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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二


  “当然。”青衫文士点头笑道:“以我看,那一小壶酒虽然性烈,但难及这大葫芦沉纯。”

  “高明!”白衣书生点头说道:“确乎如此,那黑衣少年虽然一身武学不俗,但远不及那灰衣老头儿难斗,此人老奸巨滑,极富心智!”

  黑衣大汉忽地皱起浓眉,道:“小岑,我有一个奇异的感觉。”

  白衣书生问道:“什么奇异感觉?”

  黑衣大汉目光凝注在那艘小船上,道:“那老儿好生面善,似乎在那儿见过?”

  白衣书生一怔点头,道:“不错,经你一提,我顿有同感……”

  青衫文士目中寒芒飞闪,笑道:“颇似一个当年的故人……”

  黑衣大汉与白衣书生同时转向青衫文士:“当年故人?你说谁?”

  青衫文士笑道:“仅是颇似,中不中不敢说,小岑,你可还记得那远处藏边的布达拉宫中的那位阿旺藏塔法王?”

  黑衣大汉猛击一掌,叫道:“对,阁下好眼力,确实像他!”

  白衣书生脸色一变,倏又恢复正常,摇头说道:“二位,仅仅只是像!”

  黑衣大汉霍然转注,道:“小岑,怎么说?”

  白衣书生道:“当年夏大哥爱惜他那超人的智慧,虽未将之诛死掌下,却将他关禁在北天山一处死谷之中,除非夏大哥亲自放了他,不然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再出来……”

  黑衣大汉浓眉一皱,道:“可是这老头儿除了头上多了些头发,颔下多了部胡须外,简直活脱脱的阿旺藏塔法王。”

  白衣书生道:“前些日子夏大哥来的时候,并没有听他说他到北天山去过,也没有听他说他曾放了人……”

  黑衣大汉刚要张口,白衣书生飞快又接道:“还有,别尽注意那老头儿,忽略了那黑衣少年。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小岑,怎么说?”

  白衣书生道:“我觉得他也像一个人!”

  黑衣大汉与青衫文士齐齐问道:“小岑,你说谁?”

  白衣书生淡淡说道:“雷惊龙。”

  黑衣大汉一愕,“哈”地一声,笑道:“谁听说雷惊龙娶过老婆,有过孩子!”

  白衣书生道:“所以说,这跟前者一样地不可能。”

  青衫文士忽地壮容说道:“你两个别吵,那黑衣少年不论相貌神态的确酷似当年雷惊龙!”

  黑衣大汉摇头笑道:“这恐怕跟那老头儿一样地是种巧合!”

  青衫文士微微点头说道:“但愿如此,要不然咱们就没法山居清闹了……”

  黑衣大汉笑道:“行了,阁下,别胡思乱想了,喝酒,喝……”

  青衫文士突然淡淡笑道:“小岑,你比小霍明白,十多年来一直到今天,这酒突然变了质,这洞庭湖你我三人眼前同时也出现了两个酷似当年的故人,难道真是巧合么?”

  白衣书生脸色一变,眉宇间煞气顿浓,道:“有可能是,也有可能不是,但那都要等着看!”

  青衫文士掀眉笑道:“说得是,等着看,喝酒,喝酒!”

  一片疑云轻轻溜过,三人又喝了起来。

  夜暮渐垂,钩月渐升,那昏暗的月光,立为这八百里浩瀚烟波徐上一抹朦胧的美……

  蓦地里,一溜火光冲天,君山上红了一片,远远望去,只见君山上火焰吞吐,几可烛天。

  是君山上着了火,那三个是由君山来的……

  然而,岳阳楼上黑黝黝的,却毫无动静。

  适时,那艘一直在岳阳楼附近逡巡的小船,渐渐地向湖心划去,越去越远,隐入了那迷朦的烟波之中。

  忽地,又是一溜火光自岳阳楼下冲了上来。

  只听一声朗笑由岳阳楼上划空响起:“好狡猾东西,不上来了,焚我居处罪或可赎,但这百年古物何辜,你别想走了!”

  随着话声,三条人影自岳阳楼上掠出,口一张处,三道酒箭飞出,岳阳楼下火光立熄,但,那有人影?

