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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谭秀道:“是的,老人家!”

  那瘦老头儿目光一凝,道:“小伙子,你这么老远从‘济南’跑来‘泰山’干什么?”

  谭秀迟疑了一下道:“老人家,我要上‘泰山’去找个人,是朋友……”

  瘦老头儿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‘泰山’上有你的朋友,是和尚还是道士?”

  谭秀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老人家,都不是……”

  瘦老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:“小伙子,就我所知,‘泰山’上除了和尚就是道士,恐怕你找错地儿了吧?”

  谭秀红了脸,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老人家,我那位朋友说他住在‘泰山’……”

  瘦老头儿“哼”地一声道:“年纪轻轻地就学着不老实。”

  谭秀只觉脸上猛然一热,一下子红上了耳根。

  只听那瘦老头儿又问道:“小伙子,你姓什么?”

  谭秀不敢看瘦老头儿那双目光,道:“老人家,我姓李!”

  瘦老头儿道:“你是个干什么的?”

  谭秀道:“我什么都不干,刚从家里出来!”

  瘦老头儿笑了,道:“瞧你这样儿也不像个一天到晚在外头跑的,小伙子,你住在济南哪条街里?”

  谭秀道:“老人家问这……”

  瘦老头儿道:“问问,说不说随你!”

  谭秀迟疑了一下道:“我住在‘大明湖’边儿上。”

  瘦老头儿一怔,道:“小伙子,你住在‘大明湖’边儿上?”

  谭秀道:“是的,老人家!”

  瘦老头儿道:“小伙子,你说你姓李?”

  谭秀点头说道:“是的,老人家。”

  瘦老头儿深深看一眼,然后微一点头道:“好吧,姓李就姓李吧,不管怎么说,能在这儿碰头,咱们老少俩总算有缘!小伙子,我给你找个睡觉的地儿怎么样?”

  有这种事儿,谭秀虽没出过远门,他可知道不少江湖事,忙强笑说道:“不必了,多谢老人家,萍水相逢,怎好麻烦老人家,我还是再往前走,走到‘泰安’去找家客栈歇一宿好了。”

  瘦老头儿道:“小伙子,我可是一番诚意也是一番好意!”

  谭秀强笑说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老人家是番好意……”站起来转望中年胖汉子道:“掌柜的,给我算算,多少钱?”

  那中年胖汉子一怔道:“怎么,不吃了?”

  谭秀道:“饱了!”

  那中年胖汉子道:“水也不喝了?”

  谭秀道:“不喝了,不喝了。”

  那中年胖汉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:“你只吃了一个包子,给一个制钱儿了。”

  谭秀伸手从小包袱里摸出一块碎银,往桌上一放道:“我没有制钱,不用找了。”

  没容中年胖汉子说话,也没再看那瘦老头儿一眼,背起包袱出门而去。

  那中年胖汉子怔住了。

  只听那瘦老头儿一声冷笑道:“我倒要看看你是被谁吓破了胆,住在‘大明湖’边儿上的,不该这样,掌柜的,算帐。”

  那中年胖汉子倏然定过了神,抓起桌上那锭碎银转过脸去问道:“怎么,你老也要走?”

  那瘦老头儿抬手一招道:“少废话,快过来给我算帐。”

  那中年胖汉子没敢再多说,连忙走了过去,只听他低低说了几句,随着那瘦老头儿丢样东西在桌上,然后他抓起桌上那根旱烟袋,身形一闪就没了影儿。

  那中年胖汉子惊呼一声又怔住了。

  瘦老头儿像一阵风般卷出了门,又像一阵风般潸失在黑暗的夜色里,小店隔壁的墙角暗隅里出来个人,是谭秀,他眼望着瘦老头儿逝去处两眼发直:“我没料错,我没料错,这老头儿果然是个江湖的高手……”

  定了定神,忙不迭地又隐进了暗隅里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

  日头爬上了东山,“泰山‘之阳,整个儿地笼罩在柔和的晨曦里,这时候,一个年轻人背着小包袱踏上了登山道,那是谭秀。

  “泰山‘是五岳中的岱宗,古时齐鲁之间为春秋战国文化最盛之地,”泰山“当其冲要,故列为五岳之尊。实际上,它高不及”华山“,阔不及”衡山“,但在黄淮大平原上比起丘陵似的蒙沂山区,及”青岛“的崂山自然是傲然独尊,雄视一切。

  诗经载:“泰山岩岩,名具尔瞻”,自中国有史以来,它的地位极为崇高,自黄帝虞舜以来便有七十二个国君曾在“泰山”顶上封禅,封禅是君主时代的教化手段。

  杜甫有一首雄壮的诗唱:“岱宗夫如何,齐鲁青未了,造化钟神秀,阴阳割昏晚,荡胸去层云,决皆入归鸾,会当临绝顶,一览群山小。”

  末句来自孟子:“孔子望东山而小鲁,登泰山而小天下”,当时的士大夫认为泰山浑然独立,巍峩雄踞,一旦登临便觉博广难名,在黄淮大平原上能看见松柏长青,同山流水,莫不觉造化之奇,神而敬之。这就是古人何以尊岱的原因所在。

  谭秀虽然从谭老爷子那儿没学到多少,算不得好手,可是他多少有点根基,所以他从“一天门”经“观音阁”、“斗姆宫”、“经石峪”、“歇马崖”、“中天门”、“步云桥”、“五大夫松”、“十八盘”、“南天门”、“东岳庙”诸胜景险地,走了四十多里的小路到达“玉皇顶”,日头不过刚偏西。

  快是快,可是他也够疲累了,混身的大汗,衣裳都湿透了。遭横祸巨变,从“济南”到“泰安县”境赶了那么多的路,睡没得好睡,吃喝没得好好吃喝,再加上烈日下的这般艰险难走的小路,就是铁打的金刚,铜浇的罗汉也受不了,何况谭秀是个从没出过远门儿,血肉之躯的人。

  他靠在一块石头上直喘,在这时候他才觉得脚疼,他明白,脚磨破了,十天半月怕也好不了。

  无力地抬起眼前看,那座红墙绿瓦,庄严肃穆的“玉皇观”就在眼前,这该是他唯一的安慰。

  这时候“玉皇观”的中门大开着,听不见一点动静,“玉皇观”前面那片空地上,除了一只巨大的铜铸香炉外也看不见一个人,空荡荡的,只有山风呼啸而过。

  地点到了,还等什么,歇了一会儿,谭秀打起精神迈起艰难的步履往“玉皇观”走去。

  不歇息这一会儿还好,歇息过这一会儿后,走起路来只觉两腿发抖,脚底下一步一步疼。

  好不容易挨到了“玉皇观”

  前,他吃力地提起腿刚要踏上中门前的石阶,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粗暴话声:“站住!”

  谭秀一惊回身,眼前那片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,这人好吓人的长像,半截铁塔一般的个子,黑黑的一张脸,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,比谭家的那位大爷还吓人。

  看那身打扮,一身黑色裤褂,腰里扎着一条宽布带,裤腿扎得紧紧的,脚下是一双薄底快靴,十足的练家子打扮。

  行了,不管怎么说,至少“玉皇观”里住的有能者,住的有好手,这一说法不假,也不会有错了。

  谭秀心里禁不住透出喜悦,忙拱起双手含笑说道:“这位……”

  那黑衣大汉沉声说道:“我正要问你,你是干什么的?”

  谭秀忙道:“我是来学武的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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