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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二


  第二十八章 掌令夜闯雍郡王府

  这个小院子又是什麽所在?燕翎猜不透。

  可是燕翎知道,这个小院子禁卫森严。

  燕翎仔细观察了一阵,他发现这小院子里竟然岗哨遍布,如临大敌。

  他盘算,要挨近那间精舍,必须得制止几名守卫,这麽固然可以侦知这是什麽地方以及白泰官的意图,可是这麽一来就无法神不知,鬼不觉了。

  他正在这儿盘算,就这麽一会儿工夫,精舍门开了白泰官行了出来,停也没停又走出了小院子。燕翎怔住了。

  白泰官进出匆匆,未免太快了!他是干什麽去了,这麽快就出来了?

  燕翎这样心念转动间,白泰官已然走出小院子。往他住的那个院子方向行去,显然,他是要回房去了。

  燕翎思忖了一下,没理白泰官,跃下瓦间,向著一处暗隅里,轻捷异常地扑了过去!刚才他看过了,那处暗隅里布著一名哨卡!

  燕翎的轻功身法何等高绝,他已到了那名黑衣汉子身後,那黑衣汉子依然茫无所觉,他一指点出去,那名黑衣汉子应指而倒。燕翎扶住了他,轻轻放倒了他,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衣裳,往脸上一蒙,转身往精舍扑去。

  他从精舍东侧,绕到了精舍後,贴墙角往後一看,後墙不远处,也有著一名手提长剑的黑衣汉子,在那里来回走动著。

  燕翎故意在脚下弄出一些声响,那黑衣汉子立即警觉,随身掠了过来。,

  燕翎没等他扑到,迎著他扑了出去。

  那黑衣汉子大吃一惊,他反应还算快,带鞘长剑就要出手。

  燕翎那容他出手,左掌也出,轻易扣住他持剑腕脉。

  右掌将指击出,正中心窝。行了,黑衣汉子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了下去。

  燕翎轻轻将他放在墙角暗处,闪身扑近後窗。

  凝神就一站,後窗里寂静无声,毫无动静,而且也没有灯光。

  燕翎试探著,轻轻碰一下窗户纸,凝神再站,仍然没有动静。

  燕翎放心地打开了窗户,翻身跃了进去。

  抬眼打量落地处,居然是间精雅异常的卧室,有扇门通外头,门缝里透进来一线灯光。燕翎扑近去,凑近门缝外望,只见外头是个小客厅,有个人正在背著手来回走动,不是别人,赫然是甘瘤子。

  燕翎为之一怔,刹时明白了,八成儿,白泰官刚才是来给甘瘤子送信儿的——吕四娘告诉白泰官,桂武、甘联珠夫妇找来了。甘瘤子背著手来回走动,看样子一脸焦虑色,不是为这,又能是为什麽。

  白泰官那像悔悟,那像正在找脱身的机会!恐怕也只有吕四娘才会相信他!

  燕翎伸手开了门。甘瘤子闻声停步,抬眼望过来,一怔,但他不愧是个黑道巨擘,镇定工夫够,他马上恢复了平静,道:“朋友,你……”

  燕翎迈步走了过去。甘瘤子站在原处,一动未动。

  燕翎直通到甘瘤子面前五步处,甘瘤子始终一动未动,这份镇定功夫,使得燕翎不由为之暗暗点头,燕翎停了步。

  甘瘤子淡然开了口:“朋友能进到这间精舍里来,连甘某在没见著朋友之前却茫无所觉,足见身手惊人。”

  “好说!”燕翎道:“甘老是为心事所烦,无形中妨碍了敏锐的听觉。”

  “甘老?”甘瘤子微微一怔:“朋友抬举甘某人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对前辈先进,理应如此。”

  甘瘤子倏然一笑道:“前辈,先进,甘某更不敢当,甘某我要问问朋友,怎知甘某我有心事。”

  燕翎道:“夤夜不寐,负手走动,不是有心事是什麽。”

  甘瘤子一点头:“好眼力……”

  “我不但知道甘老有心事,而且还知道甘老有什麽心事。”

  甘瘤子微微一怔:“噢,我倒要请教,夤夜客来,甘某不敢慢待,先坐下谈。”举手肃客。

  甘瘤子不同於一般黑道人物,燕翎更是位洒脱英豪,抱拳谢了一声,从容落座。

  甘瘤子跟著坐了下去,目光一张,道:“朋友既蒙面而来,当然也不愿想见告大号,明白就谈正事,朋友以为甘某的心事是……”

  燕翎道:“当是为令媛、令婿之来京。”

  甘瘤子脸色一变,凝住燕翎,默然未语,他虽没说话,但燕翎从他目光中看出了讶异。

  燕翎淡然一笑:“白泰官适才前来,不是奉知甘老这件事麽。”

  甘瘤子脸色又一变,道:“对朋友的一身行为,甘某要重作估计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甘老夸奖了。”

  甘瘤子道:“容我再请教,朋友此来……”

  燕翎道:“为奉劝甘老。”

  甘瘤子道:“劝甘某如何。”

  燕翎道:“急流涌退,明哲保身,亡羊补牢,为时不迟!”

  甘瘤子的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,哈哈大笑;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”

  燕翎没说话。

  甘瘤子目光一凝,道:“朋友的胆量,好教甘某佩服。”

  燕翎道:“甘老高看这座雍郡王府了。”

  甘瘤子微一点头,道:“以朋友这身修为,应该不算狂语……”顿了顿,接道:“这麽说来,朋友是以先朝遗民自许的武林中忠义豪雄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不是自许,凡汉人,均属先朝遗民,忠义却承当不起,所作所为,但求对得起列祖列宗,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。”

  甘瘤子两眼精芒一闪,哈哈一笑道:“好话,好话,朋友,人各有志……”

  燕翎截口道:“这麽说,令媛、令婿白来了,在下我也白来了。”

  甘瘤子微一摇头:“朋友恐怕还不知道,甘联珠已非我女,桂武也已非我婿了。”

  燕翎知道,可是他装不知道,“噢!”地一声道:“什麽原因使得甘老忍心断绝了父女关系。”

  “并非甘某忍心断绝父女关系,是他们自绝於甘家。”

  “在下愿闻其详。”

  “没有什麽不能对人说的,甘某看桂武是块材料,故而将他招赘,俾使以後让他接掌甘家门户,殊料甘联珠与他竟在成婚之夕逃出了甘家,他们俩人一个辜负甘某多年养育之恩,一个辜负甘某爱才之意,使得甘某寒心,故此咬牙断绝了父女关系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,在下这就不明白了,有这麽一个好机会可以接掌甘家门户,称霸於西南,桂武为什麽舍而不爱呢?”

  “那是他不识抬举。”

  “不是他夫妇看不惯甘老的作为麽?”

  甘瘤子冷笑了一声:“什麽叫看不惯甘某的作为,人各有志,各人有各人走的路,甘某不以为自己走的是错路,他们走的路我也未反对。”

  “甘老,世人常言道……”

  “朋友,也有不少人说甘某做的对啊。”

  “那毕竟是极少数吧,甘老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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