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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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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门飞霜道:“我知道池姑娘一定会误会我,也一定会找机会找我,我倒不在意池姑娘对我的误会,但是我不能不告诉池姑娘,既然池姑娘心里有他,就该助他一臂之力,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。” 水飘萍低下了头,旋又抬起了头,轻轻道:“看来我是误会了你,我为我刚才的态度,以及口不择言致歉!” 西门飞霜微笑道:“能得‘九华宫’池姑娘当面致歉的,遍数武林,恐怕我是头一个,能有这份荣宠,就是再多挨点骂,也值得了!” 水飘萍玉面飞红道:“你这是何必!” 西门飞霜笑笑,没说话。 水飘萍眉锋微皱,道:“其实,早在我从东方玉琪手下救了他,给他疗伤,发现他体内‘无影之毒’的余毒没有祛除尽净时,我就惊异他怎么会中了‘九华宫’的‘无影之毒’──” 西门飞霜目光一凝,道:“池姑娘说从谁的手下救下他?” “东方玉琪啊!乘他之危,落井下石,难道他没告诉你?” “没有,或许因为他不认识东方玉琪。” “他是不认识东方玉琪,可是我告诉他了,我甚至还告诉他,东方玉琪就是令兄执意要为你撮合的那位。” 西门飞霜脸色微变,轻“哦”了声,没说话。 水飘萍看了她一眼,又道:“他居然没告诉你,连提都没提,显然,他是不愿让你因为他,再加深对东方玉琪的不满。” 西门飞霜淡然道:“他好用心,也很会为别人想,令人敬佩,可是我对东方玉琪的心性为人太了解,也太够了,并不会因为谁而减少或者加重这份不满舆卑视。” 只听水飘萍轻轻道:“我没有看错他,就凭他这份过人的坦荡,磊落胸襟,就是我生平所见的头一个。” 西门飞霜看了看她,岔开话题,道:“池姑娘也不知道‘无影之毒’是怎么流落出来的?” 水飘萍道:“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。” 西门飞霜道:“但是,至少池姑娘查起来,应该比任何人都容易。” 水飘萍道:“这是实情。’ 西门飞霜道:“那么,池姑娘是不是愿意尽快帮他查明这件事的真象?” “我倒希望池姑娘能亲自回去一趟,好在他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赶往‘九华宫’,要不了多少时日,要是池姑娘能在他抵达‘九华宫’时,以女儿家本来面目跟他相见,当面告诉他这件事的真象,岂不是更好。” 西门飞霜说得不但委婉,而且技巧,她暗示水飘萍,不过是小别而已。 水飘萍何等冰雪聪明,又怎会不懂?懂归懂,但她是不免有点犹豫。 西门飞霜微一笑,又道:“或许不怎么恰当,但我一时却想不出更好的,池姑娘应该知道秦少游那阙‘鹊桥仙’里的最后两句。” 水飘萍玉面通红,女儿家娇羞之态毕露,欲言又止,旋即低下了头。 西门飞霜又道:“至于我,池姑娘大可以放心,就算占了点儿便宜,也占不了几天。” 水飘萍猛抬头,羞红直透白嫩的耳根,只听她叫道:“你怎么好这么说,我没有找错你,到今夜我才真正知道,‘冷面素心黑罗刹’是怎么样一个女儿家,无论如何,你这个红粉知己我是交定了。” 话落,闪身,一袭潇洒儒衫轻飘出楼,飞射不见。 西门飞霜望着那袭潇洒儒衫逝去处的夜色,娇靥上浮现起一丝轻微的笑意。 但,旋即,这种轻微笑意消敛不见,代之而起的,竟是出现在远山般一双黛眉之间的轻愁。 眉似远山,那种轻愁,就好像飘浮在远山之间的薄雾,美极,但似乎总能让人感染落寞,伤感!湖名莫愁,人又为什么愁?莫愁湖似乎也被感染了,月色暗淡几分,湖面的雾,似也浓了些。 西门飞霜回到了客栈,初更已过,小红、小绿就在灯下,一见姑娘回来,忙双双迎了上来。 两个俏丫头急不可待的要说话。 西门飞霜示意拦住了她俩,然后轻声道:“李相公过来找过我没有?” 小红道:“没有。” 小绿道:“姑娘,跟池映红见面的情形怎么样?” 西门飞霜道:“现在没工夫跟你们说,我过去看看李相公去。” 她又出去了,顺着走廊,到了李玉楼所住的上房前,灯光透窗,显然人还没睡,只是里头静得很,听不见一点声息。 本来是,一个人住间屋,没人说话,当然静。 