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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乾瘦老者向著茅屋望了过去,他似乎是个颇富心智的人物,两眼凝望茅屋,一眨不眨,看了片刻後,转眼望向燕翎:“真是二阿哥在这儿?”

  燕翎脸色一沉,冷然道:“你要不要见见我们主子?”

  乾瘦老者微一点头道:“我正有这个意思。”

  燕翎冷笑一声道:“你要是以为你是‘侍卫营’的人,二阿哥奈何不了你,那你就错了,身为储君,我不信他要不了你这个‘侍卫营’小小领班的脑袋,要见你自己过去吧。”

  乾瘦老者迟疑了一下,道:“我奉命缉拿叛逆,身不由主,谅必能获得二阿哥的恩赦。”迈步向著茅屋走了过去。

  燕翎笑道:“那要看你的造化是不是比别人大了。”

  嘴里说著话,双臂已暗凝功力,他料想必要时茅屋里的几位,对付一个乾瘦老者毫无问题,他只要对付眼前这两个就行了。

  乾瘦老者脚下并不快,根本就是缓慢地一步步逼过去的。

  慢虽慢,但因他跟茅屋的距离本就不太远,所以一转眼工夫就逼近了茅屋。

  燕翎没动,他还抱著一丝希望,他希望茅屋里的几位也跟他一样,不到必要时别出手。茅屋里至今仍未见动静,可能,那几位的心意也跟燕翎一样。

  眼看著乾瘦老者近了茅屋一丈,突然,乾瘦老者停步转望燕翎。

  燕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。

  乾瘦老者的目光充满了狐疑,看了燕翎片刻之後,忽然折了回来。

  燕翎高悬的一颗心,“咚!”地一声落了下来,双臂当即也散去功力。

  乾瘦老者到燕翎面前,目光一凝道:“你要知道,缉拿叛逆可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
  燕翎道:“好说,我并没有拦你搜。”

  乾瘦老者森冷一笑道:“二阿要真在茅屋里,你我的谈话他早就听见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你可以进茅屋看看,屋里地上是不是有处暗门通往地下。”

  乾瘦老者怔了一怔,转身又要过去。

  燕翎冷然道:“话说在前头,你只要敢跨进茅屋一步,我可是要实情实禀。”

  乾瘦老者马上又转了回来,向燕翎伸出了手。

  燕翎道:“干什麽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让我再看看你的腰牌。”

  燕翎“哈!”地一笑道:“大领班可真是个小心人儿啊,先别忙,也让我看看你的腰牌。”

  乾瘦老者冷冷翻了燕翎一眼,探腰摸出一块大内侍卫腰牌,递到了燕翎眼前。

  燕翎看了一眼,也冷冷地托出了“二阿哥府”的腰牌。

  乾瘦老者二话没说,收起腰牌,一招手,带著两名大内侍卫就走。

  燕翎没动,也没说话,乾瘦老者带著两名大内侍卫出了院门。

  燕翎仍没动,他用他那敏锐的听觉在听,听听看那三个大内侍卫到底走了没有。

  还好,那三个真走了,燕翎轻轻地咳了一声。

  茅屋门开了,了因、吕四娘等鱼贯走出,了因合什微一欠身道:“阿弥陀佛,多谢施主,施主的机智也令人佩服!”

  甘联珠疑惑地望著燕翎道:“一会儿大内侍卫,一会儿胤仍府,你到底是谁的人。”

  燕翎笑笑道:“桂夫人,我还是胤祯的人呢。”顺手又摸出四阿哥府的腰牌亮了亮。

  了因等为之一怔。

  吕四娘的目光中充满了诧异,而她没说话,显然,她觉得眼前这个人高深莫测。

  桂武道:“阁下一会儿是江南白玉楼,一会儿又是关外李志飞,究竟是……”

  燕翎笑笑道:“姓名不过是一个人的称呼记号而已,诸位觉得那一个顺口,就叫那一个吧!”

