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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四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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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“张家口”是“察哈尔”的省会所在,也是控制长城的一个要隘,无论古今当朝之用兵,都以张家口为基据地。 “张家口”一词,原指出入长城之关门而言,“张家口”属“万全县”管,简称“张垣”,是个标准的塞北荒城。 “张家口”最著名的是马市,距“大境门”外半里许有“马桥’者,每年从六月起到九月初十是集会之期。 外马,来自洮南青新一带,不止几千里外,马市之盛为漠北之冠,北平一带吃的羊肉也都来自“张家口”,所谓“口外羊,嫩而肥。” 这一天正赶上马市“大境门”外的马桥一带,万头钻动,人声沸腾,马嘶喧天,老远地便能闻见马身上那股子特有的味儿。 瞧,东一圈,西一圈,每个圈里都围着近百匹好马,旁边围满了从各处来的人,一个个在场外品头论足,有的不远千里,慕名而来,想不惜代价挑选一匹好马,有的则是纯为看热闹来的! 在那熙往攘来,几乎水泄不通的人群中,挤着这么两个人,一个是皮帽、皮袄、皮裤,胡子一把,挺有精神的瘦老头儿,一个则是位白净脸儿,长得细皮嫩肉,打扮干净的年轻人。 真是,这是什么天儿,日头能晒出人的油来,这老头儿还一身寒冬的打扮,也不怕焖熟了。 其实他也有他的道理,在这朔漠一带白无固然热得人流油,可是到晚来却能冻得人混身打哆啸。 上了几岁年纪的人,他是宁可白天热一点儿,也不愿晚上挨冻。 这位老大爷是李玉翎的赖大爷,也就是“神州八异”之首的古大先生,当然,那位细皮嫩肉的年轻人,也就是女扮男装的芸姑。 在这种地方,老头儿带个年轻大姑娘,那碍眼,也惹麻烦,所以芸姑只有乔装改扮了一番。 爷儿俩在人堆里挤来挤去,好不容易地挤到了一片场子之前。 场子前自有马贩那一帮人,一个打扮粗扩豪放的年轻汉子上下打量了赖大爷儿俩开了口:“这位老大爷,挑一匹吧!那边儿是一拨儿,一拨儿喊价卖的,我们这儿倒是一匹匹零卖的,您瞧瞧,全是上好的蒙古种,那一匹都是干中一选的,那一匹都能让人中意!” 赖大爷微一摇头道:“可买不起,是我们这位少爷想挑一匹。” 那位少爷是比这位老头儿气派得多,那年轻壮汉子立即转了目标,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原来这位是您家少爷,小的有眼无珠,失敬,失敬,您贵姓,那儿来?” 芸姑扫了他一眼道:“古,‘承德’来的……” 转过头去道:“老人家给我挑一匹!” 赖大爷在成群的马匹里东看看,西看看,突然抬手一指道:“少爷,还是那匹吧!那匹乌锥像雄伟,骨骼奇,身长蹄大,是匹难得的好马……” 赖大爷话刚说完,那年轻壮汉子面泛惊容,一阵抽搐道:“老大爷好眼力,没想到老大爷是位相马的好手,没错,这匹乌雄是我们这场子顶尖儿的一匹!” 芸姑转过脸去道:“什么价钱?” 那年轻壮汉子咧嘴一笑道:“您刚才听这位老大爷说了,这匹乌锥是匹难得的好马,好马自该有好价,可是您头一回光顾,做这回生意还望有个二回,我不敢多要,您也别少给,这样吧!您给这个数儿?” 他伸出右手摊开五指。 赖大爷可没问他这是五百两还是五十两,老眼一翻道:“你漫天要价,我就地还价,我出这个数儿。” 他右手大拇指扣中指,直伸另三根指头在那年轻壮汉子眼前晃了一晃。 那年轻壮汉子一怔,脸色也为之一变,道:“老大爷,千里马可难求啊!” 赖大爷道:“我知道!” 那年轻壮汉子道:“二位有诚意!” 赖大爷道:“不然我们就不会这么远地跑到‘张家口’来了,‘张家口’的马市虽然出名,可是论马市也不只这‘张家口’一处,你说是不是?” 那年轻壮汉子深深地看了赖大爷一眼,道:“老大爷说得有道理,只是这宗买卖我不能做主,麻烦您二位在这儿等一下,我去跟我们大哥商量一下!” 