西门飞霜轻轻敲了门,剥落声刚起,李玉楼的话声也从屋里响起:“那位?” 西门飞霜应道:“我!” 只听屋里一声:“呃!是姑娘?” 两声步履声,门开了,灯光外泄,李玉楼当门而立,他把西门飞霜让了进去,西门飞霜随手掩上了门。 床上,被子已经摊开了。 显然,李玉楼刚在床上躺过。 西门飞霜轻扫了一眼:“你要睡了?” 李玉楼道:“没有,一个人枯坐无聊,躺在床上想些事。” 西门飞霜目光一凝:“或是后来到金陵一直想到如今!” 李玉楼强笑道:“也不全是──” 没了下文。 显然他是不愿说。 西门飞霜也没再问,道:“我一直忘了问你,那位水飘萍,是从什么人手下救了你。” 李玉楼微一怔:“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──” 西门飞霜淡然道:“我想知道是谁这么阴狠、卑鄙,乘人之危,落井下石?” 李玉楼迟疑了一下道:“那个人我不认识。” “那位水飘萍,没有告诉你?” “没有,或许他也不认识。” 西门飞霜道:“据我所知,那个阴狠卑鄙、乘人之危,落井下石的东西,是东方玉琪。” 李玉楼神清一震,要说话。 西门飞霜目光一凝,道:“你可以不告诉我,可是没有必要再帮他否认。” 李玉楼神情震动,没有说话。 西门飞霜又道:“可以让我知道一下么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李玉楼沉默了一下,道:“那是因为我认为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” 西门飞霜道:“不是因为他正是我哥哥执意为我作伐的对象?我为此离家逃躲,而你正卷入这场误会之中?” 李玉楼神情再次震动,道:“姑娘──” “我本就卑视他,厌恶他!”西门飞霜道:“你是不希望因为你,使我再加深对他的卑视、厌恶!” 李玉楼没有说话。 西门飞霜道:“你的胸襟过人,别人落井下石,乘你之危,想要你的命,你还为别人着想,你这种人是我生平仅见,让人敬佩。但是我告诉你,没有用的,我对他东方玉琪太了解了。 你这么做,无补于改变对他的看法,而且即便没有你的出现,我也永远不可能嫁到他‘恒山世家’去。” 李玉楼道:“姑娘──” “而且,我还要告诉你!”西门飞霜道:“我哥哥跟东方玉琪的心性为人,没有人比我更清楚,除非我马上答应嫁给东方玉琪,否则你永远摆脱不了这场误会。” 李玉楼双眉一扬,道:“姑娘,李玉楼不是人间贱丈夫,我并不怕卷入这场误会,只冲着姑娘给予我的,为我做的这些,即便是为姑娘赴汤蹈火,也是应该。” 西门飞霜目光一凝道:“真的么?” 李玉楼道:“我不惯作虚假,而且对姑娘,我不会。” “只为我给予你的,为你做的这些?一点也不为别的?” 李玉楼迟疑了一下,毅然道:“姑娘的意思我懂,但是姑娘知道我的遭遇,在父母含恨埋骨二十年,二十年后的今天,我为侦凶报仇进入武林,我为侦凶报仇而远来金陵找司徒飞践二十年的约。 那知司徒飞因我的到来而被‘无影之毒’杀之灭口,在这种情形下,我要是轻涉儿女私情,怎么对得起先父母在天之灵?怎么对得起家师二十年的辛苦教诲?又怎么对得起隐姓埋名,在金陵苦等我二十年的司徒飞?” 西门飞霜静静听毕,悚然动容,刹时间,她一转庄严肃穆,道:“你说得对,你的孝义也让我敬佩。 你要知道,西门飞霜也不是人间贱娥眉,她能等你为父母尽孝,为朋友尽义之后,而现在不作任何一点奢求。” 李玉楼目光一凝,毅然道:“我感激,那么我告诉姑娘,人非草木,李玉楼我更不是上上人。” 西门飞霜一个娇躯忽泛轻颤,一双美目之中,也泛起亮亮的泪光,她颤声道: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,西门飞霜一向孤傲,视世间须眉如草芥,没想到在这么一个情形下,让我在秦淮碰见了你,更没想到我对你竟不能自持,也许这是冥冥之中早定的天意,也因为你太不同于自懂事以来我所见过的人。 从现在起,只求你我之间互许为知己,暂时决不谈其他,时候不早了,你歇着去吧!我走了。” 话落,她丝毫未作停留,转身要走。 李玉楼听得难忍激动,脱口道:“姑娘──” 西门飞霜停了步,但没转回身。 李玉楼道:“李玉楼何德何能,我感激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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