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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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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小倩强忍愤怒,道:“那么,邬飞燕,以你之见?” 黑衣女子道:“只有一条路可走,为示你母子成功不必在我,为大局而退让的真心,你母子即刻自绝当场,我厚葬你母子在这西山之上,再不然,你母子束手就缚,待他日功成我那儿子登基之后,我自会大赦大下,释放你母子二人!” 朱汉民突扬龙吟长笑,裂石穿云,震天慑入,直逼夜空,那二十黑衣蒙面人不由为之骇然后退:“邬飞燕,你打得好算盘,说来说去我母子仍是死路一条,本来与其落在你手中,倒不如当场自绝,可是我母子不能死,我娘为顾全大局,不愿同室操戈,自相残杀,而一再忍让退步,准知你毫无诚心,我明白得很,你的目的非为大汉世胄,先朝遗民,也不是志在匡复神州,重整河山,而只是满足私欲,为的那张龙椅……” 邬飞燕冷冷说道:“我不信他年一旦成功,你会对君临天下万民之尊,河山为我所有,后宫佳丽三千任我游幸,极尽荣华富贵的那张龙椅无动于衷,我更不相信……” 朱汉民冷叱说道:“燕雀岂知鸿鹄之志,邬飞燕,你休要以己心度人腹!” 黑衣女子目射森寒,转注聂小倩,道:“聂小倩,这么说来,你是不答应了?” 聂小倩道:“我虽是他的母亲,可是站在大的立场上论起来,他是先朝宗室,天下第一的夏大侠之后,是天下武林与万民的当然领袖,我不能过份左右他!” 黑衣女子道:“聂小倩,我问你!” 聂小倩道:“我答你一句,你多此一问!” 黑衣女子目中狠毒厉芒暴射,道:“那么你母子是准备死了?” 聂小倩忽地说道:“邬飞燕,你可知道,我如今认为那挑毁汉民在江南所设七处秘密基地的,是你修罗教!” 黑衣女子道:“实际上你母子该到满清朝廷的大内去问问,信与不信那只有由你母子了,聂小倩,如今子时已过,我没有工夫多事逗留,你母子准备好了,我要下令了!” 聂小倩的心中一震,尚未来得及说话,黑衣女子已厉喝一声,举起皓腕,一挥而下,发出了攻击之令。 朱汉民长笑震天,便要采取主动,先发制人,岂料,就在这刹那之间,怪事突然发生—— 黑衣女子手是挥下了,令也下了,可是那二十名黑衣蒙面人竟是视若无睹,听若无闻,两眼发直地一动不动, 这情形看在眼内,不但黑衣女子惊诧欲绝,作声不得,便是聂小情与朱汉民两人也怔住了。 可是一怔之后,聂小倩立即轻笑说道:“虚惊一场,邬飞燕,如今你可相信世上有鬼了么?” 黑衣女子霍然惊醒,厉喝说道:“是何人暗中装神扮鬼……”机伶一颤,住口不言,忽地旋身出掌,直袭背后,背后却空荡荡地哪有人影。 突然,她一声冷笑,左掌一抬,又向身左虚空抓去,只听“嘶”地一声裂帛轻响,那一片空荡的夜空中,竟被她抓出一只雪白的衣袖来,分明是有人衣袖被她齐肩扯下,可就看不见人影,这是怎么一回事? 要说是鬼,鬼是虚幻之物,何来衣袖? 要说不是鬼,因何就不见人影,凭空能抓出只衣袖来? 她第一次旋身出掌,第二次虚空左抓,那表示她发觉背后与左旁有人,鬼既虚幻,她怎能发觉? 有可能是得之感受,也可能黑衣女子功力有独到之处? 黑衣女子刚一怔神间,突听一声冷叱,朱汉民腾身疾射,飞扑墙头,威震宇内的降龙八手疾递而出了。 二十仗恃先为人所制,在心理上已经受到了打击,再有这两次出掌无功,不管对方是人星鬼,黑衣女子也禁不住头皮发炸,心里发毛,如今发觉朱汉民扑到,她哪敢再轻攫锐锋! 身形一震,腾空掠起,竟然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躲过了朱汉民那发无不中,所向无敌的降龙八手。 朱汉民冷笑一声,道:“不错,你比当年雷惊龙强得多了,再接我这第二手!” 说着便欲蹑后追扑,半空中黑衣女子忽地一声狠毒冷笑,回身扬手,一点乌光飞射朱汉民胸腹。 朱汉民双眉一挑,单掌一抛,虚空向那点电射而来的乌光震去,却忽听聂小倩惊声喝道:“民儿碰不得,那是当年南荒七毒的九幽磷火弹!” 九幽磷火弹,朱汉民不陌生,一旦震破,剧毒磷火满天飞洒,只要沾上一点,便绝无生机。 闻言一惊,却苦于收掌已迟,眼看那掌力便要击中乌光,突然,那点乌光好似有人牵引一般,猛地向上一升,然后斜斜向园外坠去,只听“波”地一声轻响,奇光暴闪,磷火涌卷,园外草地立成焦黄一片,异味冲鼻。 饶是朱汉民铁胆傲骨,功力高绝,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,慌忙搬招抽身,落回园中。 定过神来,再觅敌踪时,那黑衣女子已鸿飞冥冥,不知去向。 