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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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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毅忙道:“那怎么会,张家口混了多少年的都不知道素君姑娘是咱们的人,再说咱们是头一回来张家口,谁又会认识咱们。” 天知道他揪不揪心,他这是安慰自己,倒不是安慰瘦老头儿。 瘦老头儿道:“那么你说,他盯上咱们是怎么个意思?” 杜毅道:“这个……对了,师爷,他是个响马,又是个越狱重犯,如今官家一定在到处缉拿他,跟咱们走在一块儿准保平安,他上哪儿找您这个护身符去,谁又想得到,费慕书在您这位和中堂府的首席师爷身边儿呢?” 瘦老头儿道:“这么说他并不是要上京里去?” 杜毅道:“那难说,或许他是真要上京里去,要不跟咱们走在一块儿,只怕他难进城门。” 瘦老头儿“唉”地一声道:“错了,错了,这回办砸事儿了。早知道他是费慕书,在张家口说什么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,看来,有时候过份小心也会出错儿。” 杜毅一怔道:“怎么,师爷,您要拉他?” 瘦老头儿道:“怎么不?费慕书只这么一个,求都求不到,有他一个胜过纪子星这些人千个。” 杜毅变色道:“师爷,他可是个大响马,越狱的重犯啊?” 瘦老头儿道:“纪子星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黑道上的囚徒?咱们要的就是这种人,费慕书的条件比他们都好得多。”。 杜毅沉吟道:“那……师爷,拉他恐怕不大容易啊。” 瘦老头儿唇边掠过一丝诡异笑意,道:“我知道,我有办法,这么多年来,凡是让我看上的,哪一个逃得出我手掌心去?” 杜毅道:“那,咱们怎么下手?” “不忙,”瘦老头儿摇头说道:“等回到京里之后再说,到了京里就算进了咱们的地盘儿,到那时候就算万一不成,咱们也不怕他了。” 杜毅又何尝愿意现在下手,忙点头说道:“您说的是,您说得是。” 瘦老头儿道:“咱们这些人当中只你跟他最熟,利用路上这段工夫多跟他套套交情,顺便探探他的口气,到时候也好说话,你去吧,告诉纪子星千万别露声色,千万别再让多一个人知道。” 杜毅答应着站起来走了回去。 他们这边一直嘀咕,可没留意黑衣客唇边掠过一丝笑意。 又歇了一会儿工夫之后,上路了。 冷面殃神在黑道上是数一数二的凶徒,他很听杜毅的话,没露一点儿声色,可是他也躲得黑衣客远远的。 杜毅奉有命令任务在身,不得不跟黑衣客接近,他跟黑衣客并辔前驰,没话找话,尽管嘻嘻哈哈的,可就那么不自在。 车马过了鸡鸣驿,杜毅忽然问道:“费兄这趟到京里去是……” 费独行笑道:“我是久仰京城热闹繁华,到京里逛逛去。” 杜毅道:“好,兄弟我是老北京了,到时候让兄弟尽尽地主之谊,陪费兄逛个痛快,京里的吃喝玩乐不但是应有尽有,而且样样都是天下之最……” 忽然压低话声道:“费兄,别的不提,单提一样,北京城里的八大胡同,可比张家口的马蹄胡同强不止千百倍啊!” 费独行笑了:“我慕名已久,如雷灌耳,这趟非去领教领教不可,不瞒杜兄说,我这趟上京里去,有一大半是为了这个地儿。” “对。”杜毅一点头道:“兄弟我现在说句话搁着,到时候准保费兄一百个相信,到了京里不逛八大胡同,那不能说到过北京,不逛八大胡同这辈子也算白活了。” 费独行道:“到京里还差一大段路呢,杜兄这不是逗我么?” 杜毅哈哈大笑,络腮胡大汉过来插了一句:“杜爷,您可不能厚彼薄此啊,到时候得多捎上我一个。” 杜毅笑着说道:“当然,当然。一定,一定。到京这个头一回,我统请。” 络腮胡大汉乐了,怪叫一声道:“娘的,到时候我可要用这嘴胡子好好扎扎那细皮嫩肉。” 他说他的,杜毅没再理他,望着费独行道:“费兄这趟打算在京里待多久?” 费独行道:“待不多久,顶多也只是三五天。” 杜毅一怔道:“三五天,那够干什么的,怎么不多待些日子?” 费独行笑笑说道:“玩儿固然是大乐子,可是我不能勒紧裤腰带玩儿,辽东有个差事儿等着我呢,那是我今后的饭碗,不能砸了。” 杜毅目光一凝道:“什么差事儿?” 费独行带笑说道:“说了让杜兄笑话,辽东有个财主聘护院……” 杜毅“唉”地一声道:“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儿呢,敢情是个护院,咱们怎么能干那个,太委屈了,太委屈了。