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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二


  九格格那边也有所发现了道:“血冠,我跟贝勒的话你都听见了,你该表示一下你自己的意见了?”

  血冠子不言不动。

  玉贝勒冷笑道:“你叫他守密不言,无异是缘木求鱼,他也知道你不会信得过他的,何必还要多说话呢?我们这个圈子里只有死人才最可信赖。”

  九格格忍不住低声道:“玉琪,你明知道我一定会除他灭口的,又何必要说穿了让他提高警觉呢,趁他不知不觉间除掉他不是很好吗?”

  “老九,若是他相信你会放过他,那他就是个草包,不足为惧了,杀不杀他都无所谓,若是决定杀他灭口,最好即说即做,夜长梦多,片刻的拖延就会影响到全盘皆墨的。”

  向玉贝勒表明了爱意的九格格竟像是换了个人,在谁面前都强极横蛮,不肯受半点委屈的刁公主居然变得像水似的温柔,一任玉贝勒如何讥讽教训,她都是笑吟吟的,没有半点愠意,难道爱情的魔力真有这么神奇吗?

  此刻,她仍是温娴的一笑道:“你说得对,玉琪,当机须立断,要下手就得快点,我们一起出手,一起摆平他。”

  说动就动,她的身躯已飞了起来,手中青芒直闪,扫向了血冠子。

  但身当其事的玉贝勒却没有及时的配合,笑吟吟地抱着双臂,看着她一个人行动。

  更令人诧异的是血冠子眼见青光掠体,不避不挡,硬生生地挨了一剑,青光过处,身躯砰然倒地,一颗脑袋滚出老远,腔子里血似泉涌直漂出来。

  九格格似乎难以相信地望着地上的残尸道:“这家伙怎么如此地不济事,连一剑都避不过去呢。”

  玉贝勒的脸上沉下一片冷色,微步上前,抬脚轻踹,将无头的尸体踢得滚前两尺,但地上却留下了一片颈子,厚约半寸,虽为鲜血所染,但仍看得出是从血冠子的残尸上落下来的,就像是菜市零售切下的一片多瓜。

  九格格看得又呆了,愕然道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  玉贝勒冷笑道:“这就是说你出手的部位没拿准,还差了半寸,没有恰好地落在我的剑痕之上,所以才多出这一片脖子来,老九,你还差了一点。”

  “什么?你的剑痕,你什么时候出手的?”

  “老九,别装了,你明知道是第十招上。”

  “第十招,你是说你在第十招上已经杀死了他,这怎么可能呢?我出手时他还站在那儿没动的呀。”

  “死人也能站的!尤其是刚死的人,手脚未僵,你要把他摆成什么样子都行。”

  “可……可是已经砍断了他的颈项,为什么隔了那么久血仍然不流出来呢?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。”

  玉贝勒突地仰天长笑,笑声凄厉刺耳,笑了很久,他才停了下来道:“老九!这才是你真正不知道的地方,那么我可以告诉你,在没说之前,我要先问你一句,你必须要诚实的回答我,你知道我一共用了几招?”

  “你们不是定下了十招之限吗?”

  “不错,那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的招数,老九,你说,在这一战中,我只用了几招?”

  九格格想了一会儿才道:“你的身法太快,我根本没看清楚,但是我记得血冠先后好像是用了八招。”

  “七招半,最后一招只递了一半。”

  “那么你只用了两招,玉琪,你是怎么练的?只两招就斩杀了血冠,照这样看来,天下将无人是你的敌手了。”

  玉贝勒微笑道:“你错了,严格说来,我只用了一招,这一招威力无匹,剑招运足时,锋刃未至,剑炁先及,把敌人全身罩于剑炁之下。封住对方所有的穴道,截断所有的脉络运行,等剑刃临体时,对方一动都不动,等于是个死人了,这就是血冠受剑之后,仍然站立不倒,以及没有血水流出的原因。”

  “我懂了,血冠颈部受剑后,由于血脉仍为剑炁所阻,血水不流,所以才未见溢出,一直等我补上一剑后,牵动尸体倒地,震通了被阻的脉络,血水才漂射而出。

  玉贝勒微微一笑道:“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,老九,你的剑上还沾有残血,回去可以找人检验监定一下,血中绝未含有毒质,我也不是用什么暗算的方法杀死他,一切都是凭着真实的本领的。”

  “玉琪,你怎么说这种话呢?”

  玉贝勒冷笑道:“老九,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,谁是怎么一块料谁还不明白,你早已发现血冠是个死人了,居然还会去砍他一剑,当然一定有目的的,在你而言,了解我如何杀人自然是最大的目的!”

