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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


  小红道:“姑娘命婢子等禀明少主,此人跟姑娘毫无瓜葛,而且不是武林中人,请少主手下留情。”

  西门飞雪冷笑道:“他不是武林中人?他会武?”

  小绿道:“他要是会武,怎么会轻易伤在少主手下?”

  西门飞雪沉声喝道:“大胆!”

  李玉楼没说一句话,也没看任何人一眼,转身往林外奔去。

  西门飞雪长眉一掀,要说话。

  小红翻腕扬手,她手里举着一面雪白的玉牌,道:“少主,二姑娘的信符在此!”

  西门飞雪为之一怔。

  就在这一怔神之间,李玉楼奔出了树林。

  只听小绿道:“婢子等只奉命传话,至于少主把这个人伤在掌下一事,还请少主亲自跟二姑娘当面交待。”

  话落,她两个又疾射出林而去。

  西门飞雪脸色铁青,猛然跺了脚,脚下尘土飞扬,刀切似的一个痕印,深陷数寸。

  君伯英脸色还没有恢复,道:“少主不必气恼,纵然是二姑娘难说话,毕竟你是她的胞兄,再说那小子中您威力千钩一击,震伤了内腑,只怕也活不过三天,您总算也除去了一个──”

  西门飞雪倏扬厉喝:“住口!”

  君伯英身躯一震,忙闭上了嘴。

  喝声未落,落叶却扑簌簌坠了一地。

  李玉楼带着伤也怀着一腔的悲愤,没辨方向,一口气奔出老远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,只知道血气翻腾,心口绞痛,实在支持不住了。

  抬眼看,前面不远处座落着一座破庙,他连犹豫都没犹豫,便踉踉跄跄的向着那座破庙奔了过去。

  进了庙门,喉头发甜,再也忍不住,哇地又一口鲜血喷出,只觉头一昏,眼前一黑,便要栽倒。

  他忙扶住那扇油漆剥落的残破庙门,闭上眼,猛吸一口气,使胸中翻腾的血气慢慢平复下来。

  稍微觉得好一点之后,他不敢怠慢,甚至不敢稍许移动,就地坐了下来,打算运功疗伤。

  刚坐下,眼前人影一闪,庙门口多了个人。

  那是个年轻青衫客,看年纪,顶多二十出头,玉面朱唇,相当俊逸,只可惜脂粉气浓了些,目光也有点邪而不正。

  李玉楼没说话,此时此地,他不能也不愿多说话。

  而俊逸青衫客看了地上那滩血迹一眼,却开了口:“你伤得不轻!”

  人家既开了口,李玉楼不能不说话,他勉强说了声:“不错!”

  俊逸青衫客接着又是一句:“西门飞雪为什么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杀手?”

  敢情他知道?他是怎么知道的?难不成他看见了?李玉楼微一怔,想说话。

  看来,他不但是看见了,还看得相当清楚。

  李玉楼迟疑了一下,道:“我自己倒没觉得──”

  俊逸青衫客一声朗笑,道:“逢人且说三分话,且莫全掏一片心,你倒是深得个中三味,不过,我既然看见了西门飞雪对你下手,我当然也知道西门飞雪为什么会对你下杀手的原因。

  至于在你可以全力施为挡他一挡的刹那间,为什么手上会顿了一顿,你说与不说,如今已不关紧要了!”

  李玉楼听出话中有话,他目光一凝,想问。

  俊逸青衫客抬手拦住了他:“不用问,我这就告诉你,可巧让我碰上了,更巧的是我是西门飞雪的朋友,既然是朋友,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!”

