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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第五章

  水飘萍凤目深注,玉面上又掠过那异样神色,综此前后两次,令人可以意会,显然那是一种失望神色。

  只听水飘萍说道:“我刚说过,有些事是无法勉强的,玉楼兄你或许有难言之隐,你我缘只一面,交浅不可言深,我该能谅解。

  不过不管怎么说,玉楼兄从此可以放心了,我那颗药,不但对玉楼兄的脏腑之伤大有效益,就连你体内之毒也已经祛除尽净了。”

  李玉楼听得猛一怔,脱口道:“怎么说,我──”

  水飘萍道:“玉楼兄何不运气试试看?”

  李玉楼连忙暗中运气。

  果然,周身真气畅通,一点阻碍也没有了。

  他只觉血气上涌,猛然一阵激动,忍不住脱口叫道:“水兄──”

  水飘萍道:“怎么样?”

  李玉楼道:“水兄的大恩,我感激!”

  水飘萍道:“我不要玉楼兄感激,我只要──”

  不知道为什么,他话声至此,突然一顿,玉面上如飞掠过一丝红意,然后他才接着说道:“只要玉楼兄相信,也就行了!”

  李玉楼正值激动,却没留意这位水飘萍的异样神情,道:“周身真气畅通无阻,我那有不相信之理,又怎么敢不相信?

  只是,承蒙援手相救,我已身受良多,如今更蒙慨赠灵药,疗好内伤,祛我余毒,水兄的大恩──”

  水飘萍竟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。

  李玉楼怎么也没想到,这水飘萍会出此一着,不由一怔住口。

  他这里一怔住口,那里水飘萍飞快地收回了手,或许是因为着急,急得玉面通红,道:“玉楼兄,难道你非提这个‘恩’字不可么?

  我既然救了你,既然发现你脏腑受伤,体有余毒,自当好人做到底,玉楼兄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,就请从此别提这个‘恩’字。”

  李玉楼也当是这位水飘萍急得玉面通红,能为一个该受而不受的恩字急成这个样儿,自然是武林侠少,性情中人。

  而这么一位对自己有双重大恩的武林侠少,性情中人,想想自己刚才还怪话多问多,交浅言深,又作了不少隐瞒,虽然是不得已,仍不免为之一阵愧疚,道:“水兄,我恭敬不如从命!”

  水飘萍凤目微睁,忙道:“这么说,玉楼兄愿意交我这个朋友?”

  李玉楼道:“我何止愿意交水兄这个朋友,水兄是我的大──”

  只听水飘萍叫道:“玉楼兄──”

  李玉楼忙改口,道:“能有水兄这么一位武林侠少,性情中人的朋友,应该是我的福缘。”

  水飘萍道:“玉楼兄又生份了,说什么福缘,应该说是你我的缘份。”

  李玉楼本想争辨,却又不忍再见这位武林侠少,性情中人着急,只有忍住了又到唇边的话,任由他了。

  只听水飘萍又道:“玉楼兄,如今是不是能改口叫我一声兄弟了?”

  他怎么非在这个称呼上计较?

  是谦虚?还是一心想当兄弟?

  恐怕也只是李玉楼一个人的兄弟!

  李玉楼不忍再拒绝,道:“既然兄弟非这么计较,我也只好托大了。”

  他这里一声“兄弟”出口,水飘萍那里竟凤目猛睁,异采暴射,倏现激动,猛然往下一坐,伸手抓住李玉楼的手,叫出了声,居然连话声都带了颤抖:“玉楼兄,我到底听见你叫我一声兄弟了──”

  李玉楼再也没想到,他这一声兄弟,竟激起了这位水飘萍的如此反应,的确是性情中人,也可见何等重视这份朋友情谊。

  他不禁再度为之感动,也不禁又一次的为之愧疚。

  也就因为这感动、愧疚,使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。

  水飘萍忽然收回了手,刚才或许是因为着急,如今或许是因为兴奋,他也又一次的玉面通红。

  或许也就因为这兴奋,使他也一时没能说出话来,不但没能说出话来,而且还低下了头去。

  要是李玉楼稍加留意,定能发现那红意都泛上了他雪白娇嫩的耳根。

  可惜李玉楼没有留意,他定过了神道:“兄弟──”

  水飘萍猛抬头,脸上带着惊喜:“玉楼兄──”

  李玉楼却是又没留意,道:“我该走了!”

  水飘萍忙道:“怎么说?”

  李玉楼道:“我还有事。”

  “玉楼兄要上那儿去?”

  “金陵夫子庙。”

  水飘萍一跃而起,道:“走,我跟玉楼兄去!”

  李玉楼站了起来,他居然能站起来了,他迟疑了一下,道:“兄弟,我要去办点儿私事……”

  水飘萍目光一凝,道:“玉楼兄的意思是不要我陪,要在这儿跟我分手?”

  李玉楼实在不忍承认。

  但是,却又不能不承认,他暗一咬牙,刚要点头。

  只听水飘萍道:“玉楼兄,我那颗药虽然对你的脏腑之伤大有效益,可是还没有治好它,我不放心你一个人──”

  李玉楼知道水飘萍说的是实情,刚才他站起来的时候,虽然并没有觉得很艰难,可是胸中还隐隐作痛。

  其实这他倒不在乎,奈何他不能不在乎他那些还不愿意让人知道的,包括任何一个人,所以他只好狠一狠心了。

  只听李玉楼道:“我知道兄弟的好意,我不得已!”

  水飘萍脸色微变,低下了头,可是他旋即又抬起了头:“好吧!既然玉楼兄不愿意我陪,也只好在这儿分手了──”

  李玉楼好生惭愧,好生不安,方待说话。

  只听水飘萍又道:“其实,我应该能谅解,谁又没个难处,没个难言之隐?没个不得已的苦衷?咱们有缘,既然有缘,定然会很快再见面的,走吧!我送玉楼兄出去!”

  李玉楼没再说话,他知道,此时此地,再说什么都是多余,他默然的转身外行,水飘萍默默跟在后头。

  出了破庙,李玉楼回身抱拳:“兄弟,后会有期!”

  他要走。

  水飘萍及时道:“玉楼兄,也愿也对我作个许诺?”

  “兄弟要我什么许诺?”

  “不管玉楼兄在那儿,别忘了我这个做兄弟的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跟玉楼兄见面、相聚!”

  李玉楼忍不住又一阵激动,道:“兄弟放心,我会时刻牢记,永不会忘。”

  “那么玉楼兄走吧!”

  李玉楼没再说什么,也不忍再多看水飘萍一眼,转身行去。

  水飘萍站着一动没动,一直望着李玉楼不见,一双凤目中闪漾起亮亮的东西,那竟然是泪光。

  他提一口气,腾身要走,忽然他又收住腾势,一声:“我怎么会这么傻,怎么就没有想到!”

  瘦小的身躯再次腾起,横空疾射,去势如电。

  去的方向,却是李玉楼刚才走的方向。

  李玉楼离开那座破庙之后,一阵疾行,一直到看不见那座破庙了,他才吁了一口气,缓了下来。

  想想那位表现得一见如故,那么热忱的水飘萍,他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愧疚。

  歉疚之余,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,那就是水飘萍的手,一次掩住了他的嘴,一次握住了他的手。

  掩口也好,握手也好,他都清楚的感觉到,那位水飘萍的手,娇嫩若羊脂,柔若无骨,尤其掩他嘴的时候,水飘萍的手上,还有一股兰麝似的幽香。

  大男人家长得这么娇嫩,尤其那双手,更赛过女儿家,还带着一番香气的,必然,那是位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。

  想到这儿,李玉楼不由摇头失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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