而一眼瞥见爬在床前那黑衣汉子,他脸色一变挺身站了起来,他望着凌燕飞要说话。 凌燕飞抬手一指床上,道:“她是你的女人?”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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