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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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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阿哥笑道:“都经过了皇上的龙目,福贝子的慧眼,那还能错得了?” 福康安笑道:“好嘛!连我也捧上了。” 龙天楼一整颜色道:“十五阿哥、福贝子,和坤的事,又是怎么回事?” 福康安道:“刚在路上,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?” “我是想知道,和坤想怎么对付十五阿哥?” “不外是在皇上那儿下功夫,派人想像康熙年间似地肆无忌单,那不大可能,可是以他的权势跟得宠,他却能培植别位阿哥,改变皇上的心意。” “他真在各府邸潜伏有人?” “真的,半点不假。” “这十五阿哥府里呢?” “没有,到现在为止,尚没看出一个。” “让您看出来,和坤就不算高明了,他要是不够高明,又怎能手眼通天?” “这倒是,福康安——” 福康安道;“十五阿哥府到现在没有看出一个来是实,不过经你这么一说,我倒不敢肯定地说没有了——” 龙天楼道:“他饶不过别人,十五阿哥是他的眼中钉、背上刺,他又怎饶得了十五阿哥?!” 福康安悚然点头:“说得是,那就麻烦你给查一查吧!” 龙天楼站了起来:“那就这么办了,您两位坐坐,我去该打招呼的地方打个招呼,准今天晚上进府。” 福康安望十五阿哥:“要不要热闹一下?” 十五阿哥点头道:“该!” 福康安转望龙天楼:“你上灯以前回来。” 龙天楼道:“您两位——” 福康安道:“别问了,上灯以前回来就是了。” 龙天楼不得不答应,施了一礼,迈步走了出去。 十五阿哥府虽然大,虽然是房子星罗棋布,但既然走进来过,出去还不至迷路。 出院门的时候,远远望见八个人在一堆,铁奎跟凌风在里头,没过来打招呼,那八个只冲这边指指点点,交头接耳。 龙天楼胸中雪亮。 指指点点,交头接耳,说的是他。 没过来打招呼,那是还没到过来打招呼的份儿。 龙天楼没在意,也装没看见,径自走他的。 跟白五爷分手,去漪澜堂的时候,是一大早。 等到从十五阿哥府出来,在巡捕营跟白五爷再碰头的时候,已经是晌午了。 当着统带细述皇上召见,跟进十五阿哥府,当上护卫总教习的事,白五爷当然高兴,可是似乎不及统带来得高兴。 这位统带不但拿龙天楼当贵宾,几乎都也拿他当皇族亲贵了,甚至连白五爷都沾了光,等龙天楼跟白五爷走的时候,统带他亲自送到了巡捕营大门口。 拐过了弯,白五爷低声笑了:“这些当官儿的,别的未必行,这方面可是灵敏得很,他指望从你这儿飞黄腾达,加官晋爵呢。” 龙天楼淡然一笑:“恐怕有一天他会失望,因为他付出的这些热忱永远也得不到报偿。” “礼王府的事儿提了没有?” “提了——” 龙天楼把为礼王府争来的,告诉了白五爷。 听完了龙天楼一番话,白五爷道:“小七儿,我知道你是什么样个人,你无意仕途,也从不热中,可是十五阿哥既为对付和砷拉你,你就该好好干,不见得是为十五阿哥,你明白吗?” “我明白,不为礼王府,不为对付和坤,我还不干呢!” “这就对了,走,咱爷儿俩找个地方喝两盅,算是给你饯行了。” “饯行?” “从巡捕营到十五阿哥府,你总算是动了呀!” “不忙饯行,五叔,我跟您打听个人。” “打听个人?谁?” “您是巡捕营的老公事,京里地面上的龙蛇您总熟。” “熟,十之八九都熟。” “那就行,您知道不知道,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一个身躯高大、满头白发的好手。” “身躯高大、满头白发,你找这么个人干什么?” “这位昨天晚上找到客栈去袭击我,声言不让我见着今早日出。” 