  了因道:“施主非常人,贫僧失敬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大和尚太高明了。”

  甘联珠道:“阁下既是胤祯的人,对胤祯府的一切,应该很熟。”

  燕翎道:“桂夫人,我刚才奉告诸位的,还不够麽?”

  甘联珠道:“阁下见过甘家的人麽?”

  燕翎道:“见过,但是没见过令尊。”

  甘联珠道:“奇怪了,甘家的人既已在胤祯府现身,怎麽……”

  桂武道:“小妹,他们既然现了身,他老人家当然也在这儿。”

  甘联珠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,没说话。

  桂武道:“小妹,用不著这样,你劝劝他老人家,他老人家会听你的麽。”

  甘联珠微一摇头道:“嫁出去的女儿,泼出门的水,当初咱们是怎麽成亲,怎麽离家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,怎麽还会听我的?当今世上他只听一个人的话,我奶奶!”

  桂武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,吕四娘突然道:“阁下见过我七哥没有?”

  燕翎摇头道:“没有,从没有。”

  吕四娘转望了因,道:“大师兄,会不会传闻有误?我最清楚七哥,他不是这种人。”

  了因口齿启动了一下道:“但愿他不会,不过无风不起浪,事出必有因,事关重大,我不能不查证个清楚。”

  吕四娘欲言又止,终於默然不语。

  燕翎察言观色,觉得吕四娘对白泰官,除了兄妹间的感情之外,似乎还有一种别的感情在。有了这种感觉,燕翎脑际忽然闪过灵光,他对甘凤池为什麽对吕四娘都没有明说他的身份这件事,有了八、九分的明白。

  燕翎认为了因他们一定还有机密事相商,自己这个“外人”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,当即一抱拳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另有公干,不打扰了,告辞。”

  了因忙答礼:“恕贫僧不送了,愿贫僧等离京南返之前,能有再见施主之期。”

  燕翎道:“大和尚不必客气,如果方便,定当再来拜谒!”转身而行。

  了因等站著没动,目送燕翎出了院子。

  如今前院里已经没有那些奇特的“游客”了。

  本来就是,经燕翎这麽一闹,他们还敢在“白塔寺”停留?

  燕翎暗暗笑了笑,迈步前行,直往寺门行去。寺外仍是游人熙攘,万头攒动。

  燕翎出来不少工夫了,如今是归心似箭,更没心情看这些热闹,他迈步就走。

  那知道刚下寺前台阶,从人群里挤出两个人来,一左一右到了燕翎跟前。

  是两名壮汉,黑衣壮汉,一看就知道是干什麽的。燕翎为之一怔。

  只听左边一名壮汉道:“朋友,我们班领等著你呢,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
  燕翎绝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走,就在这微怔神间,燕翎已想出了应付的办法,笑笑道:“你们还在这儿啊,有什麽事儿麽?”

  右壮汉道:“没事不敢烦扰,请这边走。”他摆手让路,指的是“白塔寺”旁。

  燕翎知道,不能不去,他不去,大不了跟这些大内鹰犬打上一架,可是那麽一来就坏了因等的事了。心中念转,微微一笑,迈步走了过去。

  “白塔寺”旁有那麽个茶棚,本是在这庙会之期搭起来,供游客歇歇脚,喝口水的地方,而如今这地方已被这些大内鹰犬占据了,乾瘦老者坐在一条长板凳上,七、八十来个黑衣壮汉散立在棚里棚外,达近各处,隐隐成为包围之势。

  燕翎就知道情势不妙,可是他镇定得很,不慌不忙的走进了茶棚。

  乾瘦老者冷冷翻了燕翎一眼,大刺刺的坐著没动。

  燕翎毫不在意,往乾瘦老者面前一站,道:“有什麽事,大班领?”

  乾瘦老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,道:“好朋友,你露了底了!”

