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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二


  海贝勒听得须发暴张,猛一点头,道:“好吧,老弟,就这么办,你等我,成则成,不成你跑一趟,但记住,无论谁想动小年,先毙了他再说,天大的事由我在这儿顶着呢,如今,叫海腾给我备马去!”

  郭璞不再迟疑,未再说话,转身出了书房。

  须臾,一骑健马驰出了“贝勒府”大门。

  鞍上,是贝勒海青,他依然是那身装束,只是未带剑。

  进紫禁碱,一般王公大臣是不准骑马的,可是海贝勒不同,他是皇上准他在紫禁城骑马的。

  内城中宵禁早,紫禁城中尤然,可是那禁不了贝勒海青,他是伴驾,等于统领大内侍卫,可随时出入大内。

  铁蹄翻飞,划破了内城中的宁静,海贝勒一人一骑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,接着,蹄声也听不见了。

  站在门口相送的郭璞,脸上突然掠起一片笑容,但那笑容之后,却带着不少的歉疚与不安。

  跟着,他转身进了门,直奔自己房中。

  进了房,他点了灯,开始收拾自己的一些东西。

  他的东西很简单,似乎没什么可带的。

  不过,无论怎么说,他好像料定了海贝勒这一趟准是白跑,必无所成,是一点收获也没有。

  果然。

  一个更次之后,海贝勒回来了,脸色铁青地回来了。

  郭璞迎之于大门口,看见他的脸色,便未发问。

 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,海贝勒方始摆手说道:“老弟,你去吧,我给你长假,你爱什么时候回来,就什么时候回来,只记住一点,全力护卫小年!”

  郭璞这才说道:“海爷放心,只要我有三寸气在,绝不让他们动年爷毫发,只是海爷,您白跑了这一趟……”

  海贝勒道:“老弟,不提还好,提起来能气又煞人,皇上不在……”

  郭璞一怔,道:“不在,哪儿去了?”

  海贝勒道:“‘干清宫’的太监告诉我说,他带着云珠到热河行宫去了!”

  郭璞又复一怔,道:“什么时候走的?”

  海贝勒道:“就在弄走了小年之后……”

  郭璞道:“怎么这么巧?”

  “巧?”海贝勒冷笑说道:“难道你看不出来,这根本是料定了我必会进宫找他,所以故意上了热河,来个避面不见……”

  郭璞道:“可是他总不能永不回来啊!”

  海贝勒道:“那当然,可是我不等他回来了,在宫里我就写好了奏折,放在御书房里,告诉他这伴驾的事,我不干了!”

  郭璞道:“海爷,那是对年爷,不是对您,他不会准的。”

  海贝勒道:“准不准在他,干不干在我,我说不干就不干,他能拿我怎么样?大不了要了我这颗脑袋!”

  郭璞犹豫了一下,道:“海爷,为朋友,您义薄云天,那很够意思,可是……”

  “可是什么?”海贝勒道:“这样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?老弟,你不明白,他分明是藉着小年这件事挤我,他如今有了云珠,不会要我了!”

  郭璞笑了一笑,道:“海爷,您这是吃云珠的醋!”

  海贝勒没有笑,摇头说道:“那倒不是,老弟,我不是个量小的人,云珠是个奇女子,也是个可怜的女儿家,我气只气皇上他不该这样……”

  郭璞道:“海爷,毕竟他是皇上!”

  海贝勒道:“所以说,我奈何不了他,不干总可以吧?”

  郭璞摇头道:“恐怕他不会那么由您!”

  海贝勒脸色一变,道:“老弟,你看着好了,我说不干就不干,便是他杀了我我都不干,他身边有个云珠,我很放心!”

  郭璞没说话,沉默了片刻始道:“那么,海爷,我走了,早一点到总比晚一点到好,您还有什么吩咐么?要不要向年爷带句话?”

  海贝勒摆手说道:“我没有什么事,也没有什么话说,只记住全力护卫小年安全,别让任何人动他,你去吧!”

  郭璞应了一声,转身要走,海贝勒又道:“慢点,老弟,多带些钱去,出门在外,用钱的地方很多,找海腾拿一千两银票,另外再带点别的!”

  郭璞心中激动,口中应道:“知道了,海爷,我会带的!”