忽听聂小倩叹道:“民儿,你过来看看,今夜要不是小霞及时援手,恐怕咱娘儿俩非尸陈西山,埋骨在这卧佛寺不可了!” 朱汉民闻声回顾,一看之下,又不禁遍体生寒,倒抽一口冷气,既惊且怒,杀机为之狂炽。 原来,就在朱汉民腾身扑击那修罗一后邬飞燕之时,聂小倩已搜查了那廿名黑衣蒙面人的身上,是真不假,果如那邬飞燕之言,这廿名黑衣蒙面人胸前均各捆有一包威力强大的火药,只要碰它一下,那必然是立刻爆炸,十丈之内,绝无活口。 以确如那邬飞燕所说,她是没有打算再让这廿名黑衣蒙面人活着回去,此来是抱定了必杀朱汉民的决心。 结果,虽然如了她的所算,这廿名黑衣蒙面人每人后颈上一个暗紫的纤纤掌疤,身死阵前,没有一个活着回去,却未能如下她的心愿杀了朱汉民。 忽听聂小倩一叹说道:“此女心肠之狠毒,较当年那千毒门主雷惊龙有过之无不及,只不知雷惊龙有没有把他所得那毒魔西门豹的毒经传给她,要是她褐了那本毒经,再学会了施放无影之毒,那修罗教可就要比满清朝廷更难对付了。” 朱汉民恨声说道:“民儿就不懂,为什么两代之中都有自己人阻挠义举,当年有个千毒门,如今有个修罗教,莫非满清朝廷气数未尽么?” 聂小倩摇头说道:“那不是阻挠,民儿,那只是他们私心太重,分不清公私认不清利害,颠倒了轻重先后而已!” 朱汉民道:“她一方面为自己的私欲对付满清朝廷,另一方面却又不许他人有所作为地横旋阻挠杀害异己,民儿绝不能容许她修罗教存在,由今日观后日,民儿绝不能让她达到所图I” 聂小倩点头说道:“你在江南所设那七处秘密基地,如今以娘观之,有八成是被她修罗教挑毁无疑了,可惜小霞未留一个活口,要不然从他们口中当可获得一些端倪!” 朱汉民猛然抬眼夜空,满面激动,张口要叫,聂小倩已然叹道:“民儿,不必多此一举了,只怕小霞已经走了,就是她还在附近,她也不会跟咱们见面的。” 朱汉民默然不语,但旋即又道:“娘,以您看,小霞她到底……” 聂小倩摇头说道:“由诸多所得,娘推测她未死,如今看来,似又难说……你不见咱们看不见她的人影,还有这些个人,竟然死而不倒。” 忽有所觉,惊声说道:“民儿,快给娘帮个忙,把这些尸体都放倒下来,要轻轻地,千万小心!” 说着,自己已当先动手放倒一个。 朱汉民自然明白厉害,也连忙动了手。 放倒了二十名黑衣蒙面人,聂小倩又一一掀去了他们那覆面之物,一个个地细看,她母子竟无一个认识,根本就没有在江湖上见过,陌生得很。 聂小倩皱眉说道:“看身手,这廿人分明是武林一流人物,怎偏偏又都是面目陌生之人?” 口中这么说着,一面已把那化尸药物酒在了每一具尸身上,洒毕,抬眼说道:“民儿,你行道江南这多年,可曾见过这廿个人中的任何一个?” 朱汉民摇了摇头,道:“南七省中没见过,有可能是北六省的!” 聂小倩道:“这廿人中,没有一个是当年千毒门中人,北六省武林娘也颇为熟悉,没见过他们中任何一个,这就怪下……” 顿了顿,接道:“反正咱们已知道他们是修罗教教徒,射人射马,擒贼擒王,这些入咱们且莫去管他,只要想办法对付邬飞燕就行了!” 朱汉民神色黯然地摇头说道:“民儿这一趟北京算是白来了,小霞的生死,是人是鬼至今难明,那挑毁江南七处秘密基地的人,虽然有八成可能是修罗教,但却无法断……” 聂小倩道:“你不必为这两件事烦心,日子还多。查证小霞的生死,有的是时间,那邬飞燕白白地损失了廿名高手,血仇仍未得报,她必不会就此甘心罢手,她一定还会再来,咱们也不能老是这么处于被动,如果娘料得不差,她那巢穴必在北京附近,咱们不妨托丐帮北京分舵设法将之找到,主动寻上门去,到那时不怕查不出个水落石出!” 朱汉民点了点头,沉吟有顷,忽道:“娘,何以那邬飞燕对满清朝廷的事,知道得那么清楚?” 聂小倩道:“兵家事虚虚实实,要不是假话,便是她在满情朝廷里潜伏的有人,像刚才娘就不敢让你直认你就是傅侯府中的忆卿,…… 不过邬飞燕这个人心肠毒辣,生性阴狠,既知咱们是她的仇家,那阴谋位俩便更会无所不用其极,倘若她猜疑之下,有意把消息泄漏给满清朝廷,那岂不就要害了纪大人夫妇与德贝勒兄妹?” 朱汉民机伶一颤,默然不语,他是既惊恐又觉羞愧,单是思虑周到这层,他便远不及他这位母亲子。 聂小倩笑了笑,道:“民儿,事情已成过去,就不必再去想它了,以后只须记住,逢人只说三分话,莫要尽掏一片心,血气方刚那种冲动更要不得,多学学你爹,知道么?” 朱汉民恭谨受教,道:“多谢您老人家金言教诲,民儿记下了!” 聂小倩面上浮现一丝安慰笑意,道:“倘若果如邬飞燕那恐吓之言,那大内侍卫跟雍和宫中的嘛喇们,只怕已高手尽出,四下拿人了,民儿,在小霞的生死及那挑毁秘密基地之人未查出之前,咱们尚不宜跟他们正面冲突,天色不早,咱们再搬一次家吧!” 说着,转身袅袅行向了那间禅房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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