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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“啊!受了伤的?”

  两个人一个箭步窜了过来,挺机灵的,落在巴三面前三尺处,一对刀尖指着巴三,右边一个道:“你是干什么的,怎么会受了伤……”

  左边一个突然暴喝一声道:“别上当,是狗腿子。”接着左边那个倒射而退。

  巴三马上想起自己这身衣裳,可是他心里一松,心想,既然骂是狗腿子,断不会是官家人,只要自己亮出“铁骑会”的招牌,就不会有什么事了。

  心念至此,他马上叫道:“二位别误会,我是‘铁骑会’的人,穿的是他们的衣裳。”

  右边那个道:“这么说,你是‘铁骑会’的人?”

  “别上他的当。”

  左边那个道:“狗腿子一个个都够狡猾的,这兔崽子八成儿是来摸咱们的,让咱们瞧见不敢动,趴在地上装死,咱们要一过去就非挨他的刀子不可,拿暗青子喂他。”

  右边那个一点头,狞笑说道:“对,好主意。”

  巴三一听两人要动暗器,心里是既惊又急,自己现在哪还挨得起暗青子,忙叫道:“二位误会了,我真是……”

  他叫迟了,眼看着那两个已扬手。

  巴三想躲,却苦在不能动弹,一咬牙,只有低头硬挨了,这样也可以取信他们,至少他两个会相信他受了伤,不会再次动用暗器。

  背上猛地两阵剧痛,巴三是十足的老江湖,马上就知道自己挨了两颗“铁蒺藜”,幸亏打的不是穴道,也幸亏没淬毒,不然自己这条命就交给他们俩了。他忍不住哼了两声。

  突然,左边那个笑了:“敢情是真受了伤,连动都不能动了,怪不得刚才哭啊,你他娘的真孬种,还算个汉子,站着是一个,躺着也是一个,人一个,命一条,哭个什么劲,你他娘的受点伤都哭,那我们那些死在你们手里的弟兄该怎么办?”

  右边那个笑道:“虽不是金子,逮住一个狗腿子,可也跟金子差不多,只要弄他回去,还怕龙头不大把大把地赏咱们!”

  左边那个喜得连嘴都合不拢了。

  “嘿嘿,娘的,这不等于是金子么,我的耳朵没错吧!下回听我的,准保发财,走,把他弄回去见龙头去。”

  两个人欢天喜地,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。

  可怜巴三堂堂“铁骑会”四卫之一,硬朗朗的一条铁汉,如今也只有任凭人家了。

  这可应了那句“龙困沙滩遭虾戏,虎落平阳被犬欺”了。

  他两个架着巴三连拖带拉地往小山坡走,巴三咬牙忍痛一句话不说。

  阎王好见,小鬼难求,这两个不明事理,该还有个明事通理的龙头吧,一切等见着他们那龙头再说吧。

  转过了小山坡,一座小茅屋落在眼前,孤伶伶的一座小茅屋,紧挨着小山坡下,四周除了几株光秃秃的白杨树之外,别的什么都没有。

  两个人架着巴三刚转过小山坡,茅屋里陡然传出一声轻喝:“什么人?”

  左边那汉子应道:“是我们俩,快出来瞧瞧,逮住了个狗腿子。”

  一听这话,小茅屋两扇门豁然大开,从那黑乎乎的屋里窜出来两个穿着打扮跟这两个汉子一样的汉子。

  不过刚出来的这两个年纪较大些,看上去四十多了,手上没家伙,各人小腿上都插着一柄匕首。

  两个汉子窜出来骂了一声,一个动拳,一个动脚,恶狠狠的就要打。

  左右两个一横家伙拦住了,道:“现在别动粗,等见过龙头再说,要打死了他,我们俩这赏可就没了。”

  那两个人狠狠蹬了巴三一眼,扭头又进了屋。

  巴三在这两个的拖拉下跟进了屋,屋子里黑乎乎的,什么也看不见,再听身后关门声,随即眼前一亮,灯点上了。

  那是一盏破油灯,放在中间一张破桌子上,就凭这两样,已经知道这地方不怎么样了。

  旋即一掀帘子从左边一闪,屋里出来两个四十多岁,光头、独眼,满脸络腮胡的大汉,袖子卷着,胸膛袒着,一只独眼目光炯炯,一脸的狠像。

  他出来谁也没看一眼,往上头一坐,抓起桌上一把茶壶对嘴儿喝了一口,咕噜噜两下,“噗”地一声,吐了一地。

  然后他转过了脸,望向巴三,独眼之中陡现凶光。

  “在哪儿弄回来的这么条狗?”

  巴三左边那汉子恭敬异常,一欠身道:“就在山坡那边儿十多丈外。”

  独眼大汉脸色一变,道:“敢情他们没个够,摸过来了?”

  右边那汉子道:“不像那么回事儿,我们俩瞧了半天,没瞧见第二个。”

  独眼大汉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没错么?”

  左边那汉子道:“您放心,错不了的。”

  独眼大汉哼地一声道:“就剩这么几个人,我也不在乎了,不怕死的就来吧。”

  目光一凝,望着巴三冷笑说道:“你们也有落在我们手里的时候叼?”

  “跪下!”巴三左右那两个人一声沉喝,猛地往下一推!

  别看巴三带着重伤,刚才动都不能动,可是如今他却挺得住,也站得挺直,两个汉子硬是没能推他下去。

  因为他要亮“铁骑会”的招牌,他要是一跪,“铁骑会”的威风就从他身上丢尽了。

  他忍着痛,忍着难受,道:“当家的,你弄错了,我是‘铁骑会’的人,这身衣裳是剥来的。”

  他没办法解释,也没工夫,只有这么说了。

  独眼大汉一拍桌子,差点没震翻了油灯:“放屁,你想蒙我么!”

  巴三道:“当家的,我说的是实情实话,人一个,命一条,我并不怕死,可是我家少主陷在‘雍和宫’里待救,我不能死。”

  独眼大汉哼哼两声道:“你说你是‘铁骑会’的,这身衣裳是剥来的?”

  巴三道:“不错,这是实情实话。”

  独眼大汉道:“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‘铁骑会’的人?”

  巴三道:“当家的,‘铁骑会’的人身上没刺字儿,我没法子证明。”

  独眼大汉笑了,笑得凶狠,笑得狰狞。

  “朋友,让我告诉你吧,就算你是‘铁骑会’的也一样,我‘天地会’六亲不认,大家都是来干什么的,大家心里明白,除了我‘天地会’自己的人,任何人都是敌人,砍了。”

  左右二汉子一人抓住了巴三的一条胳膊。

  另两个汉子中的一个抬腿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,一步欺了过来。

  巴三心里既惊又急,可是他实在没力气挣扎,没力气反抗,霎时间他什么都不想了,除非是“天地会”的人,否则谁都是敌人,还想活命么,想有什么用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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