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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又一夜工夫没见,芙蓉姑娘变了样,人昏迷不醒,脸色苍白虚弱,衣衫不整,一头秀发蓬松凌乱。

  纪珠心里竟为之一阵抽痛,火也往上一冒。

  年羹尧为之一怔,脸色倏变:“白夫人,你太过了。”

  白夫人低着头,硬没敢吭声。

  年勇尧沉声道:“拍醒她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白夫人低低应了一声,走过去一掌拍醒了芙蓉姑娘。

  芙蓉无力地睁开眼,入目纪珠,先是猛一怔,继而苍白的娇靥上浮现起难以言喻的表情,但却没说话。

  年羹尧道:“人在这儿,你带她走吧!”

  纪珠一怔,一时没能说出话来。

  芙蓉姑娘叫了声:“年——爷——”

  年羹尧截口道:“这位李三少,他不忍心你为他而受罪,特地赶来救你,我做主,你可以跟他走。”

  纪珠想说话,但人目姑娘的模样、表情,到了嘴边的话却不忍出口。

  姑娘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,望望纪珠,睁大了眼,失色的香唇边闪过抽搐,无神的美日中涌现了泪光,双唇颤动,半晌才进出一句话:“不,我不能跟他走。”

  纪珠一怔。

  年羹尧跟白夫人也一怔。

  年羹尧道:“怎么说?你不愿意跟他走?”

  姑娘芙蓉流泪摇头:“我不跟他走。”

  年羹尧道:“你不是为了护他而获罪的么?”

  姑娘芙蓉道:“我不能不承认当时我是不愿眼见他丧在姑娘的独门淬毒暗器之下,可是那是为的一个‘理’字,而我总是姑娘的人,身受姑娘多年厚恩,这辈子,我生是姑娘的人,死也是姑娘的鬼。”

  纪珠入耳这番话,对这位美蓉姑娘,打心底里生出敬佩,只觉这位芙蓉姑娘,不愧是位重义轻生死的女子。

  只听白夫人一下冷笑:“不用说的那么好听,你的心我早看透了,我对你失望,也累了心,全当没养你这个人,既然是年爷做主你就跟他走吧,我不少你这一个。”

  芙蓉姑娘神色一凄,突然跪在地上,泪如泉涌悲声道:“姑娘要是不要芙蓉,不如杀了芙蓉,美蓉情愿死在姑娘手中。”

  白夫人脸色一变,眉宇间闪漾起杀机:“杀你,你以为我舍不得下不了手?”

  她右手方动,年羹尧轻轻哼了一声,别看白夫人凶狠,入耳年羹尧这一声轻哼,她忙又垂下了手,躬下身去。

  纪珠不愿意再看下去了,也看不下去了。

  他并不怪芙蓉姑娘,只觉得这一起“雍王府”闯得窝囊,趁势一抱拳道:“既是芙蓉姑娘不愿离开‘雍王府’,阁下似也不必勉强,好在我也并没有要芙蓉姑娘跟我走的意思,告辞!”

  话落,他转身要走。

  只听年羹尧道:“代我送李三少,任何人不许无礼。”

  轰雷般的一声答应,有个中年汉子带几个人跟了出去。

  只听一个清朗的话声传了过来:“小年。”

  年羹尧一摆手,道:“白夫人,带走芙蓉姑娘,可以看管,不许施罚。”

  白夫人恭应一声,当即带走了芙蓉姑娘,她们这一走,没人敢在旁围观了,刹时间走了个干净,就只剩下了年羹尧一个人。

  这时候,从厅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,两个人一老一少,年轻的,身材颀长,穿一件蓝组长袍,外罩团花黑马褂,高额隆准,长眉细目,带着雍容华贵,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子逼人的阴整之气。

  老的,说老不算太老,五十上下年纪,瘦削的身材,清瘦的脸庞,留着稀疏疏的几终胡子,眼眶深陷,眉骨高起,鼻梁挺直,鼻端微钩,一望可知是个极具心机的人物。

  年羹尧站着没动,道:“四爷、舅老爷,把您二位也惊动了。”

  一老一少下阶近前。

  年轻人含笑道:“前头都吵翻了天了,只差没把我这座‘雍王府’翻过来了,我们还能听不见?”

  年羹尧没说话。

  被称为四爷的年轻人目光一凝,道:“小年,你这件事做差

  年羹尧道:“我这件事怎么做差了?”

  年轻人道:“我这座‘雍王府’,岂是任人要来就来,要走就走的?这么一来,岂不把别人给惯了?”