  九格格的脸色一变,像是被人当面掴了一掌,咬咬牙厉声道:“玉琪,你是混蛋,你是个很无趣的人。”

  玉贝勒耸耸肩:“老九!我也希望能有趣一点,陪你把这出戏唱终场,但是我也实在担心,你刚才说动就动,对血冠的那一手,也很叫人心惊肉跳,血冠即便是个新鲜活蹦的人,也很难在那一剑下全身而退的。”

  九格格气冲冲地一挥手,只说了一个“走”字。

  这种情形下,除了拂袖而退,没有更好的台阶了,何况,她总算了解了玉贝勒的实力,凭他那无形剑气以及一招搏杀血冠的武功,自己是无法跟他力搏的,再留下去,不仅是自讨没趣,而且还得担心玉贝勒找个借口也来上一下子,把她也陷在这儿了。

  跟在九格格身后的是玉贝勒的一阵大笑,那笑声像一条鞭子,鞭着九格格的心,鞭着她的尊严。

  出了府衙之后,她连住所都不回,一迳向北行,启程回京去了。

  在京师,玉琪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她。

  方豪、云素素、云振天和凌翠仙都悄悄地离开了,只有云施施一个人留了下来,她要留下接受第一件聘礼。

  玉贝勒突然止住了笑声,朝空处一挥手。

  府衙内外的人影幢幢,立刻有了行动,有的向外去,有的向内行,那挥手所代表的意义,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。

  云施施总算又看到了玉贝勒另一面,他布防之严,出入想像。

  那些地方云施施都经过、探查过,甚至于心中在估计,假如再要秘密地进来,可以利用那些掩蔽!

  现在,她才知道不必去伤那个脑筋了,这个玉贝勒太厉害了,他若是不默许,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。

  玉贝勒很有风度地向她藏身处一鞠躬:“二小姐,请你出来过目聘礼。”

  所谓聘礼,是指血冠的首级而已,云施施的目的只是要血冠羽士的性命,对这颗死人的脑袋瓜子,却没多大兴趣。

  因此她从容地走了出来,来到玉贝勒面前,这个男人是她认识的,也曾经使她一度为之动心过的。

  人没变,样子也没变,只是身份变了,名字变了。

  变得她不知要如何称呼才好!

  倒是玉贝勒很体贴地一笑道:“叫我的名字玉琪好了,我想你现在不会把我当作方豪了,也能分辨我与方豪了。”

  云施施顿了一顿才点点头:“好的!玉琪,你也叫我的名字吧,我最怕听的一个称呼就是二小姐。”

  “为什么?我听人一直那样称呼你,你也很自然。”

  云拖施道:“不!我从没有自然过,因为云二小姐这个称呼,时时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我的身份,不要忘了我是云家的女儿。也更让我记起了我姐姐的悲惨命运。”

  “是的,施施,有的时候,我的很讨厌别人叫我玉贝勒或是只勒爷,那像是在我身上加了一重桎梏、一根无形的绳索,捆得我很不自在!”

  “你手掌大权,一呼百诺,富贵荣华都臻于极顶,居然还会不自在?”

  玉贝勒居然叹了口气:“施施,你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!”

  “我当然不是,云家的女儿没一个是爱慕虚荣的。”

  “那你就不该说那种话,也该知道这些爵位、荣华、富贵,都没放在我的眼里,别人求之唯恐不得,我却弃之不去,人人都羡慕我的这份差使,但只有干过的人,才知道其中的苦况。”

  “哦!其中有什么苦况?你倒是说来听听。”

  玉贝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:“第一是行动身体不自由,干上了这一行,就等于是把整个人卖给了官家。告诉你,我曾经足足一个多月没回过家,却在家门前经过上百次,大禹九过家门而不入,人就以为了不起,但他跟我一比,可就差远了。”

  “男儿志在四方,才一个多月不回家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
  “以前是不在乎的,因为家里没有一个让我关心的人在等着我,老实说,一年不回家我也不在乎。”

  “难道你的父母就不值得你关心?”

  “那种关心不同,我也想他们,但只要能见个面,招呼一声就行了,我说的那种关心对象却不一样,那是与我共渡良宵,厮守终身,情逾金石,永结白首的闺中良伴,一天见不到她我就会相思,更别说是一个月了!”

  他说着要去拉她的手。

  云施施下意识地一避,但没有闪开,由他握住了,那微糙的掌心使她心中也起了一阵悸动,这只手证明了他的确是那个使自己动心的男人。

  玉贝勒也忘情地道:“施施!我说忙是事实,但也不见得连回家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,我之所以不肯回家,主要是家里没有那种吸引我的力量,今后就不同了,有了你……”

  云施施渐渐地感觉到他的脸在贴近,她也很想躲开,却又身不由己,忍不住有点恨自己不争气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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