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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大汉心胆俱裂,要退,可是童天甲手中那柄刀已一闪而至,眼看着他就要血溅第一楼,留下一条膀子!

  适时,楼梯口响起一声轻喝:“天甲,住手!”

  童天甲闻声一震,撤招收刀,转身低头,恭谨说道:“许爷,您来了!”

  楼梯口,负手站着个身穿白衣的矮胖中年人,一张脸圆得像个瓜,长眉细目,那对眸子只一转动,森寒四射,熠熠逼人嘴角挂着笑,显示出他城府甚深,极具心智!

  他向童天甲摆了摆手,然后举步走向闻人美,也许他既矮又胖肚子大,躬不下身,只向闻人美哈个腰,恭谨说了声:“二爷。”旋又转过来问童天甲:“大爷正忙着,夫人不放心,要我出来看看,怎么回事?”

  童天甲垂手把经过说了一遍!

  童天甲是卓府的总管,职位已然不低,但由童天甲对此人的称呼及恭谨神态看,此人在卓府中之身分,显然又比童天甲高了一层,这会是谁!

  黑衣少年向黑衣人儿投过探询一瞥!

  黑衣人儿微微摇了摇螓首。

  童天甲说完了话,那矮胖白衣人胖脸上非但未见怒容,反而笑意更浓,点了点头,转望那惊魂未定、两次失刀的汉子:“二位是那一路的朋友?”

  那汉子横不起来了,嗫嚅说道:“我两个是‘腾骏寨’的!”

  矮胖白衣人“哦!”地一声,道:“东西二堡,南北四寨,一般地威震武林,原来二位是‘鄱阳’郝寨主麾下弟兄,得罪了……”

  笑容微敛,接道:“恕我放肆一句,就是郝寨主驾临‘扬州’,他也不敢伸手打我家二爷,二位回去带个话,就说昔年白衣故人现在任职‘扬州’卓府,如果他心疼二位,只要招呼一声,我会带着卓府总管前往‘鄱阳’负荆请罪,言尽于此,二位要是还能走,请尽早离开‘扬州’!”

  那汉子那敢多说,眼前这矮胖白衣人竟连“鄱阳”“腾骏寨”也不放在眼内。闻言连忙掺起同伴,移步下楼!

  临走,他要付酒账,矮胖白衣人一招手拦住了他,道:“‘鄱阳’、‘腾骏寨’弟兄光临,许某人应该略尽地主之谊,这顿吃喝算我请客了,二位只管请吧!”

  那汉子只得把银子又揣了回去!

  这两个人一走,矮胖白衣人目扫众酒客,含笑问道:“那位是黎小哥儿?”

  黑衣少年站了起来,应道:“我就是,阁下有何见教?”

  “不敢。”矮胖白衣人拱起了手,笑道:“只为致谢,大号怎么称呼?”

  黑衣少年道:“不敢当个‘谢’字,故而不敢以贱名示人!”

  矮胖白衣人一笑道:“既如此,许某人不敢再请教,小哥儿如若不弃,请随时屈驾宠临,许某人谨代家主人致欢迎之枕!”

  黑衣少年忙道:“多谢了,来日有暇,定当登府拜望神君。”

  §第二章 双桅巨舟

  矮胖白衣人笑道:“好说,小哥儿请坐,许某人告辞了!”

  黑衣少年谦逊了一句坐了下去!

  矮胖白衣人收回目光,转向童天甲道:“天甲,请示二爷,咱们回去吧!”

  童天甲恭谨地应了一声,走过去又劝疯书生闻人美回家!

  说也怪,闻人美这回竟未再发疯,温顺地站了起来!

  临走,那矮胖白衣人向着老账房任孔方低低交代了几句,然后与童天甲照顾着闻人美下楼而去!

  直到现在。老账房任孔方才真真实实地心头落实,呼了一口大气,而适时,那黑衣少年招了手:“伙计,算账!”

  他那里一招呼,老账房任孔方连忙亲自走了过去,近前陪上笑脸一哈腰,刚要说话,那黑衣少年已注目道:“何劳老账房亲自前来?共是多少?”

  任孔方忙道:“应该,应该,只是少侠,这账适才那位卓府的许爷已经付过了……”

  黑衣少年为之一怔,道:“怎么,适才那位付过了?”

  任孔方道:“是的,许爷交代,这点酒菜算卓府略表心意!”

  黑衣少年皱了眉!

  黑衣人儿白了他一眼,道:“都是你多事,如今好,咱们吃的,人家付账,这笔人情债……”

  任孔方急道:“这姑娘,许爷说的,这是小意思,算不得甚么!”

  黑衣少年苦笑摇头,忽地抬眼问道:“老人家,那位许爷在卓府任掌何职?”

  任孔方略一迟疑,摇头说道:“这个老朽不知道,只知道连童总管都得听他的。”

  黑衣少年眉锋微皱,道:“他大号怎么称呼?”

  任孔方又摇了头,道:“‘扬州城’的人都称呼他一声许爷,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号!”

  黑衣少年眉锋又皱深了三分,道:“那位童总管好高的身手,他是……”

  任孔方忙道:“他是卓府的总管,大伙儿都叫他童爷!”

  废话!

  一问三不知,黑衣少年难得要领,只好摇了摇头,道:“那么,老人家,这个情我敬领了,日后那位许爷再来,请代我致谢一声!”说着与那黑衣人儿双双站了起来!

  任孔方连忙侧身让路!

  黑衣少年又道了一声:“多谢!”与黑衣人儿相偕下楼而去!

  他两个刚走下楼梯,角落里一副座头上,跟着站起了那一直未被人注意的清臞青衫老者,他付过酒账也走了!

  这几个一走,“扬州第一楼”里马上又是丝竹阵阵,酒嚣雷动,轻歌随起,那珠帘上,又现出了鬓影钗光的婆娑舞影……

  那黑衣人儿与黑衣少年离开“扬州第一楼”后,顺着大街,并肩往南行去,黑衣人边走儿边埋怨:“梅冷,这就是你涉世未深,江湖历练不够之处……”

  黑衣少年苦笑说道:“霜姨,我怎么知道会惹起这么大麻烦嘛!”

 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:“不经一事,不长一智,你看得出么?那个老账房任孔方就是老于世故,一肚子奸滑……”

  黑衣少年诧声说道:“霜姨,我看他挺好呀!”

  黑衣人儿“哼!”了一声道:“我说你历练不够你不服,你以为他真不知那姓许的叫甚么?”

  黑衣少年一怔,道:“怎么,霜姨,难道他骗人!”

  黑衣人儿淡然说道:“我敢说,他不但知道一个,而且知道两个!”

  黑衣少年道:“那他怎么不说?咱们又没甚么恶意!”

  黑衣人儿道:“这就是世故、经验,逢人只说三分话,莫要尽掬一片心,江湖阴诈,人心叵测,他怎知咱们是甚么意思?”

  黑衣少年轩了轩眉,未开口,但他旋又说道:“怪只怪我娘当初不让我离开‘梅谷’,要不然……”

  黑衣人儿截口说道:“现在开始历练,一切都谨慎些,该还来得及!”

  黑衣少年转头侧顾,苦笑说道:“霜姨,您老是帮我娘说话!”

  黑衣人儿道:“你聪明绝顶,该知道都是为你好!”

  黑衣少年默然未语!

  黑衣人儿又道:“梅冷,那老账房任孔方,你看出他有甚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么?”

 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道:“没有,霜姨看出了甚么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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