别人不知道,兄弟我清楚,凭费兄你这身能耐,哪儿找不到碗饭吃。费兄用不着往辽东去,差事儿包在兄弟我身上,准保比那个护院强上个千百倍。再说在京里待机会多,出路也大,京里卧龙藏虎,到处是识货的行家,就凭费兄你,还怕没有那长着一双慧眼的?”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:“多谢社兄好意,辽东那方面是个朋友介绍的,也等于是去帮朋友的忙,不好推辞。” 杜毅道:“是这样么?” 费独行道:“我还能骗杜兄不成?” 杜毅道:“不是兄弟我爱说话,费兄这位朋友也真是,这么个差事儿也好往朋友肩上放,这不是大材小用么?” 费独行道:“杜兄高抬我了,我那两手庄稼把式对付几个混混儿还可以,但却不能派大用场。” 杜毅道:“费兄跟我还客气?费兄的身手我又不是没见过。” 费独行道:“我刚不说么?我这两手庄稼把式,对付混混儿可以。” 络腮胡大汉催马到了费独行身边,道:“你以前是在哪条路上走动的?” 费独行道:“哪条路我也没走过。家里做生意,我学了几手把式,既不愿意拨那算盘子儿做生意,又不愿待在家里吃闲饭,所以跑到外头来找饭吃。” 络腮胡大汉唇边泛起一丝轻蔑笑意,道:“那怪不得我没瞧过你。”他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。 费独行也不知道是没留意还是怎么,根本就没怎么样,杜毅可禁不住有点惊急,他看了络腮胡大汉一眼,刚要说话。 络腮胡大汉接着又道:“我要是你,我宁愿在家里待着,你初入江湖道儿不知道,江湖上这碗饭不好吃,你不踏进江湖没事儿,只一踏进江湖,随时有人找你的麻烦,江湖生涯刀口舔血,走腿闯道的也一直是路死路埋,沟死沟葬,要是没本事防身,那就得死在人家的手底下。” 费独行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江湖道上真是这样糟么?” 络腮胡大汉淡然一笑,道:“眼下这几个都是走腿闯道多少年的老江湖,你可以随便拉一个问问看。” 费独行道:“我不惹人家不行么?” 络腮胡大汉哈地一声道:“要是不惹人就没事儿的话,江湖上也不会整天死人了,江湖生涯也不会叫刀口舔血了,我告诉你,你不惹人家人家会惹你,你要杀不了人,人就要杀你。” 费独行道:“这还成什么世界,江湖上不是有道义么?” 络腮胡大汉道:“江湖上本就是这么一个世界,道义,什么叫道义,屁,谁的本事大谁就有理,懂么?” 费独行道:“早知道江湖上是这么一个强欺弱,众凌寡,没有道义,没有公理,充满了险恶,弥漫着血腥的世界,我倒不如安份守己在家里学着做生意呢!” 络腮胡大汉道: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 费独行道:“等到了京里再说吧,怎么说我不能白出来跑这一趟,等到京里逛逛八大胡同之后我就回去。” 杜毅本来是既急又气捏着一把冷汗的,及至听出费独行是在逗络腮胡大汉,才暗暗松了一口气,心里不觉有点好笑,可是他并没有笑出来。 杜毅是个机灵人,他不敢惹费独行,可也不愿轻易惹这班玩惯了命的黑道凶徒,这班凶徒如今是为一个“利”字,所以才“杜爷”长、“杜爷”短的听他的,要不为这个“利”字,谁认识他杜毅是谁?惹翻了他们可也不是一件好事。 费独行话锋微顿之后,忽然问了一句:“你阁下能在江湖上闯东闯西这么久,一定有一身过人的能耐?” 杜毅心里猛又一揪。 络腮胡大汉bu知道是听不出来,还是认为费独行不敢逗他,两道粗眉一扬,傲然说道:“那当然,要没这身本事,我活不到如今。” 杜毅的一颗心又渐渐松了。 杜毅奉命先探探费独行的口气,费独行没有长久留在京里的意思,已经是没有结果了,再经络腮胡大汉这么一打岔,也就不了了 日头下了山,上头不烤,下头不蒸了,连风吹起来都是凉的,车马走起来也就轻快多了。 纪子星始终没敢挨近费独行,他一个人不是落在后头,就是一马当先走在前头。 瘦老头儿在车里下令,鞍上用点干粮喝点水,趁凉快赶路,等到更是到了居庸关再打尖歇腿。 二更天望见了居庸关的灯火,等近居庸关已经快三更了,眼看就要进关,赶车汉子突然收缰停住了马车:“妈的,这是哪个狗入的在路中间埋他爹,想害人不成,幸亏我眼尖,要不然这不就撞上了?” 他跳下车辕往前走去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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