  年羹尧道:“我这是为四爷,四爷不会当真怪我吧?”

  瘦削老者傲一笑道:“怎么样,老四、我说你唬不了小年吧?”

  年轻人一笑道:“舅舅深知小年,也料事如神,还是您说吧。”

  瘦削老者抬眼望年羹尧:“老四明白你的用意,用人之际,良才难求,为此,他不会没有容人之量,只是我看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延揽的,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

  年羹尧道:“拉拢此人,恐怕还要借重那个芙蓉——”

  一顿喝道:“传令,白夫人厅里渴见四爷。”

  远处传来一声恭应。

  年羹尧一拾手道:“走吧,咱们厅里坐去。”

  年轻人跟瘦削老者互望一眼,转身登阶,年羹尧迈步跟了上去。

  口口口

  纪珠不快不慢的往外走,他知道后头有人跟着送,可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人,他也懒得回头看。

  而就在他走完前院的石板路,要转过“影壁墙”的当儿,他眼角余光瞥见西边三间厢房,中间那一间的门口,有个人影一闪进去了。

  他看见了那个人的侧面,也看见了那个人的背影,他心头为之一震,脚下也为之一顿,但那只不过是一顿,并没有停下来旋即他又迈步转过了“影壁墙”。

  他头也没回的出了“雍王府”的边门,后头那几个停在了门口,没听见他们说话。

  刚到“雍王府”门口那条街的街口,一眼看见了个人,赫然竟是铁英手下的那位小胡子五爷秦玉松,他马上就明白秦玉松是来干什么的,心里好生感动。

  秦玉松似乎是想走避没来得及,只好过来招呼。

  纪珠答了一礼,道:“请五爷转奉铁大哥,就说我已经平安出来了。”

  秦玉松道:“您请过去坐坐去。”

  纪珠道:“我还有事儿,改天吧,也许我一会儿就去,可是我得先回去一趟。”

  秦玉松听纪珠这么说,也没有强邀,当即两个人就分了手,秦玉松复命去了,纪珠则直回镖局。

  口口口

  厅里,年轻人居中坐着年羹尧跟瘦削老者一左一右。

  白夫人快步入厅,趋前施礼:“王爷、舅老爷,年爷!”

  年轻人被称王爷,不用说准是四王爷皇四子允祯。

  雍王叫瘦削老者为舅舅,那瘦削老者当然也就是隆科多了。

  隆科多跟年羹尧没说话,也没有任何表示。

  雍王却抬了手:“你坐。”

  白夫人受宠若惊,谢过座后,坐在了下首。

  雍王看了看年羹尧:“是你说,还是我说?”

  年羹尧道:“我说,不如四爷说来得郑重。”

  雍王道:“你说还不就是我说,偏你这么罗嗦,好吧,我说。”

  话锋微顿,转望白夫人:“我想把那个李纪珠拉过来。”

  白夫人猛一怔,要往起站。

  雍王抬手按了按,示意她坐着不要动,接着又说道:“我这是为了大局,希望你能舍弃个人成见。”

  白夫人脸上阴暗了一下:“属下不敢。”

  雍王缓缓的道:“你也别这么说,我当然不会委屈你的,只要能把他拉过来,对你,我会重谢。”

  白夫人又一怔,漠然道:“王爷怎么说对属下——”


  雍王截口道:“你应该看得出,这件事恐怕要借重你那个芙蓉。”

  白夫人神情一震,一时没能答上话来。

  雍工道:“你认为怎么样?”

  白夫人一定神,忙道:“王爷的意思属下懂,属下不敢不敬遵令谕,全力以赴,只是,怕只怕那个丫头不肯。”

  雍王一摇头道:“不会,她能为你给予她的恩情而舍弃自己的性命,只用这一点扣住她她绝不会不肯。”

  白夫人忙道:“多谢王爷指点。”

  雍王道:“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,我希望很快能听到佳音。”

  白夫人欠身道:“是。”

  雍王道:“我是个急性子,你这就去交待芙蓉吧。”

  白夫人欠身恭应,离座而起,施礼而退。

  望着白夫人出了厅,雍王含笑站起:“舅舅,你再去帮我做点事儿。”

  隆科多跟年羹尧站了起来隆科多道:“让我从里头借他们的手,把他往这边推。”

  雍王双目之中飞间阴骛异采,一笑道:“舅舅真不愧是我的军师。”

  隆科多笑了。

  年羹尧脸上却没有表情,他没提不是纪珠拉他一把,他非当场落败、当场出丑不可,而,雍王也始终没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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