赖大爷抬手往左边一指,道:“这儿人多,不方便,那儿有家茶馆儿,我们俩茶馆儿里坐坐,彻一壶好茶边喝边等去。” 他一拉芸姑,转身往左行去。 那年轻壮汉子两眼直盯着赖大爷跟芸姑老少俩的背影,站在场边儿没动,这时候从场子里钻出个人来。 那是个子挺壮的中年汉子,浓眉大眼,一脸的络腮胡,他望着赖大爷跟芸姑的背影,道:“干什么,老七。” 那年轻壮汉子道:“他们要见飘把子!” 那络腮胡中年汉子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是谁?” 那年轻壮汉子摇头说道:“不清楚。” 络腮胡汉子道:“那条线儿上的?” 那年轻壮汉子道:“没瞧出来。” 络腮胡壮汉子收回目光,望向那年轻壮汉子,道:“这可好,敢情全不知道,你没问,他俩也没说?” 那年轻壮汉子道:“那年轻的说胜古,‘承德’来的,那老的打了个手势。” 络腮胡汉子两眼一睁,奇光外射,道:“老子,秦爷在‘承德’让人做了,林哥儿他们也刚从承德回来,你可别把狗腿子带进了门。” 那年轻壮汉子道:“不会吧!我瞧不像,狗腿子怎会打那手势?” 络腮胡汉子冷哼一声道:“让我瞧瞧去。” 那年轻壮汉子伸手一拦,道:“别,三哥,这件事儿该会知会常爷一声去,看他怎么办,咱们听他的,擅做主张闹出事儿来不是玩儿的!” 络腮胡汉子没说话,摇头往来行去,那年轻壮汉子忙跟了上去。 这儿是有家茶馆儿,这家茶馆儿就在马市边儿上,两开座打适当座面,挺大,近三十付座头,几乎卖个满座。 里头什么样的人都有,茶味儿,烟味儿,还带着牲口身上那股腥味。 赖大爷跟芸姑捡了一付靠里的座头,爷儿俩面对坐着,芸姑面向里,赖大爷面向外,门口来往的人他可以尽收眼里,进进出出这家茶馆儿也瞒不了他。 赖大爷要了一壶香片,伙计躬身哈腰走了,芸姑开口问道:“您看他们会……” 赖大爷递一眼色道:“你把这儿当成了什么地方?” 芸姑冰雪聪明,一点就透,没再说话没再问。 一会儿工夫,茶来了,热腾腾的一壶,伙计端着一壶茶两个茶盅往这桌上走,就在这时候,门口进来了三个人,一前二后。 赖大爷冲那刚放下茶的伙计一摆手道:“劳驾再拿回茶盅来。” 两个人要三个茶盅,那伙计一怔,赖大爷接着又说道:“我还有个朋友,已经跟到了!” 那伙计这才答应一声,转身便走了。 进来的这三个,后头两个那络腮胡汉子跟那年轻壮汉子,前头那一个是个高高个子的中年汉子,长眉细目白净脸,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,穿着挺讲究,也挺气派,一件紫缎长袍,袖口卷着,露出雪白的两股村褂袖,手里还拿着一柄招扇,扇骨乌黑乌黑的。 此人一进茶馆儿,茶馆儿的伙计忙了,放下别的事儿全迎了过去,躬身哈腰陪上满脸笑,你一句,我一句,既恭敬又周到。 连柜台里的掌柜都迎出了柜台,而且在座茶客之中十个有九个都起身离座打招呼,都带着三分小心,由此可知此人之来头。 赖大爷低低说了声:“是个人物,丫头,你只管坐你的,别动。” 那三个目不斜视,也没回声,径自直奔赖大爷跟芸姑这付座头,到了座头前往那儿一站。 小胡子拿眼一扫开了口:“二位就是‘承德’来的朋友。” 那年轻壮汉子在小胡子身后说道:“老大爷,这是我们常爷,专管接待各处来的朋友!” 赖大爷道:“原来是迎宾六爷,请坐!”他抬手让坐。 那姓常的小胡子没客气,一拉椅子坐在赖大爷跟芸姑之间,那络腮胡汉子跟那年轻壮汉子跨一步双双到了他身后。 姓常的小胡子眼一扫道:“老哥没说错,我职司迎宾,行六,认识我的朋友都叫我常老六,请教。” 赖大爷道:“不敢,我姓古……” 一指芸姑道:“这是我的闺女?” 络腮胡汉子跟那年轻壮汉子一怔,姓常的小胡子也一愕,旋即笑道:“原来是令媛,老哥不说我还真瞧不出是位姑娘。” 赖大爷淡然一笑道:“赶上马市人杂,改份改扮儿免碍眼。” 姓常的小胡子长眉一场道:“这个老哥放心,只要是朋友,‘张家口’到处是弟兄,有那敢找事儿,常某要他留下一双手。” 赖大爷道:“谢谢六爷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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