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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二


  九夫人当即把和珅刚刚告诉她的告诉了费独行,最后凝望着费独行道:“你听清楚了,我把中堂交给你了,中堂要是受点惊,出点儿差错什么的,你也就别回来了,听清楚了没有?”

  费独行双眉微扬,欠身说道:“您的意思独行懂!您请放心,中堂但受一点惊,出一点差错,独行提头来见就是。”

  和珅笑道:“听见了没有?”

  九夫人冷然道:“听见了!我知道他本事大,武艺高,可是我不能不提醒他一下。”

  和珅忙道:“好!好!好!谢谢夫人了,别让人家大伙儿等我一个人,独行,咱们快走吧!”

  他带着费独行走了!

  九夫人深深地看了费独行一眼,可是费独行装没看见!

  皇帝打猎是件大事,太上皇行猎那就更是件大事儿!照皇室多少年来沿袭下来的“习惯”,“打围”是在“热河”围场,可是偶尔兴来活动活动筋骨,那就就近上“西山”这小型的狩猎场了。

  不管“大围场”也好,小型的狩猎场也好,太上皇行猎总是件大事,净路清道早几天就办好了,如今通西郊的广敞大道上隔不多远就布上了禁卫,宫里的几个营全出动了,而且打前站的已在“西直门”外约半里外的“倚虹堂”候驾了。

  这“倚虹堂”原为清初所建,有宫门三槛,堂廊数间,乾隆幸西郊各园之际总会在这儿歇息一会儿,记得有一回抵“倚虹堂”,适逢大雪,乾隆乃咏句“白雪当空”四个字,时和珅在侧,乃立应以“红牌当道”对之,“红牌”者,报捷之意也,那时候乾隆正在川“金”用兵,未半月,果然捷报至,乾隆大喜,乃亲为“倚虹堂”题额,而和珅则以逢迎更得宠。

  这是以前的事,如今“倚虹堂”里到的是打前站的,也就是负责前途警卫的,除了一些贝勒、贝子之外,侍卫内大臣,几个营的统带全到了。

  而和珅跟几位亲王、郡王,外带一些娇格格,则在宫里催请起驾,然后陪着太上皇浩浩荡荡出城了。

  当然!各位亲王、郡王、格格的护卫不少,费独行别的不认识,可一眼就看见,讷郡王还有海容格格跟纳兰贝勒!

  纳兰紧随着海容,两个人看见费独行都一怔,但旋即海容把脸转向一旁,纳兰则怒目而视,费独行却给他来个装没看见。

  这一来纳兰就更火儿了,火儿归火儿,可是此时此地他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,再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乱来。

  车马出“西直门”到了“倚虹堂”,照例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!这一歇息,费独行又碰见了熟人,是当初带着人夜入“辽东”大率征召他效力的那位,那位现在的身份是御前带刀的大内侍卫。

  他装不认识费独行,费独行也装没见过他。

  歇息了一会儿又起驾,到了“海甸”的“圆明园”。

  又歇息,这哪像去打猎?可是谁也没奈何,皇上讲究这个,好在王公大臣们养尊处优惯了,平日走几步路都喘,自是乐得跟着歇息。

  这“圆明园”的兴废可说是一部清室兴衰的编写,自辽圣祖开泰年间起,历代皇帝多乐在燕北胜地营建皇宫。清初入关,为安抚人心,无意于大兴土木,顺治时,仅因明南海子之旧略事修尊。自康熙二十三及二十八年两次南巡,撞憬于江南的湖山之美,庭园之胜,因命在京师海甸西舟陵畔明武清侯李纬的清华园故址兴建“畅春园”,以为避喧听政之所,后又改“玉泉山”之“澄心园”为“静明园”,复建“香山”行宫为“静宜园”,遂与“畅春园”成鼎足之势,已颇具规模,四十八年又经改筑,这才定名为“圆明园”。

  雍正践柞,复扩建“圆明园”,到了乾隆十六年,复拓水春为“长春园”,雇“意大利”名匠兴筑“意大利”“勃罗克”式建筑及水戏线画诸法,其中以“远流现”及“海晏堂”等名闻中外,其后设“圆明园”总管大臣,下并辖“长春”及畅春各园,年耗巨资,其后又扩建“静明”、“静宜”二国,因瓮山金海之胜,又在此建筑了“清漪园”,康、雍、乾三朝正值清朝国势最盛之际,遂竭全国之富,聊供寡人之欢。

