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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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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运筹帷幄 费独行从来路出了中堂府,他绕了一个圈又从前门进了中堂府,他一路都在想,秀姑是怎么知道他的意图的,心里头有事儿,听觉自然也就迟钝了,一直到他推开房门一步跨进了屋,他才惊觉屋里有人。 外头要比屋里亮,人在门口就等于站在明处,费独行经验自然够,他横跨一步闪到了暗处,沉声喝问道:“什么人?” “我。”是个清脆,甜美,而又略带冷意的话声。 费独行一怔,跟着下意识地心头一跳,旋即轻“哦”一声道:“总领班。” 白云芳在暗中道:“难为你能听出是我,晤,还不错。” 光亮一闪,灯点上了,灯在桌子上,白云芳就坐在桌旁。 费独行伸手向后掩上了门,微一欠身道:“总领班这么晚了还没歇息,降尊纤贵有什么吩咐?” 白云芳冷冷瞟了他一眼,道:“现在怎么恭谨起来了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对总领班一直很恭谨。” 白云芳道:“几个时辰之前在我房里的那是谁?不是你么?” 费独行道:“几个时辰之前我是跟白姑娘说话,不是面对总领班。” 白云芳冷冷一笑道:“你真会说话啊,我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了,告诉我,你上哪儿去了?” 费独行道:“总领班,属下斗胆,属下应该有点私生活。” 白云芳道:“你既进了这个门,当了我的下属,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你没有私生活,除非你跟我告假。” 费独行道:“既是这样,属下只有从实禀报,九夫人恩赐一笔赏金,属下乘兴到外头玩了玩。” 白云芳打破砂锅问到底道:“上哪儿玩儿去了,总该有个地方?” 费独行道:“八大胡同。” 白云芳微微一愕,突然笑了,道:“看来你也是个凡人哪。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本来就是个凡人,她们要的是钱,属下给的是钱,周瑜打黄盖,谁也不欠谁的,这种事可以做,到哪儿都站得住。” 白云芳道:“你做的每件事都是站的住的吧?” 费独行道:“那不敢说,但属下自问仰不愧,俯不怍。” 白云芳娇笑一声。道:“好。好一个仰不愧,俯不怍……” 费独行目光一凝,截口说道:“总领班星夜降临,就是为盘查属下的行踪的么?” 白云芳柳眉一剔,霍地站起来,扬手一个嘴巴子抽了过来。 费独行一怔,翻腕扬手抓住了白云芳的皓腕,道:“总领班这算什么?” 白云芳厉声说道:“我特意来告诉你,我恨你,只要有机会,我随时都会杀你。” 她猛一挣腕,却没能挣脱,她厉声又道:“别忘了,我是你的顶头上司,而且我是个女人,放开我。” 费独行松开了她。 白云芳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轻柔异常,但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,一刹那之后她的目光又是那么凌厉、冷峻,她一拧身,快步过去拉开门走了。 费独行怔住了,同时他的心头也大大地震动了一下,定了定神,他忙道:“总领班,属下有要事禀报。” 没有回音,想必白云芳已然走远了。 他没再说话,脸上浮起一片迷茫神色。 第二天早上,没事儿,快到晌午的时候,九夫人突然派人来通知,她要出去一下,指著名要费独行护驾,车马都准备好了,只等他了。 费独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,他去了。 远处画廊上,站着白云芳,她娇靥上有一种异样神色。 九夫人的香车出中堂府直驰外城。费独行骑着骏马,高坐雕鞍,就在车旁护驾。 车马出正阳门,在大街上往永定门走。 一项软轿迎面来,快近马车的时候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。 费独行脑中雪亮,他知道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,他也知道轿子里的人已把他看了个一清二楚。除了擦肩而过这顶软轨之外,费独行还发现了一样东西。 这样东西来自街上每一个行人的目光里,虽然人有百种样,但来自每个人目光里的这样东西却相同,那是恨! 来自每个人目光里的这份恨,即使是费独行这种从不知道怕是什么的人,也不禁为之寒颤。 车马没出永定门,往西绕,在西城转了一圈又绕了回去,还是经正阳门进了内城。 一上午过去了,下午休息了一会儿,费独行背着手出了屋,他打算巡视一下各处的岗哨,也打算趁便把这座中堂府看个完。 哪知他刚走没多远,青石小径上迎面走来了白云芳,他怔了一怔迎上去躬身施礼:“总领班。” 不知道为什么,白云芳一双美目红红的,像是没睡好,她“嗯”了一声道:“你干什么去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想到处看看各地的岗哨,现在府里归属下负责,责任重大,属下不敢大意。” 白云芳道:“责任心重自然是好事,那你就到处看看吧。”说完了话,她要走。 费独行道:“总领班,请等等。” 白云芳停步说道:“什么事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有件事要禀报总领班一下,昨儿晚上总领班走得匆忙,属下没有来得及禀报。” 白云芳娇靥一红,但刹那间又恢复了她那懔人的冷峻,道:“说吧!我听着呢。” 费独行道:“是关于府里失窃的事,属下当时擒获的人,说是说主犯,其实只能说他是潜伏在府里的一个内线。” 白云芳道:“对了,我正要问你,当时你只擒获了范富春,其他的人呢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要跟总领班禀报的,就是关乎这些人。” 白云芳迟疑了一下,道:“你待会儿再去巡视各处吧,到我那儿坐坐去。”她没等费独行说话,径自先走了。 其实上司的话就是令谕,费独行还能说个“不”字?自然跟着走了。 这回跟那天绝然不同,白云芳娇靥上虽仍带着冷意,但话声相当缓和,跟这位下属也很客气,让费独行坐,又亲手给费独行倒了杯茶,然后往费独行对面一坐,道:“你说吧。” 费独行道:“是这样的,属下原以为范富春监守自盗,勾结外人偷窃府里的珍藏,当时属下认为擒获一个范富春就够了,哪知经过属下这两天来暗中侦查的结果,才发现全不是那回事,范富春不是主犯,他不过是外头潜伏在府里的一个内线而已。” 白云芳道:“你怎么知道范富春不过是潜伏在府里的一个内线而已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擒获范富春之后,曾经当场逼供。范富春供出进府行窃的是他一个把兄弟,他这个把兄弟姓周,单名一个济字……” 白云芳道:“周济?” 费独行道:“是的,但属下当时没来得及禀报总领班……” “慢着。”白云芳抬手道:“我知道一个叫周济的,不知道跟你说的这个周济是不是一个人,许是同名,姓?” 费独行目光一凝,道:“总领班知道的这个周济,是……” 白云芳道:“你可知道北京城里有个鼎鼎大名的坤道胡三奶?” 费独行道:“总领班说的这个周济,可是胡三奶手下那位十二将之一的周济?” 白云芳道:“是啊!你说的那个周济呢?” 费独行道:“属下说的这个周济,跟总领班所说的那个周济恐怕是同一个人,因为属下昨儿晚上跟踪周济,见他进了香车胡同胡府,胡府里不可能有两个周济。” 白云芳美目一睁,诧道:“昨儿晚上你跟踪周济去了?” 费独行道:“是的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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