  话落,抬起的手突出一指,飞点李玉楼心坎要害。

  李玉楼已受那么重的内伤,如何再受得了这劲道十足,相当凌厉的一指?好在,他不是个懵懂人,早在听出话中有话的时候就有了提防,如今一见俊逸青衫客出指,他猛提一口气,坐势不变,一个身躯硬生生的横移尺余,那股凌厉的指风擦着左臂射过。

  “噗!”地一声,衣袖裂了道口子,破布为之飞扬激射。

  俊逸青衫客为之一怔,倏扬狞笑道:“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逃过我这一指,可是我绝不相信你今天能逃出我的手掌去。”

  随话抬手又是一指,这一指,取的仍是心坎要害。

  李玉楼强提真气,躲过一指,只觉胸中撕裂似的一阵痛楚,疼得他混身冒汗,几乎叫出声来。

  如今,眼见第二指袭来,他自知再也无力躲闪,心中悲愤之情再度涌起,眼看他就要怀着一腔极度的悲愤中指倒地。

 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,一声冷喝起自庙外:“乘人之危,论罪当诛!”

  这声冷喝,喝声清婉,恍若出自女子之口。

  随着这声冷喝,一线白光疾若奔电,直射青衫客后心要害。

  青衫客顾伤人就顾不了自己,权衡利害,他当然是顾自己,匆忙间猛然翻身,横里跨步,硬生生躲出去三尺。

  按理,他应该是躲过了。

  那知,理虽如此,事却不然,那线白光通灵似的,竟射势一顿忽折,如影随形,紧跟着射到。

  俊逸青衫客大骇,一仰身躯,竟演最俗的“铁板桥”,然后横里翻身,一个“懒驴打滚”翻了出去。

  这式最俗的“铁板桥”算是救了他,那线白光再度折射而下,“噗”地一声射在地上,浓烟一股,那铺地的花砖竟然“叭叭……”连声,裂了好几块。

  俊逸青衫客刚翻出去,一眼看见,脸色大变,脱口道:“啊!是──”

  是什么都没显得说出口,也不敢往庙外跑,一头扑进里头不见了。

  那恍若女子的话声又起,冰冷,而且话声虽不大,却能传出老远:“不是看在你那个家份上,休想逃出我手!”

  随着这话声,庙门口进来个人。

  这个人,看得李玉楼一怔,因为他也听出喝声,话声恍若出自女子之口,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个须眉男子。

  其实,这个人说是须眉男子,却又不大恰当,只能说是个男子,独少须眉味儿。

  顶多二十,一袭雪白儒衫,白得找不出一点儿污星儿,矮小的身材,有点瘦,却瘦不露骨。

  白嫩,嫩得吹弹欲破,嫩得像包了一汪水,比一般姑娘家还嫩。

  俊俏,须眉男儿里挑不出这么俊俏的,两道长眉入鬓,一双凤目水灵,而且黑白分明,加上那小巧玲珑,粉妆玉琢的鼻子,跟那鲜红一抹的小嘴儿,要是换上衣裙,可不活脱脱艳若桃李一个人间绝色?可是,他偏偏一袭雪白儒衫。

  他,一眼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李玉楼,先是一怔,继而一双凤目中绽现出令人难以言喻的异采。

  先定过神来的是李玉楼,他吃力地抱起双拳:“多谢阁下仗义援手……”

  他,也霍然而醒,定定神,道:“别客气,做人那有见危不拯,见死不救的道理?”

  李玉楼想再说些什么,可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,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。

  他,凝目深注:“你的确伤得很重,听他说,你是伤在西门飞雪的家传绝学‘霹雳手’下?”

  人家听见了,李玉楼只有微点头:“是的。”

  他道:“他没说错,要不尽快疗治,你绝难挨过三天。”

  话落,一步跨到,一矮身,伸手搭上了李玉楼右腕脉。

  他,男子装扮,但的确不像须眉,带过来的那阵风都是香的,那只手,不但柔若无骨,甚至根根似玉。

  李玉楼心头一震,想躲,没有力气,也没来得及,只有任他那只手搭上腕脉。

  旋即,他,神情震动,凤目异采大盛,脱口道:“怪了,你不像个会武的人,怎么中了西门飞雪的‘霹雳手’还能跑出这么远,而且还能横里移挪,躲过他那歹毒霸道的一指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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