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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李玉翎笑笑说道:“姑娘夸奖了,也许我这个人过贪不知足。”

  “不!”姑娘道:“这叫胸怀大志,不能叫贪,不能叫不知足,要是在这方面知足的话,那就成了没出息了……”

  李玉翎道:“要是过于不知足,那就未免野心太大了。”

  姑娘倏然而笑,笑得很爽朗,很动人:“说得也是,不过我看你不是野心太大的人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这见得,姑娘。”

  姑娘摇头说道:“我说不上来,总之一句话,我不会看错你的,我也有把握不会看错任何人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但愿姑娘看对了……”

  姑娘突然问道:“玉翎,你的宏志在于那一方面,你想干些什么?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不是读书人,但我有诸葛武候所说君子之儒深及于当时,名留于后世的宏愿……”

  姑娘悚然动容,瞪大了美目道:“好志向,玉翎,我还低估了你,你让我敬佩……”

  李玉翎赧然一笑道:“也许是磨嘴皮,说说而已,像俗话所说,天桥的把式,只说不练。”

  姑娘笑了,笑得好美,好甜,旋即她敛去笑容,正色地摇头说道:“不会的,玉翎,我知道不会。”

  李玉翎突然说道:“我这些话姑娘最好别给我说出去!”

 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,道:“怎么?”

  李玉翎道:“像我这么一个人,说这种话,未免太以不衬,我怕人家会笑我癫狂。”

  “癫狂?”姑娘道:“谁笑你癫狂谁才是真癫狂,昔日韩信三餐不继,衣难蔽体,落魄如此,一旦风云起,他还不是直上青云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也幸亏有个识英豪的内萧何。”

  “不然,玉翎。”姑娘道:“大才不会长久埋没,明珠不会永远陷于泥沙之中的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谢谢姑娘。”

  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突然问道:“离开‘天威牧场’后,你打算上那儿去,干些什么?”

  李玉翎道:“上那儿去,我还没有打算,因为预先的打算并不是一成不变的,那要看届时的情形,至于我想干些什么……”

  淡然一笑,接道:“我读过几年书,天赋一身力气,姑娘看我还能干什么?”

  姑娘美目一睁,道:“你想在仕途上求发展,博一个朱紫……”

  李玉翎道:“谈仕途,就凭我读这几年书也许不够……”

  姑娘道:“我是问你是不是这意思?”

  李玉翎目光一凝,道:“姑娘可记得班定远的几句话?”

  姑娘美目睁得更大,脸色微变,道:“记得,这么说你果然……”

  李玉翎道:“只求燕然勒铭,名垂青史。”

  姑娘的脸色连续变了好几变,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:“你的志向要是真在此,我可以帮你个忙,助你一臂之力……”

  李玉翎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姑娘能帮我什么忙?”

  姑娘道:“刚说过,我认识的贵戚不少,只要我在他们面前说一句,让你脱去这身布衣谅还不难。”

  李玉翎微一摇头,淡然而笑:“谢谢姑娘,姑娘的好意我心领。”

  姑娘道: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要靠自己,我不愿意靠关系。”

  姑娘倏然一笑,美目微转,道:“看不出你的脾气还挺硬的呢!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有一身既硬又臭的傲骨。”

  姑娘笑笑说道:“既然这样,我不愿意太勉强,凡事靠自己也好,别让人说你是靠裙带关系得以飞黄腾达的,你有一身傲骨,你会受不了的。”

  姑娘现在不难受了,不但娇靥上已看不出那凄楚幽怨的神色,而且居然能笑,完全跟个没事人儿一般。

  李玉翎暗暗不免有点纳闷,可是他心里又有几分明白,姑娘之所以如此,似乎是他说的心计生了效。

  当即他道:“就是因为这样,我才不愿意靠关系。”

  姑娘微微一笑,突然问了这么一句:“你是跟我说着玩儿的,还是当真?”

  李玉翎道:“姑娘是指……”

  姑娘道:“指你的志向,指你的打算。”

 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:“姑娘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么?”

  姑娘道:“是我问你,不是你问我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为什么要跟姑娘说着玩儿,似乎没这个必要。”

  姑娘道:“这么说来,是当真的了?”

  李玉翎道:“自然是当真的。”

  姑娘笑了,笑得不像刚才那么爽朗,那么美,那么甜,看上去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:“你要知道,一个人有宏志,不一定非在仕途打算不可,在别的途径上一样地可以深及当时,名留后世。”

  李玉翎心里一跳,道:“姑娘是指……”

  姑娘迟疑了一下道:“你知道,那途径很多……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知道,可是我认为别的途径都不如在仕途容易,我不求闻达,不求显赫,只求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……”

  姑娘美目中泛起了一种异彩,道:“那就更不必走上仕途。”

  李玉翎抬头说道:“姑娘,我的志向是操戈纵骑,驰骋疆场,上效那班定远、卫青、霍去病,威震边陲,惊破胡胆,勒铭燕然,名传千古……”

  姑娘道:“那得会武才行,单凭几斤蛮力是不够的。”

 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:“姑娘许我为知己,我不瞒姑娘,在回‘藏龙沟’之前,我一直在外间飘荡、浪闯,其间我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,因之那十八般武艺我也学过几年……”

  姑娘美目一睁,道:“怎么,你会武?”

  李玉翎道:“可不是江湖能人那种高来高去,软硬功夫那种武。”

  姑娘道:“也差不到那儿去,早先怎么没听你说。”

  李玉翎笑笑说道:“没人问我,我提这个干什么,自夸!炫耀!今天要不是姑娘许我为知己,要不是话说到了这儿,我还不会说的。”

  姑娘道:“这么说你文武双全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书读过几年,武也学过几年,要说文武双全,我不敢当,较诸当年的班走远诸位还差得远。”

  姑娘道:“别跟我客气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我说的是实情,我这个人向来有多少说多少。”

  姑娘道:“不管怎么说,你文武兼备,那究竟比读几年书,凭几斤蛮力要容易些。”

  李玉翎笑笑说道:“这是姑娘的看法,我要是投军去,还不知道人家看得上眼,看不上眼呢!”

  姑娘目光一凝,道:“那要看你真有多少了。”

 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:“在八旗里干个‘都统’应该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
  姑娘美目一睁,道:“都统!”

  李玉翎道:“副都统、参领、佐领,我不屑一顾。”

  姑娘叫道:“你很了不得嘛!”

  李玉翎道:“不过一个都统而已。”

  姑娘道:“你还想干什么?”

  李玉翎道:“论远,我愿效班、霍、卫,说近,我愿意学学故年羹尧大将军。”

  姑娘道:“好大的口气……”

  话锋忽转,接道:“你想学年羹尧。”

  李玉翎道:“是的,姑娘。”

  姑娘道:“你可知道年羹尧的下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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