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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南宫黛道:“情爱固然不是罪孽,不但不是罪孽,而且是天地间一种伟大而圣洁的东西,阁下要把情爱这两个字放在皇甫华跟霍冷香之间,那是侮辱了情爱,使情爱两字蒙羞。”

  黄先生道:“为什么别的男女之间可以有情爱,他二人之间就不能……”

  南宫黛冷笑说道:“霍冷香她根本不配,她知道什么叫情爱?”

  黄先生摇头说道:“看来南宫姑娘对霍冷香的偏见太深,有道是:‘声色晚景从良,一世之烟花无碍’,霍冷香她……”

  南宫黛道:“好譬喻;霍冷香她甚至还不如烟花女子,固然,声色从良,烟花无碍,也并非不能洗净铅华,尽去风尘,真挚地论及儿女情爱,但情之一字发于衷,止于礼,而霍冷香她呢?尽是些不堪入耳淫浪言语,尽是些不堪入耳的妖媚姿态,这能叫情爱么?”

  黄先生摇头笑道:“南宫姑娘好厉害,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,男人家有几个……”

  南宫黛道:“倘若男人家都像你所说的那样,男人家就没一个是好东西。”

  这倒好,全骂上了。

  黄先生眉锋为之微微一皱!

  圣心嗔怪地看了南宫黛一眼,歉道:“敝师妹性情刚烈倔强,还要请施主……”

  “好说!”黄先生道:“骂一句不疼不痒,倒也没什么,只是我觉得既然有求于人,应该委曲自己一点。”

  南宫黛大声说道:“我为什么要委曲自己,只要‘檀香车’里的是真‘玉龙’,我宁愿不成人形,宁愿落个毒发身死也不找他。”

  黄先生凝目深注道:“南宫‘粉龙’傲得很……我不愿多说了,好在‘玉龙’就在‘烟雨楼’里,他是真是假,南宫姑娘自己去求证吧,我不多耽搁二位了。”

  微一拱手,径自转身而去。

  圣心没说话,南宫黛更寒着一张脸,容得黄先生走远不见,南宫黛立即冷哼一声道:“一丘之貉,岂有无类?我早就看出这个人也不是好东西。”

  圣心皱着眉锋道:“小黛,你怎好这样对人。”

  南宫黛道:“怎么?难道我错了么?”

  圣心道:“嫉恶如仇固不为过,但是我还想求助于他。”

  南宫黛道:“你想求助于他什么?”

  圣心道:“我看他在‘檀香车’左右,身份不低,也许在‘玉龙’面前说得上话。”

  南宫黛道:“‘檀香车’里的是真‘玉龙’么?”

  圣心道:“不管真假,你这身毒总要……”

  南宫黛双眉一扬,冷冷说道:“师姐,当初咱俩是怎么说的?”

  圣心道:“小黛为人做事刚直是对的,但这件事不同,假如一点都不能曲,吃亏的是自己。”

  南宫黛道:“我把生死都已置于度外,还怕什么吃亏?”

  圣心道:“小黛,死有泰山鸿毛之分,这道理你不会不懂,你这死岂不是白死的么?岂不是太以不值得。”

  南宫黛道:“谁说的?只要‘檀香车’里的是真‘玉龙’,我就是死也便宜不了那一对无耻的狗男女。”

  圣心道:“小黛,‘粉龙’的身价就只抵……”

  南宫黛道:“至少我没向邪恶低头,至少我没让污秽玷辱了我。”

  圣心抬头叹道:“小黛,你怎么这般……你我别争辩了,还是到‘烟雨楼’一探究竟吧,只希望他不是真‘玉龙’。”

  两个人穿过‘八咏亭’,顺着青石小径往里行去。

  她两个行远,一个清朗话声自空中飘起:“‘粉龙’之可爱更胜似传闻,人谁无怜香惜玉心,我自不能坐视绝代风华受摧残,天生丽质受损伤。”

  一条颀长白影划空窜起,行空天马般往“烟雨楼”扑去。

  “烟雨楼”离“八咏亭”没多远,历代几经重修改建,规模大增,楼分两层,巍峨一座,碧瓦朱栏,飞檐狼牙,画栋雕粱,为江南有名的胜迹,有名的建筑。

  更难得楼内遍列海内名人墨迹,名楼名文,相得益彰。

  颀长白影在“烟雨楼”十丈外一片树林内落地,然后黄先生他洒脱,飘逸,迈着行云流水步直向烟雨楼走去。

  然而,在两三丈外他便被挡了驾,拦他的是两个佩剑中年黑衣汉子,面目阴鸷,神情骠悍,看举止,俱皆一流好手。

  那瘦高的一名冷然开了口:“干什么的?”

  黄先生望了他一眼,道:“阁下又是干什么的?”

  那瘦高黑衣汉子两眼一瞪道:“我问你!”

  黄先生道:“此处是什么所在?”

  瘦高黑衣汉子道:“谁不知道这是江南有名的‘烟雨楼’。”

  黄先生道:“这就是了,胜迹名楼,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?”

  瘦高黑衣汉子道:“要是游览的,‘鸳鸯湖’够大,胜迹也不少,我劝你往别处去,今天这‘烟雨楼’不许闲杂人等……”

  黄先生道:“莫非皇上钦驾于此。”

  瘦高黑衣汉子道:“虽不是皇上,可也跟……”

  黄先生道:“既不是皇上钦驾于此就好办,我是慕名已久,今日专为这‘烟雨楼’而来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谁也拦不了我。”

  话落,迈步就走。

  瘦高黑衣汉子冷笑一声道:“敢情是个有心人,看我拦得了你不?”

  探掌抓了过去,直袭黄先生右“肩井”,出手便是绝招。

  黄先生道:“你睁大了眼,看仔细了。”

  左掌闪电翻起,一指敲在瘦高黑衣汉子的腕脉上,瘦高黑衣汉子吃足了苦头,大叫一声抱腕蹲了下去。

  另外那名五短身材黑衣汉子脸色一变,长剑出鞘,振腕抖剑便要扑上,只听一声阴森冷喝传了过来:“谁在这‘烟雨楼’前闹事,惊扰夫人。”

  “烟雨楼”门口现出一个另一个瘦高黑衣人,阴鸷之色较这两个黑衣汉子更甚,是“阴司吊客”郝无常。

  黄先生当即笑道:“你们的上司出来了,问问他我是来干什么的?”

  只听郝无常惊声说道:“是你?姓黄的……”

  黄先生一笑点头道:“不错,是我,难得郝吊客还记得我。”

  郝无常道:“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。”随即喝道:“闪开,让他进来。”

  那五短身材黑衣汉子立即丢剑躬身,退向一旁。

  黄先生笑道:“好恭谨,今天你如此对他,包管来日你这般对我。”

  双手往后一背,迈步走向“烟雨楼”。

  郝无常就等在门口,容得黄先生走近,劈头便道:“你怎么现在才来?”

  黄先生道:“怎么,来迟了么?”

  郝无常道:“夫人算准了日子,你早该到了。”

  黄先生道:“还好我来得迟些,我若早来几天怕不被人剁死在‘烟雨楼’前。”

  郝无常脸色一沉,道:“说正经的。”

  黄先生两眼一翻道:“你就这样对我说话么?”

  郝无常冷冷说道:“夫人曾答应给你高职,但你刚来,还没有入门,至少现在你得听我的,以后再让我改态度不迟。”

  黄先生倏然笑道:“你倒是片刻也不吃亏,人家都会在事先巴结讨好,唯独你例外,你算得上是个奇人,要想知道我迟来的原因,就让我见夫人面陈……”

  郝无常道:“你得先向我报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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