  “圆明园”大都按“江南”名胜绘图,计建有三十六景,十八门,二十四桥,七十二亭,可以说是中国庭园之大观。

  到后来咸丰十年“庚子之役”,咸丰为西太后扶逃西北,此一绝世名园乃被“八国联军”付之一炬,火烧三昼夜不熄,其中名贵宝物均为联军掠掳,有部分散存欧美各博物馆中,实为国族之辱,其他清漪、静明诸园也同遭回禄之厄!

  “圆明园”再起驾,这就直奔“玉泉”狩猎场了。

  一到猎场,人都有了精神,太上皇跟皇上御驾当先,诸王公大臣也都抖擞精神“舍命陪君王”,一时鹰飞狗奔热闹极了!

  费独行自然紧随和珅身侧,“玉泉山”的松林最为茂密、尤胜于

  “万寿”与“西山”两处。

  要打猎自然是满山遍野哪儿都得跑!

  要打猎当然也不能大伙儿都挤在一处!

  费独行紧随着和珅,他就是跑遍“玉泉”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,脑满肠肥的和珅可就不同了,还没晃多远,脸红了,脖子也粗了,汗如雨下,气喘如牛,看看四下的人都远了,他一把拉着费独行拐进了松林里,道:“别走了!偷个懒歇歇吧!”

  砰然一声,一大堆肥肉掉在了草丛里!

  这时候别说脏净了,他什么也顾不得了!

  费独行道:“看来您今后得多活动……”

  和炼一摇头,喘着道:“不是那么回事,我自己清楚,这两天一直没睡好。”

  为什么没睡好,他没明说,费独行也不便问,可是费独行心里多少有点儿异样感觉。

  两个人这么正歇着,费独行听见一阵破风之声疾袭而至!

  这阵破风之声指向的不是他,是和珅!

 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,伸手一抄,一枝羽箭已落在手中!

  和珅的脸色马上白了,挪身就要往树后躲!

  费独行道:“中堂不必动,有独行在此,任何流矢也伤不了您的。”

  和珅支撑着站了起来,道:“你认为这是流矢?”

 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:“中堂!流失跟暗箭没什么两样。”

  和珅抬眼望道:“这一箭是从那边射过来的,你怎么不过去揭……”

  费独行道:“中堂!怕只怕这种流矢不只从一个方向来,也不只这么一枝,衡量轻重!独行只有紧随中堂身侧。”

  和珅原是个聪明人,这话还有听不懂的?他不怪费独行了,道:“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单挑你跟着我了,我不能不防,哼!他们也太大胆了,只别让我知道是谁……”

  目光一凝道:“让我看看这枝箭。”

  费独行双手递了过去!

  和珅接过一看,却为之一怔,本来这种样的打猎,来的全是特殊的人物,用的也都是与众不同的东西!一来这是一种讲究,二来也可以辨别是谁射中的猎物,可是这枝箭如是一枝最普通最普通的羽箭!

  费独行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,他道:“以独行看,这恐怕是一种预谋!”

  和珅白着脸“嗯!”了一声点头道:“不错!连东西都是事先预备好的。”

  费独行道:“似乎不难明白是谁!”

  和珅道:“话是不错,可是这不能算物证,加以又没有人证,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,弄不好反会被人倒打一钉耙!”

  费独行道:“您把这件事交给我办!我会查个明白给您找个人证的。”

  和珅忙道:“好!你赶快给我查。”

  费独行道:“现在不行,现在我不能轻易远离您一步,得等回去之后。”

  和珅点点头道:“这我知道,我只是要你快给我查出个明白,我好采取报复。”

  费独行道:“您放心!一回去我就着手。”

  这一箭不知道真是流矢,还是放暗箭的那位知难已悄然而退,只这么一箭,往后就没动静了。

  人马在“倚虹堂”、“圆明园”两次歇息,等抵达“玉泉”已是快晌午了,如今恐怕前前后后谁也没射出几箭、天已然晌午了,“鸣金收猎”,“静明园”中歇息传膳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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