白五爷双眉一耸:“没错,小七儿,我先给你饯行,咱爷儿俩喝两盅去。” “五叔——” “听我的,我知道有家清真馆儿,手艺还真不赖。” 白五爷坚持非先饯行不可。 龙天楼有点儿明白了,没再说话,任由白五爷带路往前走。 白五爷一直把龙天楼带到了“打磨厂”,拐进了一条小胡同,一进胡同就看见了,招牌挂得老高,黑底金宇,写的是“马记”清真馆。 进了门,座儿上八成,只有角落里还有几副座头,四五个伙计忙得满头是汗,清一色的精壮小伙子,一个个胳膊老粗,打起架来,准能一个抵几个。 白五爷带龙天楼角落里坐下,伙计们一时忙不过来,还没过来招呼,白五爷低声道:“小七儿,先瞄瞄柜台里。” 他说迟了,龙天楼的一双锐利目光,早就投向柜台了。 柜台里,坐的是个瘦老头儿,五旬上下年纪,黑瘦、鸡眼、鹰鼻,山羊胡,一副阴险像,一双手皮包骨,十个指甲几寸长。 “看出什么来了么?” “北京城真是卧虎藏龙,练家子内外双修的好手,两只手上有独特的功夫。” “好眼力,我早看出他练的是‘大鹰爪’,可就想不出他是哪一路的神圣。” “我知道有个‘大鹰爪’阴桧——” “对!”白五爷轻轻一拍桌子:“我想起来了,早年塞外的大凶,据说经常往藏边去,还兼擅密宗。” “这么个人物,待在这家清真馆管帐,不嫌太委屈了么?” “未必,这家清真馆有来头,吃粮拿俸的绝不在这儿闹事儿,专吃地面儿的,规费也收不到这儿。” “东家是干什么的?” “跟个‘官’字扯不上边儿。” “那也许交游广阔,人头儿熟。” “也不见得,据我所知,这儿的主儿,很少跟地面上的人物来往。” “他又是哪位神圣?” “‘白头判官’马回回。” 龙天楼心头一跳;“白头判官?” “白头者,满头银发也,判官者,身躯恍若半截铁塔也。” 龙天楼笑了:“五叔,是要好好喝两盅,该我做东。” “该是该,可是哪有长辈吃晚辈的。” 龙天楼笑了。 伙计过来一个招呼了,白五爷点了几个莱,还带两笼牛肉蒸饺。 酒喝了三杯,白五爷道:“小七儿,要不要撒泡尿去?” 龙天楼一点就透,一笑而起,到柜台一问,老帐房陪着笑往里指,笑比不笑还难看。 往里,是一条窄走道儿,黑忽忽的,不知道通到哪儿? 顺着走道儿往里走,尽头原来是厨房,锅碗瓢杓正热闹,茅房就在厨房边儿,可是靠这边,另有一扇窄门虚掩着。 厨房里正忙着,跑茅房的也没第二个,龙天楼推开窄门儿就闪了进去,顺手又把门掩上。 进窄门儿眼前一亮,一个小院子,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厢房也好,上房也好,可都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。 难不成没人在? 可就在这时候,上房里传出了一声轻哼。 轻哼是轻哼,可带着相当大的痛苦。 龙天楼微一怔,抬腿跨步,人已到了上房门口,凝神听,听不见哼声,可却听见一细细索索的轻响! 龙天楼轻推房门,房门应手而开,眼前是厅堂,没人,悉索声传自东边耳房。 龙天楼跨步进去,转向东耳房,抬手掀开布帘,他马上看见了。 惊心动魄的景象。 一个身躯高大,狮鼻海口,银发满头的老人跪在地上,上身赤膊,下身只穿一条裤子,双臂软垂,两眼紧闭,浑身剧烈颤抖,汗如雨下,肌肤苍白,不见一点血色。 龙天楼是个大行家,一看就知道,银发老人被人以独门手法制了穴道,正在受痛苦煎熬,连有人到了眼前他都不知道。 龙天楼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昨夜客栈袭击他的人,但是看头发,看身材,再加上是白五爷带他来的,应该不会错。 龙天楼轻轻咳了一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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