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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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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顾得进去跟玉妞说一声,就跟龙天楼直奔巡捕营。 到了巡捕营,天还没大亮呢,当然统带富尔还没起床,龙天楼跟白五爷在签押房里候着,硬逼当值站班的去叫醒富尔。 当值的不敢,他的确没这个胆,换谁谁也不敢,连白五爷都说:“小七儿,那就等一会儿吧!也不急在这一刻——” “不行!”龙天楼道:“我马上就要见统带,越快越好。” “小七儿,究竟是什么事?” “承王府的案子我理出头绪来了,要见统带请示。” 白五爷精神一振:“怎么说,承王府的案子你理出头绪来了,是——” 龙天楼道:“五叔,就是现在告诉您,您也做不了主。” 白五爷道:“就算你要行动拿人,也不急在——” “不,五叔,我一定要现在见统带。” 当值的说话了:“您要是一定要这时候见统带,只好麻烦您自己去叫了。” 龙天楼一点头道:“好吧!我自己去叫,天大的事我担了。” 当值的连带龙天楼上统带富尔的卧房去都不敢,龙天楼又不知道富尔的卧房在哪儿,没奈何,只好由白五爷带路了。 本来嘛,龙天楼是他白五爷请来的,真有了什么事他能让龙天楼一个人担? 白五爷一路没说话,左弯右拐一阵来到了巡捕营东北角,有个小花园,小花园里有间精舍,外头还站了两个佩带兵刃的巡捕营弟兄。 两个人一见白五爷跟龙天楼,忙迎了上来;“五爷!” 白五爷还没说话,龙天楼已然道:“麻烦哪位叫统带一声。” 两名巡捕营弟兄一惊,一个忙道:“叫统带?你开玩笑,这时候谁敢——” 另一个道:“五爷,您不是不知道,统带——” 龙天楼没让白五爷说话,道:“我知道,统带没到起床的时候,谁也不敢叫他,可是我有紧急大事,非马上请示统带不可——” “那我们不管,天大的事也得等统带起来,现在当值的是我们俩,这时候吵醒了统带,倒霉的也是我们俩。” 龙天楼知道,光凭嘴说,这两个巡捕营弟兄是不会让他过去的,他刚要动手,只听精舍内传出了富尔的暴叫:“混帐东西,是谁在外头吵!” 那两个巡捕营弟兄登时吓白了脸。 龙天楼立即扬声道:“龙天楼有紧急大事要见统带。” 精舍里霎时没了声,过了—会儿,才听富尔仍然不悦地道:“进来。” 龙天楼答应了一声,迈步走向精舍。 白五爷硬着头皮跟了过去。 两个巡捕营弟兄哭丧着脸,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好。 推开门进了精舍,只见富尔披着衣裳从套间里走出来,阴沉着脸,一脸的不高兴。 白五爷忙迎前见礼:“统带!” 富尔一瞪白五爷:“白殿臣,他不知道我的习惯,连你也不知道?” 白五爷不知道该怎么回话。 龙天楼接了口:“统带,我有紧急大事!” “什么紧急大事,非在这时候见我不可?” “我跟白五爷一夜没合眼,本来可以不打扰统带直接去见承王爷去,可是白五爷跟我考虑到,如果那样恐怕对统带不大好,所以只好先来惊动统带。” “呃!”富尔的睡意少了一些,脸上的阴沉之色,也减少了一分:“什么事?” “承王府的案子,白五爷跟我已经理出头绪来了。” 该扛的时候,一个人扛,该讨好的时候,又带上了白五爷。 白五爷私心感激,忍不住看了龙天楼两眼。 富尔忙道:“怎么说,案子理出头绪来了?是——” 龙天楼毫不隐瞒,把他所碰上的,把他所想的,一五一十,从头到尾全说了出来。 霎时,富尔的睡意全没了,脸上的阴沉之色也一扫净尽:“什么,你,你惹了侍卫营?!” “统带,那不关紧要,天塌下来,自有我龙天楼顶,要紧的是承王府的案子。” “承王府的案子,你,你的意思是说,承王福晋——” “很可能。” “可能不够,你别拿大伙儿的脑袋开玩笑,要有证据,你去找出证据来。” “当然要证据,我会去找。只是统带,一旦等找到了证据,到那时候再想收手就来不及了,所以我非在这时候请示统带,这件案子是不是要办下去?” “不能再办了。” 白五爷忙道:“统带,不办怎么跟承王爷交待?” 富尔一怔,没说话。 白五爷接着又道:“统带,难的是这话不能说啊!咱们能不吭声,就这么不办了吗?当然不能。可是又怎么跟承王爷说呢?承王爷问起来,你们为什么不办了?