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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小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“哎呀”一声,道:“要是他们闯进西楼……我叫姑娘去!”说着便要走!

  海贝勒伸手一拦,道:“小玉,别吵她,她一天到晚够累了,让她好好儿睡吧,这儿有我,屋上我还派了两个喇嘛……”

  倏然又是一声娇滴滴的惊呼划破寂静,震撼人心!

  小玉下意识地往海贝勒身边靠近了一步,惊愕地道:“海爷这是什么?”

  海贝勒赧然笑道:“我派了两个喇嘛到各地去查查,免不了惊扰人家……”

  突然一声沉喝响自屋面,听来嗡嗡震耳:“佛爷们是来拿飞贼的,任何人不许出来,要不然别怪佛爷在你们的脑袋上开花!滚回去!”

  刚起的一阵骚动,立即被这一声沉喝压了下去!

  紧接着东楼上响起两声叱喝,一声惨呼,砰然一声似有重物落在楼板上,随即寂然!

  小玉吓得发颤,忙道:“海爷,他们杀人!”

  海贝勒伸手拍了拍她那香肩,笑道:“小玉,别怕,这儿有我,不是杀人,是拿住了一个!”

  小玉既害怕又埋怨地道:“您还让小玉别吵姑娘,听听,这让姑娘怎么睡?只怕……”

  果然,适时房内响起了梅心惊问:“小玉、双成,是什么事呀……”

  小玉忙道:“海爷,您随便坐,我进去告诉姑娘一声去!”说着,连忙奔向房中。

  海贝勒摇摇头,微微一笑,随即背着手行向了窗户。

  到了窗户边,他卷起了珠帘,站在窗前向外望,东、南两楼内已然燃起了灯火,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这时,那两名红衣喇嘛已然查完了东楼又转上了南楼。

  南楼上,不再闻那娇滴滴的惊呼了,因为整个“怡红院”全惊醒了,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个个吓得躲在被窝里打哆嗦,谁还敢出一声。

  正看间,背后响起了步履声,海贝勒闻声回顾,只见小玉搀着乌云蓬松的梅心自房内袅袅行了出来。

  海贝勒忙迎上去,歉然笑道:“梅心,对不起,吵了你了!”

  梅心含笑见礼,有些羞涩,道:“海爷,我刚睡下,衣衫不整,来不及梳头,您别见怪!”

  海贝勒:“梅心,这是什么话,你还跟我客气,你累了一天,刚睡下便吵了你,我心中至感不安!”

  梅心嫣然笑道:“您不是跟我也客气起来了么?海爷,您为的是朝廷安宁,这是公事,别说我暂时不能睡,就是一夜不睡也没关系!”

  海贝勒道:“梅心,你要这么说,我就越发地不安了。”

  梅心笑了笑,道:“听小玉说,您带着人是来拿什么‘洪门天地会’的叛逆的?”

  海贝勒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梅心,不过你别担心,我不会让任何人闯上西楼的!”

  梅心道:“谢谢您,我不怕,我跟他们远日无怨,近日无仇,他们不会为难我这个风尘弱女子的!”

  海贝勒摇头说道:“梅心,你哪里知道,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亡命徒,一旦被逼急了,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!”

  梅心笑了笑,道:“那么,如今有您在这儿,我还怕什么……”

  她话锋微顿,突然问道:“海爷,是谁说他们藏在‘怡红院’的?”

  海贝勒没有丝毫迟疑,道:“‘江南八侠’中的白泰官,是他看见的。”

  梅心“哦”的一声,说道:“‘江南八侠’不也是朝廷缉拿的叛逆么?怎么会……”

  海贝勒笑道: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‘江南八侠’中有我们的人,白泰官就是一个,他替朝廷建过不少功劳!”

  梅心点了点头,道:“原来如此,听您的口气,好像不只白泰官一个!”

  海贝勒点点头笑道:“不错,还有一个,是……”

  忽听楼下响起个粗蛮话声:“喂,那是什么地方?”

  只听那龟奴说道:“国师爷,那是这儿的后院,是梅心姑娘赶车的栾老爹住在那儿,那儿是不会有外人的。”

  那粗蛮话声说道:“闪开些,让佛爷们过去看看!”

  那龟奴没答应,旋即“叭”的一声,那龟奴杀猪般一声大叫,紧接着粗蛮话声喝道:“狗东西,佛爷叫你闪开,你聋了么?”

  海贝勒浓眉一轩,扬声喝道:“嘉玛哈,回来!”

