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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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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衣人儿笑了笑,笑得俏皮,又开了口:“别发愣,最好的办法,是自己去看看,对么?” 话可全让她说了! 黑衣少年哭笑不得,好不恼火,转望乌良,沉下了脸:“话,你可听见了,别以为你能逃出我手掌心,你若敢欺我,哼!” 冷哼一声,扬掌要挥。 适时,黑衣人儿又说了话:“别那么不讲理,让人家好好地走!” 黑衣少年不得不收回了手,道:“我没拿他如何!” 黑衣人儿道:“你是没拿他如何,不过,他刚才在阁下那虚空攫物的绝艺神功下,已然伤了内腑,恐怕再也受不了阁下这暗运三成真力的尊掌一挥!” 虽然始终未回头,却是明察秋毫,些微不爽。 看来,此女该有一身惊人功力! 黑衣少年神情一震,道:“阁下似乎很高明!” “岂敢!”黑衣人儿淡淡说道:“别自视太高,也别把人家都看得太低!” 黑衣少年脸一红,转注乌良,倏扬轻喝:“滚!” 乌良如逢大赦,翻身爬了起来,但,刚站起,脸色剧变,闷哼一声,双手捂胸,身形一晃,砰然又坐了下去。 看来,黑衣人儿之言不差,他是伤得不轻,坐着,没感到如何,这一用力站起,可就扯动了他的伤处。 黑衣少年神色冰冷,视若无睹。 乌良唇边抽搐,脸上的神色,是黯然,是悲凄,双手扶着身旁桌子,支撑着,要再站起。 黑衣人儿突然说道:“别逞强,记住,三个月内不得妄动真力。拿去!” 皓腕轻拍,柔荑扬处,一线绿光飞投乌良怀中。 这一手,心眼、手法,两称高绝。 黑衣少年神情震动,脸色为之一变,但没说话。 乌良心中明白,脸上一阵激动,目中射出感激神色,支撑着强行站起,抱拳—礼,哑声说道:“多谢姑娘赐药之德,乌良有生之年,必图后报!敢问……” 黑衣人儿半转螓首,摆了摆柔荑,谈笑道:“那倒不必,也别问我姓名,只要你记住就行了,武林中是个什么世界。你该知道,适可而止,见好就收,人,要懂得急流勇退,该回头的时候要回头,天底下,凭能力换饭吃的事儿,多得很,不一定非过这种刀口舐血的生涯不可,懂么?” 乌良猛然又是一阵激动,身形颤抖,满脸是羞愧、感激色,双目含泪,抬眼凝注,毅然说道:“多谢姑娘明教,乌良懂,今后乌良知道该怎么做,再不知悔改,那乌良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!” 恭谨一躬身,转身下楼而去。 一句话,听得姑娘娇靥泛红,脸热了好半天。 真是口没遮拦,十足的又粗又浑。 但,这话真诚,句句由衷,字字发自肺腑。 这种人,也有血性,说一句算一句。 虽粗虽浑,总比那心智深沉、满腹狡诈、一肚子鬼的人好。 这是小事,也是小地方。 可是,由这小事、这小地方,就能十足地证明,霸道不如王道,手辣不如心慈,严酷不如感化。 金陵第一楼的帐房、伙计,早在酒客们离去时,就乘机脚底下抹油,开了溜,没了影儿。 如今,乌良一走,偌大的一座酒楼上,就只剩下了黑衣少年与黑衣人儿他们两个。 这时候的楼厅中,有着片刻尴尬的沉默。 毕竟是男人,还是黑衣少年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!开了口。他似乎有所感触,轩了轩眉,道:“你很爱管闲事,也显得比我高明!” “岂敢!”黑衣人儿可真恼人,她又把那不过半转的螓首,转了回去,永远是拿背后对着他:“那是你阁下夸奖!我不是说过么,别自视太高,也别把人家看得太低,至于爱管闲事……” 笑了笑,接道:“那要看是什么闲事,什么人的闲事!” 黑衣少年又挑了挑眉梢,道:“阁下爱管什么闲事?” 黑衣人儿答得好,也显得崇高:“本上天好生之德。渡恶为善,化戾气为祥和!” 黑衣少年想笑,但他没有笑,因为黑衣人儿那肃穆的态度与语气,感染了他,同时,人家说的是实情,乌良就是个绝佳例证,并不是空口说大话,一个桀骜不驯,凶残成性的黑煞神,到她手中,她能轻而易举地使之点头。 