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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那中等身材汉子目光一凝道:“听你的口气,好像费慕书行侠仗义做了件好事儿?”

  快马张道:“这话我不敢说,不过费慕书为往来的驼队踩平了这条路,也让官家省了事是实。”

  中等身材汉子脸色一变,就要发作。

  姓甘的小胡子一抬手道:“慢着。让我问清楚,快马张,你怎么知道挑青龙坡柳子的是费慕书?”

  快马张道:“我在青龙坡上听说他姓费,回来一进门又听说承德城来个好管闲事的费慕书,挑青龙坡上柳子的,不是费慕书是谁?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点了点头道:“这么说他确是费慕书了。”

  中等身材汉子道:“费慕书他往哪儿去了,现在在什么地方?”

  快马张道:“瞧您问的,这我怎么知道。”

  中等身材汉子道:“你不知道谁知道?”

  快马张顶撞的道:“费慕书他自己知道,您何不问他去?”

  中等身材汉子一巴掌拍在茶几上,“叭”地一声把茶杯震掉了一个,碎了,茶溅得到处都是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骆掌柜忙站起来赔笑说道:“赵爷,赵爷,您千万别在意,他天生一张笨嘴不会说话,您看兄弟我的薄面多担待。”转望快马张,拉下脸来叱道:“快马,你怎么跟赵爷这么说话。”

  快马张道:“骆掌柜,我不会说好听的,我说的是实情实话。”

  骆掌柜的脸色一变道:“你怎么还……”

  姓赵的汉子霍地站了起来,冷笑说道:“说什么天生一张笨嘴,不会说话,分明是费慕书的同党,骆掌柜的,这个人我要带走。”

  骆掌柜的脸色又一变急道:“赵爷,您……”

  快马张也站了起来道:“赵爷,这可不是等闲事,您可别乱给人扣帽子。”

  姓赵的汉子厉喝说道:“我就给你扣帽子,你怎么样?跟我走。”抬手劈胸抓了过去。

  巴管事一步跨到,横身一拦道:“赵爷,您先请消消气……”

  姓赵的汉子怒喝说道:“闪开。”翻腕往巴管事胳膊扒去。

  巴管事双眉一扬,抬手一挡,姓赵汉子的腕脉正碰在他的手腕子上,整条右臂一麻,立即无力垂了下去。

  姓赵的汉子勃然色变,叫道:“好啊!没想到裕记商行里竟有这么多费慕书的朋友,难怪费慕书越狱之后会跑到承德来,人走了报案,这分明是跟官家耍虚相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他,道:“老赵,你怎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,谁帮响马说话应该找谁才是,你先消消气,这件事让我来办。”

  他当即转望骆掌柜道:“骆掌柜,费慕书原是个大响马,如今又是个越狱的逃犯,凡是沾上他的人是什么罪,骆掌柜的你一定明白,这件事你看怎么办?”

  骆掌柜忆道:“甘爷,误会,这全是误会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笑笑说道:“最好是误会,骆掌柜的你原是安善良民,殷实商人,尤其你有家有业,应该不会沾这个,那太犯不着,是不是?”

  骆掌柜忙道:“是,是,是。您说的是,我们都是吃辛苦饭的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道:“别我们我们的,我信得过骆掌柜你,可信不过这位快马张,我想请他跟我们到营里去一趟,骆掌柜的你谅必不会反对吧?”

  骆掌柜道:“甘爷,您……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道:“骆掌柜的,承德是个什么所在你清楚,城里要是窝着大响马的同党,万一出点乱子,兄弟我知情不报担不起这个责任,革职事小,掉脑袋事大……”

  骆掌柜的忙道:“甘爷,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谈,好不?”说着,他一手让座,一手拉着姓甘的小胡子硬往下拉。

  姓甘的小胡子道:“骆掌柜,别的事都可以商量,这种事兄弟我可不敢徇私。”

  说归这么说,他毕竟还是坐了下去。

  只坐下去便好办,骆掌柜何许人,这还能看不出来,当即冲巴管事一递眼色道:“大哥,您跟老九先带着快马张出去坐会儿,别让甘爷赵爷看着生气。”

