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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姚师爷忙道:“老弟别客气,快请,快请,等了你老半天了。”

  屋里摆着一桌菜,不但菜好,连用的杯盘碗碟都是精致考究的,当真是美餐美器,相得益彰。

  费独行道:“师爷这是干什么?”

  姚师爷情意甚殷的道:“老弟头一天进府,这算是我给老弟你接风,略表欢迎之忱,来,来,来,坐,坐。”姚师爷热络里透着真诚,颇让人感动。

  落座后,姚师爷指着白胖子道:“老弟,这位是府里的金总管,将来的大小事儿都跟他发生关系,所以我请他来让你们俩见见。”

  姚师爷说完话,金总管立即端起面前酒杯:“我痴长几岁托个大,来,老弟,我借花献佛,这头一杯我敬老弟,咱们干了。”

  有一就有二,你一杯,我一杯,敬的全是费独行一个人,要照今儿这席酒来,看费独行这份差事好当得很。

  席散后,姚师爷、金总管、还有杜毅,陪着费独行到了院东,一排四间精舍,推开排头一间的两扇门,外头是小客厅,里头是卧室对著书房,格式、摆设跟什刹海南岸大宅后院里那间精舍一模一样。

  金总管道:“这就是老弟的住处,隔壁三间住的是另三位大领班。”

  姚师爷道:“他们都出去了,等他们回来我再让他们来见见老弟。”

  卧室里,床上有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穿戴,旁边放着一张银票,一块纯银的腰牌,银票的面额六百两。

  费独行讶然说道:“师爷,这是……”

  姚师爷含笑说道:“这套穿戴平时用不着,府里的人平时都穿便服,有事才用这套行头,腰牌是大领班的腰牌,至于这张银票,是老弟你头一个月的薪俸,大领班月俸六百两,够吧,老弟?”

  费独行道:“何止够,太多了。”

  杜毅一旁挤挤眼道:“费兄什么时候嫌多,可以给我几个。”

  大夥儿都笑了。

  出了精舍,金总管说他还有事儿,一声失陪走了,姚师爷跟杜毅陪着费独行到了东跨院。

  东跨院是他辖下十个班的住处,连弟兄带领班,整整一百一十个人就住在这个东跨院里。并不显挤,两排整齐像营房的建筑坐落在两旁,中间还有一大块空地。

  屋里有人,院子里也有人,一个个全是黑色的裤褂儿,一个个也都够剽悍的。

  三个人一进跨院门儿,院子里的全都恭谨躬身。

  姚师爷吩咐集合弟兄,一转眼工夫十个班排得整整齐齐,跟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。

  费独行看得暗暗皱眉,要把这些人派别的用场,这些人一个足可抵十个旗勇。

  姚师爷先让十个领班过来见过费独行,费独行好记性,马上就把十个领班的姓名记得牢牢的,而且他一眼就认出,十个领班之中有八个是北六省黑道上的大凶徒,论名气、论凶狠,都在纪子星跟展森几个之上。

  他不知道这八个凶徒有没有认出他来,只是八个凶徒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。

  认识过十个领班,姚师爷让费独行跟弟兄们说几句话,这是例行公事,新官上任免不了这一套。

  费独行明白,他能不能驾驭这些凶徒,今儿个这头一面很重要,姚师爷似乎也有意思试试他的“能耐”。

 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,往“队伍”前一站,先用锐利目光从排头扫到排尾,他马上发现了毛病,弟兄应该是整整一百个,如今却只有九十二个,他立即问道:“还有的人哪儿去了?”

  没人吭气儿,费独行双眉一扬,沉声道:“少的八个人是那个班里的?”

  留着络腮胡的领班,北六省黑道凶徒之一的巴四海翻了翻眼道:“我那个班里的。”

  费独行道:“过来。”

  巴四海没动,费独行沉声说道:“我叫你过来。”

  巴四海慢吞吞地走了过来。

  费独行道:“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

  巴四海道:“我没听见。”

  费独行拍手一拳打了出去,他打的是巴四海的左胸,伤不了人,巴四海做梦也没料到这位刚上任的大领班会有这么一着,结结实实挨了一拳,跄踉退了几步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  队伍里起了骚动。

  巴四海脸上变了色,络腮胡一张,两眼凶光一闪,窜起来就扑。

  费独行抖手又一巴掌挥了出去。“叭”地一声,巴四海脸上又挨了一下,退回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

  巴四海怔了一怔,两眼凶光暴射,伸手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,腾身窜扑,一连就是三下。

  费独行脚下没动,上半身移挪闪动,一连躲了三刀。巴四海第四刀还没递出,费独行伸了手。谁也没看见他那只手是怎么伸的,只看见那把匕首已经到了费独行手里。费独行翻腕把匕首往前一递,匕首尖正抵在巴四海的喉咙上。巴四海大惊失色,要退。费独行匕首往上一扬,巴四海仰起了脸,脚下硬没敢再动。

  姚师爷、杜毅脸上泛起了紧张神色,但都没动没说话。

  费独行锐利目光通视着巴四海,冷冷说道:“你听见我的话没有?”

  巴四海没吭气地,还逞硬。

  费独行眉宇间掠过一丝像人的冷肃然气,手上微一用力,巴四海的脖子上立即见了血。

  姚师爷大惊,忙抬手叫道:“老弟……”

  费独行头也没回,道:“师爷,我要没有惩治下属之权,这大领班一职您另请高明。”

  姚师爷硬没敢再说话。

  费独行又道:“巴四海,您听见我的话没有?”

  巴四海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淌,忙道:“听见了,听见了。”

  费独行收回了匕首,掉转头速向了巴四海。

  巴四海一手摸着脖子,一手接过了匕首,匕首入握,他两眼又闪起了凶光。

  费独行一双锐利目光道视着他,一动没动。

  突然,巴四海握匕首的手垂了下去。

  费独行也开了口:“告诉我,你班里的八个弟兄哪儿去了?”

  巴四海道:“派出去了。”

  费独行道:“派出去了?派哪儿去了?”

  巴四海刚要开口,姚师爷在后头乾咳一声道:“老弟,一班的八个弟兄是我派出去的,派他们干什么去了,哪儿去了,容我待会儿奉告。”

  费独行冲巴四海摆了摆手,巴四海头一低,退了回去。

  费独行抬眼一扫,道:“十班弟兄可有名册?”

  巴四海立即应道:“有。在属下那儿。”现在他听见了,也改称“属下”了。

  费独行道:“去拿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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