  “还有!”海贝勒接着又道:“骑我的马去,另外再带上这个!”翻腕递过那方钦赐玉佩……

  郭璞伸手接过去,心中的激动不可言喻,但是也一句话未再说,施了一礼,出门而去……

  须臾,蹄声响动,郭璞孤剑单地骑出了“贝勒府”,出了内城。

  他出了内城之后,未往别处走,掉转马头却驰向了“八大胡同”,这时候他到“八大胡同”去干什么?

  进了“八大胡同”,他把座骑系在一处暗隅里,然后背着手行向“怡红院”。

  到了“怡红院”,他没走前门,却腾身飘起,越过围墙,直上西楼瓦面。

  站在西楼瓦面上,他未出声,却曲起大、中二指,轻轻地弹了两下,“叭叭”两声轻响过后,他转过身。

  刚转过身,眼前倩影闪动,瓦面上,悄然翻上一个无限美好的人影。

  朦胧月光下,那是梅心心迎风绰立!

  梅心当然想不到郭璞夜访,而且是这个造访法。

  她怔了一怔,讶然说道:“怎么会是燕爷?”

  郭璞含笑拱手道:“姑娘,请恕我打扰安歇……”

  梅心截口说道:“燕爷光临,那是我的荣幸,我还没有谢过燕爷援手大恩呢!”

  郭璞呆了一呆,道:“什么援手大恩?姑娘是指……”

  梅心嫣然笑道:“燕爷又何必装糊涂?只能瞒过海青一人不就行了。”

  郭璞未置是否,笑了一笑,道:“春寒料峭夜晚尤甚,姑娘准备在瓦面上待客?”

  梅心笑道:“不敢,请燕爷房里坐!”

  郭璞迟疑说道:“姑娘,那恐怕不方便,我未敢失礼!”

  梅心美目深注,道:“燕爷,这并不是第一次……”

  郭璞霎时红了脸,梅心接着又道:“再说,房里坐比客厅坐好得多,燕爷不是不希望再有第二人知道么?那么房里最安稳。”

  郭璞道:“姑娘怎知我不愿再有第二人知道?”

  梅心笑了笑,道:“燕爷这是考我,燕爷要不是怕人知道,何必跑上瓦面弹指?到后院招呼老爹一声不就行了么?”

  郭璞道:“姑娘高明,那么我只好从命了。”

  梅心一声“请”字当先掠了下去,郭璞立即闪身跟了下去。

  进了房,幽香浮动,沁心醉人,纱帐低垂,隐隐可见红被翻起,这情景,该是最能令人心神摇动的。

  然而梅心落落大方,泰然自若,支起纱窗,以月代灯,房中并不黑暗,然后含笑肃客入座!

  郭璞显然地有点不安,称谢坐在桌前。

  坐定,梅心笑道:“燕爷,深夜客来茶当酒,我便连茶也没有,请您原谅!”

  郭璞忙道:“姑娘这是什么话?我已至感不安,何敢……”

  “还有,”梅心截了口,道:“我并不是吝啬这些灯油,而是怕点上灯,惊动了小玉跟双成,那么对燕爷不太好。”

  郭璞笑了笑道:“姑娘以月代灯,别有一番情趣,我也未敢让姑娘燃灯!”

  梅心笑了笑,忽改话题,道:“燕爷,海青定然很难过,是么?”

  郭璞不得不点头,道:“是的,姑娘,因此我一直感到歉疚!”

  梅心道:,“燕爷是令他太难堪了些!”

  郭璞道:“姑娘该知道,我不得不如此。”

  梅心道:“那么燕爷又何歉疚之有?”

  郭璞苦笑一声,没说话。

  梅心淡淡地笑了笑,道:“燕爷,现在我要请教,燕爷何事莅临?”

  郭璞道:“我来告诉姑娘一件事,另外还托付姑娘一件东西。”

  梅心目光一凝,问道:“燕爷,什么事,什么东西?”

  郭璞沉默了一下,道:“年羹尧被胤祯连降十八级,贬为杭州的护城官。”

  梅心“哦”了一声,惊讶地道:“燕爷,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
  郭璞道:“就是这两天的事,可是年羹尧今夜才接到胤祯的旨谕!”

  梅心道:“燕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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