  燕翎微微一愕:“露底,露什麽底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好朋友,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,既是江湖道上有头有脸的,做事怎麽这麽小家子气?幸亏我留了点儿心眼儿,出寺没走,留下来多看看,要不然岂不就让你蒙了。”

  燕翎眉梢儿微扬道:“大班领,你这话什麽意思?”

  乾瘦老者忽地阴阴一笑,道:“二阿哥还在里头麽?”

  燕翎有心点头,但转念一想,这些人既然能在这儿等著,当然也可能派上人在寺後守著,当即道:“不错,还在里头,你等著见二阿哥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是想见见,不过既然你出来了,那就不必了,见著你也是一样!”

  燕翎道:“噢,如今你见著我了,又怎麽样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朋友,二阿哥还在里头,你出来干什麽?”

  燕翎道:“有事,不行麽?犯王法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朋友,少跟我来这一套,要真是二阿哥在里头,你这个护卫,绝不会轻易远离。”

  燕翎道:“我奉二阿哥之命,有公干。”

  乾瘦老者阴笑站起:“朋友,除非二阿哥带的人多,要不然天大的事也没他自己的安全重要,我也是个老江湖,老吃公事饭的了,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儿。”

  脸色一沉,轻喝道:“拿下。”站在燕翎身後的两个壮汉要动。

  奈何他们没有燕翎动作快,当他们刚要抬手的时候,燕翎的右掌已经贴在了乾瘦老者的心窝上。

  乾瘦老者猛然一惊,脸色大变,吸气就要退,燕翎冰冷道:“别动,动一动我震碎你的心脉。”乾瘦老者硬没敢再动,其他的大内侍卫当然更不敢动了。

  只听乾瘦老者道:“你敢犯大内侍卫……”

  燕翎道:“大内侍卫什麽了不得?你把我当成了什麽人?瞎了你的眼!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朋友,看看这是什麽地方,伤了我你也走不了的。”

  燕翎道:“你要不要试试?”

  乾瘦老者硬没敢接话,沉默了一下始道:“朋友,你究竟那条线上的。”

  燕翎突然笑了,笑得好冷:“我要不是看你们是大内侍卫,我就一掌震碎你的心脉,这样好不,你跟我到二阿哥府走一趟,有这个胆麽?”

  乾瘦老者道:“好极了,我原就想押你上二阿哥府查证一下。”

  燕翎道:“那麽咱们现在就走,要是我是冒充的,人在二阿哥府,别愁我能脱得了身,要是你没话说,哼,哼,大班领,我可没那麽好说话,骚扰二阿哥,而且是三番四次,尤其是要掳他的护卫,大班领,二阿哥府要问问你安的是什麽心?”

  收回右掌,顺势往外一摆,道:“大班领,你请。”

  乾瘦老者怔了一怔,刚待有所表示。

  一阵香风袭人,茶棚里进来位美姑娘,不是别人,赫然是姑娘萧湘云。

  燕翎为之一怔,乾瘦老者忙带领一干大内侍卫躬下了身:“姑娘。”

  萧湘云抬了抬皓腕,讶异地望著燕翎道:“你跟龚班领在这儿干什麽?”

  燕翎道:“你来得正好,问问‘侍卫营’这位龚大班领吧。”

  萧湘云望向乾瘦老者。

  乾瘦老者龚领班陪上一脸不安窘笑:“姑娘,这位说,他是二阿哥府的护卫!”

  萧湘云道:“是啊,怎麽了?”龚班领一怔。

  燕翎冷笑道:“二阿哥在里头有事,这位龚班领接获密报来拿叛逆,硬把我当成了叛逆。”

  萧湘云脸色微微一变,道:“龚班领,你弄错了吧。”

  萧湘云这句话比什麽都管用,龚班领忙道:“是,是,是,我这就撤,我这就撤。”一躬身,带著一干大内侍卫匆匆忙忙的走了,这回可是真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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