  巴管事脸上没半点儿表情,扶着快马张转身往外行去,何九如也一头跟了出去。

  这当儿,这位老江湖心里是够难受,够悲愤的,可是人家是吃粮拿俸的官家人,胳膊别不过大腿,只要还打算在这条路上讨生活,就得忍着点儿,所以他只好认了。

  都出去了,大姑娘一个人自然待不下去,没好气的一扭身也出去了。

  姓甘的小胡子倏人一笑道:“老赵,看起来裕记商行的人,对咱们哥儿俩,多少都带着点儿敌意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真让人纳闷。”

  姓赵的汉子冷哼一声,道:“这还用说么,想想也明白,我看咱们哥儿俩趁早走吧,走迟了说不定会让人押在这儿。”

  骆掌柜一边跟去关门,一边道:“没这事儿,没这事儿……”

  回过来往下一坐,道:“您一位太会说笑了,问遍承德城,谁有这个胆?”

  姓赵的汉子道:“别人还真没这个胆,骆掌柜你这裕记商行里养着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,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。”

  骆掌柜赔着笑道:“赵爷,您别吓人好不……”

  手往怀里一掏,手里多了一样东西,那是一个薄薄的红封套。他往姓甘的小胡子手里一塞,赔着笑脸道:“这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,不成敬意,算兄弟一点小意思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一变,抬手一挡,道:“骆掌柜,你这是什么意思,行贿你找错了对象,侍卫营里可没敢拿这个的人。”

  骆掌柜忙道:“甘爷,您怎么这么说,行贿,骆某人哪有这个胆哪,即使我有这个意思,那也得看对谁,是不是?对您二卫,我绝不敢,兄弟我高攀,咱们交个朋友,这就算兄弟我请二位吃喝一顿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霍地站了起来,望着骆掌柜道:“你这是承认跟费慕书有关系?”

  骆掌柜跟着站起,哎哟一声,道:“甘爷,您怎么这么说,兄弟哪是这意思。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道:“光棍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,这种事儿我姓甘的见多了,要不是这么回事,你骆掌柜不会花一千两银子行贿。骆掌柜,费慕书是个大响马,又是个越狱的死囚,休说是一千两,就是一万两我也不敢要,这件事儿我绝不敢有一点徇私……”

  骆掌柜会错了意,表错了情,手里捏着那个红封套,塞,塞不出去,收,收不回来,好不尴尬。

  只听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又道:“骆掌柜,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呀,我还一直拿你当安善良民,殷实商人看呢,我走了眼了。不过还好,人总算没走掉,骆掌柜,你,还有你裕记商行那位管事跟那个快马张,都跟我们俩到营里去一趟吧。”

  骆掌柜忙道:“甘爷,这可是天大的误会,天大的冤枉,我只是因为快马张不会说话,得罪了两位,一点小意思给二位赔罪……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道:“事到如今,你也用不着再辩了。我姓甘的江湖跑的日子久,在官家也待了不少日子,这双招子雪亮。我只有一句话,你们人多,我们人少,要嘛你,就把我们俩放倒在这儿,要不然你三个就乖乖的跟我们俩走。”

  说话到这儿,他飞快地扫了姓赵的汉子一眼。

  姓赵的汉子轻咳一声道:“老甘,你平平心,静静气,坐下来慢慢说好不?”

  姓甘的小胡子眼一瞪道:“怎么?腊月的萝卜,你动(冻)了心了?你爱这个,你拿。我不要,我不爱这个。”

  姓赵的汉子冲骆掌柜一呶嘴,道:“骆掌柜,咱俩里间谈谈去。”他站起来拉着骆掌柜就要往里间走。

  北墙上有扇门儿垂着帘儿,原是供客人歇息用的。

  姓甘的小胡子伸手一拦道:“老赵,你要带他上哪儿去?”

  姓赵的汉子抬手扒开了他的手道:“放心,走了骆掌柜你找我要就是。”拉着骆掌柜往那扇门行去。

  进了里间,姓赵的汉子拉着骆掌柜往炕上一坐,低声说道:“骆掌柜,不是我说你,你怎么这么糊涂跟他来这个,这不等于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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