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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“既是这样,卑职理应奏禀——”

  他把手中凤钗的来处,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。

  静静听毕,大公主平静而冷然地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只凤钗是那帮犹不知名的乱党遗留下来的?”

  花三郎何等人,岂会授人以柄?道:“是不是乱党遗留下来的,卑职不敢说。”

  “那么你把它送来给我,又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那是因为卑职听说,这是公主的发饰。”

  大公主似很平静:“你听谁说,这是我的发饰?”

  花三郎道:“卑职是听一个经常进出大内的人说的。”

  “他是谁?”

  “公主是要——”

  大公主脸色倏沉,厉声道:“你们诬我是乱党,我当然要找他出来问个清楚。”

  花三郎道:“公主错怪了,没有人指公主是乱党,卑职等又何来天胆——”

  “可是这只凤钗——”

  “卑职认为,公主微服出宫,绝不是单纯为了游玩,当然比任何人都关心朝廷的安危、京城的治乱,目下京城发生这种案子,公主当不会坐视不顾,也许,这只凤钗是公主带人剿灭乱党,搜查哪户民室时,不小心遗落的。”

  大公主脸色煞白,连声哼哼冷笑:“花三郎,你真会说话,你是真会说话,可惜了你这张利口,可惜了你这个人才——”

  “公主夸奖!”

  “可是我要告诉你,朝廷有朝廷的体制,三厂有三厂的职责,他们的事我不会管,也懒得过问,若是事事都要我这个公主伸手,还要你们三厂干什么!”

  花三郎微欠道:“公主教训得极是,但是卑职斗胆请教,这只凤钗——”

  大公主冰冷道:“睁大你的眼,看清楚了,我头上可有这种发饰?”

  她不提,花三郎还真忘了,闻言忙凝目往大公主螓首之上望去,一望之下,不由微一怔。

  大公主那颗乌云螓首之上,玉簪倒是有的,可就没有见过风钗。

  只听大公主道:“花三郎,看清楚了吗?”

  花三郎一定神道:“回公主,卑职看清楚了。”

  “我头上有你手里那种凤钗么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“有任何质地,任何型式的凤钗么?”

  “也没有。”

  “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,你手里那只凤钗,不是我的发饰。”

  “是,卑职知道了。”

  “你现在也可以告诉我了,你是听谁说,这只凤钗是我的发饰?”

  “启禀公主,告诉卑职的人,对公主并没有丝毫不敬之心。”

  “没有丝毫不敬之心?花三郎,你要看清楚,我是什么人,无中生有,信口雌黄,对我就是大不敬。”

  “公主这么说,卑职就更不敢奉告了。”

  “花三郎——”

  “公主教万民以忠义,那人绝对是好意,公主又怎么好让卑职连累朋友。”

  “这么说,你就能为朋友而不顾我这个公主了?”

  “卑职不敢,卑职是不敢陷公主于不义。”

  大公主贝齿紧咬道:“花三郎你——”

  花三郎欠身接道:“公主明鉴,卑职说的是实情实话。”

  大公主道:“我不管是什么,我什么都不管,今天我非让你说不可。”

  “公主原谅,卑职实不敢陷公主于不义,自讨死罪!”

  大公主厉声道:“花三郎,你不要在我面前狡言诡辩。你未奉我召唤,擅闯我行宫,已经是死罪一条,你是说是不说?”

  “公主若是这么说,那是故意陷卑职于罪了,卑职前来晋谒,是守门内侍放卑职进来的。”

  “你有一身高绝武功,他们当然无法阻拦你。”

  “不,公主,两名内侍并没有不让卑职进门的意思。”

  “花三郎,你不要跟我强词夺理,巧言诡辩,我说你是擅闯我行宫,你就是擅闯我行宫。”

  花三郎道:“公主既是这么说的话,那只有任凭公主了,不过是非曲直,自有公论,日后一旦让人发现事情真象,卑职以为公主也不见得好向九千岁交代。”

  他话里有话,事情真象明指擅闯行宫,暗指凤钗发饰。

  大公主勃然色变:“花三郎,你好大胆,你不抬出刘瑾来,我也许会给你一条生路,你既抬出刘瑾来要挟我,你是死定了,不管事情真象如何,有谁能把我怎么样!”

  她皓腕微抬,众锦衣卫行动似闪电,立即围住了花三郎。

  看眼下情势,花三郎若是不出手,实在是很难离开这个地方。

  可是若花三郎一旦出了手,那就更是罪名确切,难有生望了。

  花三郎脑中正自闪电盘旋。

  就在这时候,一声苍劲沉喝传了过来:“慢着!”

  这声沉喝暗渗内力,震得人血气翻腾,众锦衣卫手上不由一顿。

  众人急望,谁都无法听出喝声是从哪儿传过来的。

  只有花三郎,他听出来了,喝声是从通往后院的高高围墙的那一边传过来的。

  那领锦衣卫之人喝问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那苍劲话声道:“管闲事的人,你还不配跟我说话,公主阁下,我家主人要跟你谈谈。”

  大公主娥眉一竖,刚待说话。

  只听得一个无限甜美的女子话声传送了过来:“民女无法现身晋谒,大礼参拜,先请公主恕罪!”

  大公主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  “民女是什么人,并无关紧要,要紧的是民女不敢坐视公主因一念之误铸成大错,不得不及时阻拦。”

  “我一念之误要铸成大错?你是指——”

  “敢问公主,这位手中的凤钗,究竟是不是公主的发饰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“公主金枝玉叶,贵为皇族,怎好以谎言欺骗百姓?”

  “你——”

  “据民女所知,三公主用的就是这种发饰。圣上的三位公主用的发饰一样,但唯有大公主你精擅武功,这,不假吧?”

  花三郎听得心中连跳。

  大公主脸色大变:“你究竟是谁?”

  “公主放心,民女是个忠君爱国的百姓。”

  大公主霍然转望花三郎:“是不是她告诉你,这只凤钗是我的发饰?”

  花三郎还没说话。

  那隐身暗中的女子已说道:“公主不要误会,我跟这位没见过面,甚至连我是谁,恐怕他都不知道!”

  大公主不相信的望花三郎。

  花三郎道:“卑职知道公主不相信,但这是实情。”

  大公主转过脸言道:“你说你忠君爱国?”

  “是的,民女有生以来,所做的每一件事,无不是为大明朝廷。”

  “你既知凤钗是我的东西,自当知道我都做过什么,你这么当场的揭穿我,还能说是忠君爱国?”

  “当然,民女可以向公主保证,这位虽是三厂要人,但他绝不会做出伤害公主之事。”

  花三郎一怔。

  大公主道:“这怎么可能——”

  “公主,民女可以性命担保。”

  “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?”

  “很简单,尽管他不认识民女,但是民女深知他的心性为人。”

  “这不是矛盾么?”

  “不然,这就跟公主不知道民女是谁,民女却深知公主的道理一样。”

  大公主呆了一呆道:“那他为什么还用这种手法来查询我?”

  “公主,想知道真相是一回事,知道真相以后,会不会怎么样,又是一回事。”

  “你真知道他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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