  那三个,立身岳阳楼顶举目四望,竭力搜寻。

  只听那黑衣大汉道:“小岑,你说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  白衣书生冷哼说道:“那放火之人极富心智,这是预先埋藏的火种,靠引线点燃,只怕那点火之人身在百丈之外……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果真如此,他不该用火烧,该用火药炸……”

  话声未落,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冷笑划空传来:“多谢提醒,我下次会改用火药!”

  三人霍然转注,六道犀利冷电直逼那风月无边的洞庭湖面,湖面碧波上,远远地有一叶扁舟。

  黑衣大汉笑道:“躲得挺远的,便是我这凌空飞渡也难及!”

  白衣书生道:“当然他不会等在左近,天下没有那么傻的人!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看来他颇为知咱们……”

  青衫文士突然提气发话道:“阁下哪位高人?”

  那阴森话声由湖面传到:“高人不敢当,山野一老人耳!”

  青衫文土道:“我三人与阁下何仇何恨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仇比山高,恨比海深!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所以你焚我三人君山居处……”

  阴森话声飞快接口道:“还有下毒酒中,火焚岳阳楼,可惜你三人功力太高,功亏一筹,未能如愿以偿,下次我定然遵三位吩咐,改用火药。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非置我三人于死地不可?”

  “当然!”那阴森话声说道:“山仇海恨,岂有不报之理?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可否说明仇何来,恨何来?”

  “不必!”那阴冷话声道:“等你三人将断气之前,自会明白!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你不以为你找错了人么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不会,你三个三圣传人,凡凡高足霍玄,大木高足岑参,东郭高足端木少华,可是?”

  青衫文士目中寒芒疾闪,决然点头:“正是!”

  阴森话声道:“那就没有错了……”

  青衫文士笑道:“那么,你阁下当是昔年藏边故人?”

  阴森话声道:“你错了,我一向在中原。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不是由北天山跑出来的么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我至今不知道哪里是北天山!”

  青衫文士朗笑说道:“法王阁下似不必再在我三个面前耍花枪,如果你真要报那所谓山海仇恨,该找我们夏大哥!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谁是你三个的夏大哥?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。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我久仰此人奇才第一,但我跟他无仇无恨!”

  青衫文土道:“你怎不说根本不识夏梦卿其人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事实上他宇内第一,威震武林,没有人不知道他!”

  青衫文士笑道:“你很机警,也很狡猾;我没能逼你露出马脚,不过……”

  顿了顿,接道:“当年化装那天外神魔,大破你布达拉宫,最后又将你禁闭在北天山死谷中,不是他么?”

  阴森话声道:“你这些话令我如丈二金刚,摸不着头脑,我生在中原,长在中原,成名也在中原,何曾去过布达拉宫?”

  青衫文士笑道:“就算你不是吧!你总该有个姓名?”

  “有”那阴森话声道:“人谁无姓名?不过如今言之尚非其时!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什么时候你才能说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等你三人即将断气之时!”

  青衫文士道:“那是要等很久的,我三人没一个有好耐性。“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我不会让尔三个等得太久!”

  青衫文土笑道:“那最好不过,我希望越快越好。”

  那阴森话声尚未接话,黑衣大汉突然说道:“老头儿,你身边那少年人可是姓雷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你错了,他不姓雷,姓仇!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我以为他该是当年那雷惊龙之后。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你三个怎么老是张冠李戴,硬把冯京当马凉?他不是什么雷惊龙之后,他是当今灭清教教主!”

  黑衣大汉讶然回顾,道:“灭清教?你两个谁听说过这个名儿么?”

  青衫文士与白衣书生尚未答话。

  那阴森话声已然又道:“那是你三个太以孤陋寡闻。”

  黑衣大汉目光再次投注道:“也许你说得对,我三个是跟武林隔绝太久了,但,老头儿,他若是灭清教教主,怎么跟你混在一起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这理所当然,我也是汉族世胄,先朝遗民!”

  黑衣大汉笑道:“听来颇为顺耳,老头儿,这么说来,你也是灭清教中人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可以这么说,我是半个。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老头儿,半个何解?”

  那阴森话声道:“很简单,一半是,一半不是!”

  黑衣大汉道:“老头儿,那不是的一半是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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