他沉默了一下,道:“那么,阁下又管的是什么人的闲事?” 黑衣人儿答得也妙:“有药可敦的,我管,病入膏盲的,我想管管不了!” 话,浅显,但却隐含禅机,发人深省。 看来,此女非常人! 黑衣少年目中异彩闪动,道:“你以为乌良有药可救?” 黑衣人儿道:“事实上,我救了他,他也接了我的药!” 黑衣少年唇边浮现一丝冰冷笑意,道:“那是在这金陵第—楼上!” 黑衣人儿道:“无论何处,阁下何不拭目以待?” 黑衣少年挑了挑眉,道:“这可也是因为他正在痛苦呻吟,力穷挣扎中!” 黑衣人儿道:“投药教人就是要在这个时候,难不成要在人没病的时候,或非等到他病入膏盲,无药可救时才下药么?” 黑衣少年脸一红,哑了口,半晌方道:“你很会说话……” “这无关会不会说话!”黑衣人儿截口说道:“真理由来胜过雄辩!” 黑衣少年笑了笑,道:“莽莽江湖我没听说过何时出了一位巾帼英雄,也从未见过,有阁下这么一位高人一筹、愧煞须眉的人物!” 黑衣人儿淡淡笑道:“那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,要知道,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,卫公道,行侠义,不一定非声名赫赫不可,默默无闻的埋头去做,那才更显得崇高!” 不错,这是理,能令人肃然起敬! 黑衣少年不禁微微动容,目光中异采闪烁,凝注那无限美好的背影良久,方始又发话道:“姑娘,我尚未请教……” 请教什么,他没说出口。 其实,他无须说,黑衣人儿她冰雪聪明,玲珑剔透:“从现在起,阁下只要知道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,在这金陵第一楼头,曾见过这么一个人,就够了!” 显然,姑娘她不愿说。 黑衣少年他有点窘,沉默了一下,道:“那么,姑娘的师承……” 黑衣人儿截了口,道:“萍水相逢,稍聚即散,片刻之后,你东我西,再相逢时,恐怕就成了陌生路人,阁下何必问得那么清楚!” 人家仍是不愿透露。 黑衣少年更窘了,有些话,他想说,但却唯恐交浅言深,唐突佳人,沉默之中,向着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带着些令人难以言喻,也难以意会的神色投了最后一瞥,头~低,举步下楼。 刚走了两步,背后,突又响起黑衣人儿那无限甜美的话声:“要走了?” 黑衣少年倏然止步,转过了身,这回他又能看到黑衣人儿的正面,这回,黑衣人儿也不再闪躲,毫不回避地,将娇靥迎向那双灼热目光!黑衣少年心弦颤动,觉得有点晕眩,连忙垂下了目光,微微地低下了头。 他有这么一种感觉,黑衣人儿那一双目光,圣洁、清澈、深邃,还带些懔人的冰冷,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柔和。 那一双目光中所包含的东西,令他无法理解,不过,他明白,只要一经接触,便有面对艳阳,不敢逼视之感。 上刀山,下油锅,进龙潭,入虎穴,他能面不改色,从不知一个怕字,而面对这双目光,他竟难禁怯怯不安。 他似乎明白,又好像迷茫,那不是怕,而是…… 是什么,他一时也说不上来。 半晌,才轻轻地答了一句:“是的!” 黑衣人儿倒蒋落大方,毫无忸怩女儿态,可是,天知道她心灵深处的感受,笑了笑,笑得柔婉:“阁下就这么走了?” 黑衣少年一怔,随即会了意,可不是真明白,红着脸,窘迫拱手,木讷忸怩,与先前那煞气四溢、威风八面的情形,简直判若两人:“我告辞了!” 他以为人家是怪他缺礼,话落,又要转身。 适时,黑衣人儿皱着黛眉笑了:“彼此都非世俗儿女,我可没那么小气,别杷我看得那么俗不可耐,我可不喜欢这些俗礼!” 敢情,不是那么回事儿! 黑衣少年又复一怔,脸更红,抬眼投注,神色惑然:“那么,姑娘是……” 黑衣少年心中一震,没答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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