  只听那粗蛮话声恭谨应道:“属下遵命,您有什么吩咐?”

  海贝勒转身近窗,楼下恭谨站立着那两名红衣喇嘛,他们两个身旁倒卧着一名黑衣汉子,那龟奴则双手捂脸,蹲在一旁,嘴里还直哼哼。

  海贝勒道:“后院不必查了,那是梅姑娘老佣人的住处……”

  梅心忙道:“海爷,公事公办,梅心不敢让您循私,您还是让两位国师去查查看,要不然万一有了事,梅心担待不起!”

  海贝勒回身笑道:“难不成你还会窝藏叛逆?”

  梅心笑了笑,道:“海爷,这个罪名要掉脑袋,您还是……”

  海贝勒摆手说道:“梅心,少说一句吧,信不过你那等于信不过我自己!”言毕转过身去。

  他指了指地上黑夜汉子,道:“嘉玛哈,这人是谁?”

  那红衣喇嘛道:“禀贝勒爷,属下还没有问,这家伙大胆得很,他竟敢动手拒查,身上还带着刀,而且想跑!”

  海贝勒道:“整个‘怡红院’中就他一个江湖人么?”

  那红衣喇嘛道:“回您的话,其他的都不像……”

  海贝勒眉峰一皱,道:“把他穴道解开,我问问他!”

  那红衣喇嘛应声在黑衣汉子身上拍了一掌,那黑衣汉子应掌而醒,翻身跃起,却砰然又摔了下去!

  海贝勒道:“怎么回事,嘉玛哈,你伤了他的腿?”

  那红衣喇嘛道:“禀贝勒爷,属下打断了他一条腿!”

  海贝勒闻言眉峰又复一皱,道:“那么让他坐着说话……”

  他顿了顿,喝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那黑夜汉子未答话,那红衣喇嘛沉声说道:“狗东西,我们贝勒爷问你话!”

  那黑衣汉子恍若大梦初醒,忙道:“小人名叫岑洪!”

  海贝勒道:“你是什么地方人?”

  那名叫岑洪的黑衣汉子道:“小人是湖南人氏!”

  海贝勒道:“你到北京来,是来干什么的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道:“小人跑江湖卖药,摊子设在天桥,住在……”

  海贝勒截口说道:“既是江湖卖解的,为什么看见官差要跑,还拒查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吞吞吐吐地道:“大人开恩,小人不知道这两位是官差……”

  海贝勒道:“跑江湖卖解,见识眼光都该高人一等,怎会不识官差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道:“小人这是第一次来京里……”

  海贝勒道:“便是没来过北京的人,也应该知道‘雍和宫’中的红衣侍卫国师们,何况你是个跑江湖卖解的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一时未能答上话来。

  海贝勒道:“没话说了么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忙道:“大人开恩,小人的确不知道!”

  海贝勒道:“我可以开恩,但你要实话实说,你是江湖人,该谈江湖事,‘洪门天地会’的人躲到哪儿去了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哭丧着脸,道:“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‘洪门天地会’的人……”

  海贝勒道:“难道说,你连一个江湖人也没有看见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道:“小人没有看见……”

  海贝勒道:“那我就没有办法开恩了,你知道动手拒查,袭击官差,这是什么罪么?你还要不要脑袋?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吓破了胆,翻身爬下,叩头如捣蒜。口中连叫开恩,一副可怜样!

  那旁立的红衣喇嘛突然说道:“禀贝勒爷,这家伙分明叛逆一伙,不给他点苦头吃,他是不会说实话的,您请下个令,让属下……”

  海贝勒摆手笑道:“‘洪门天地会’中,哪有这样的软骨头,假如人人都像他,那叛逆就不足虑了,放他走吧!”

  那红衣喇嘛不敢不听,应了一声,低头喝道:“狗东西,滚!”

  那叫岑洪的黑衣汉子如逢大赦,顾不得谢恩,忘记了断腿,爬起便走,却砰然一声又摔了下去!

  这一摔固然不轻,可是他没在意那么多,连爬带瘸地抱头而去,看样子,断了一条腿,那算便宜!

  其实一点不错,那年头,满人八旗横行霸道,杀个汉人像杀只鸡,打断条腿那还不像拔根鸡毛!

  更何况,出手的是朝廷供奉“雍和宫”里的国师?

  小玉挑了挑眉,满面俱是悲愤之色,但她到底忍了下去。

  梅心则神色平静,看不出有什么感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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