咱们能怎么回话?” 的确,如今是进退两难,吃也死,不吃也死。 一声不吭,就这么不办了,非要脑袋不可,谁敢? 想去给承亲王报个备,又有哪一个敢去?别说承亲王根本不可能问什么理由,就算他能耐着性子问理由,怎么回话,谁又敢说是为什么? 富尔急了,天儿不热,他头上都冒了汗,直踱步;“这怎么办,这怎么办——” 踱着踱着,砰然一声拍了桌子:“怎么会惹上这麻烦?!怎么会惹上这麻烦?!” 龙天楼道:“统带,急不是办法。” 富尔霍地转过脸来:“那么你给我出个主意,你告诉我个办法!你知道不知道,我现在有多难,不办,得赔上前程性命;办,还是得赔上前程性命。” 龙天楼道:“我直说一句,以我的身分立场,能办,我就办下去,不能办,大不了我一走了之,谁也不见得拿我有办法,但是您是巡捕营的统带,我不能不来请示您,让您拿个主意。” 富尔忽然间脸涨得通红,汗迹变成了汗珠子,颗颗豆大往下滚。可是旋即那涨红的一张脸,又变得十分苍白,白得不见一点血色。他苦着脸道:“你说,碰上这种情形,我能拿什么主意?” 龙天楼没说话,站在他的立场,他不能教富尔怎么做。 同样的道理,白五爷也没吭声。 不能怪富尔没担当,碰上这种情形,谁又能有担当。 富尔颓然坐了下去,举起袖子来擦擦汗,又道:“你——真认为承王福晋——” 龙天楼道:“统带,您现在跟我要证据,我没有;不过以我的看法,恐怕是八九不离十,一旦追查下去,只怕得到的结果也是八九不离十。” 富尔砰然一声又拍了桌子,叫道,“这是什么事,这是什么事,怎么会这样?格格虽然不是她亲生的,可是她也不该会——”倏地住口不言,叹了口气,低下了头。 龙天楼道:“统带,有些事很难说,不过就这件案子来说,它一定有它的原因在。” 富尔猛抬头站起,一脸的乞求神色:“这样好不,天楼,偏劳你,你去让承王爷拿主意,我装不知道。你能帮这个忙,你的好处我会永远记着。” 龙天楼为之一怔,他没想到,富尔会有这么个办法。 很显然的,富尔是为自己打算,不让自己受牵连,龙天楼可以不答应。 但是,这中间还有他这位五叔。富尔是巡捕营的统带,他五叔才是这件案子的主办人,他要是撒手不管,任凭富尔去作主,一旦出了事,他这位五叔也难以幸免。 统带富尔为难。 龙天楼又何尝不为难。 白五爷神情紧张,两眼直瞪着他,只等他怎么答复,同样的,事关重大,白五爷也不能教龙天楼怎么做。 龙天楼迟疑了一下,他没看白五爷,但是眼角余光,已把白五爷一张老脸的表情悉收眼底。霎时间,他想到了上一代的交情,也想到了玉妞,不管玉妞对他怎么样,上一代的交情是情逾亲兄弟,是亲密而不平凡的。旋即他毅然点了头:“好吧!我去跟承王爷说。” 这句话说出口,他清楚地看到,白五爷神情松了,一双老眼里流露着无限的感激。 统带富尔惊喜激动,抢步上前抓住了龙天楼双手,握得很紧,龙天楼也感觉得出,富尔那双手抖得很厉害:“谢谢!天楼,谢谢!我是永铭五内,永铭五内。” 龙天楼淡然道:“统带言重了。” 富尔紧接着又是一句:“那—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?” 龙天楼道:“我这就去。” “好!”富尔松了龙天楼的手,道:“我送你出去。” 龙天楼想谦让,却没说出口。三个人正要往外走,一弟兄急步而入,恭谨一礼道:“禀统带,礼王府有人要见统带!” 富尔、龙天楼、白五爷都一怔,尤其龙天楼,他入耳一声“礼王府”,心里莫名其妙地猛跳了一下。 只听富尔道:“礼王府?人呢?” “在外头。” “说我有请。” 那名弟兄恭应一声,施礼而出。 富尔向龙天楼道:“天楼,我不送你了。” “不敢!” 龙天楼跟白五爷正要往外走,一个精神矍铄的瘦老头儿已快步走进。 瘦老头儿太阳穴鼓起,眼神十足,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外双修的好手。 龙天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,霍然转身要走。 这时候瘦老头儿也看见了龙天楼,两眼飞闪奇光,伸手拦住龙天楼:“这位,请等一等。” 龙天楼微怔停步。 富尔忙迎了过来:“我是巡捕营的统带,请问——” 知道是礼王府来的,富尔很客气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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