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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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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座这些人照子都够亮的,一见这情形谁还不明白几分,那刀疤中年汉子一双锐利目光盯上了李志飞,一声没吭,脚底下挪动到了李志飞身後,拾腿从靴筒里拔出一把攘子,照准李志飞後心要害挺腕就扎。 李志飞脑後好像长了眼,他身子一动没动,只见他左手後伸只那么一晃,那把攘子已经到了他手里,他跟个没事人儿似的,望著阴沉脸瘦高中年人笑吟吟地道:“老秦哪,你的这些朋友怎么这样对人法。” 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身子似乎发了软,直往下溜,嘴里直道:“你,你,你……” 那中年刀疤汉子楞在了李志飞身後,他不相信这眼前见也没见过的文弱年轻人, 手往背後这么一晃,就能把他的攘子夺了去,而事实上如今那把攘子不在他手里,在人家手里,这一点他很清楚。 “砰”,“哗啦”!碗破了,盘碎了,杯箸齐飞,酒、菜洒了一地,有个鸠面老者掀了桌子,十几二十个人动作飞快,马上围住了李志飞。 楼下两个壮汉跑了上来,夥计也跟著跑上来两个,可是一见这情形,两个夥伴吓得一缩脑袋又溜了下去。 那鸠面老者目射寒芒,逼射著李志飞冰冷说道:“你小子瞎了眼了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眼前都是些什么人……” 李志飞淡然一笑道:“我看得很清楚,这儿是天子脚下,京城重地,你们诸位么,也都是有来头,有靠山的,我没有看错吧。” 鸠面老者道:“不知者可以不罪,你既然知道……” 李志飞笑道:“别跟我来这个,我不吃这一套,我么,不是猛龙不过江,来者不怕,怕也就不来了,这是我跟秦某之间的事,你们要是照子够亮,就别管这件闲事,淌这池浑水!” 鸠面老者两眼寒芒暴射,就待再说。 一名文士装束的圆脸胖老者乾咳一声,拱手陪笑道:“恕老朽托个大,这位老弟台,你跟秦老弟之间究竟结有什么梁子,我们这些个人不清楚,不过老弟台你既然来到京里找他,这段梁子恐怕小不了,我们这些局外人根本不该过问,可是老弟台你是个明白人,眼下什么时候,什么场合,老弟台你应该看得很清楚,秦老弟今儿个到京头一天,我们这些个朋友为他接风洗尘,老弟台你要是在此时此地作了断,可叫我们这些个人往後拿什么脸在外头走路,以我看不如这样,老弟台,今儿晚上看我们这些人的薄面,高抬贵手,坐下来喝两盅,咱们交个朋友,错过今儿晚上,时地随老弟台你挑,我担保秦老弟他一定去跟老弟台作个了断,如何。” 李志飞一双目光缓缓投注在圆脸胖老者那张白里透红的胖脸上,道:“容我请教,阁下是……” 圆胖脸老者忙道:“好说,不敢当,老朽姓吴,口天吴,在大阿哥‘立郡王’府混口饭吃……” 李志飞道:“原来是‘立郡王’府的吴头儿,失敬,吴老的话倒是几句好话,奈何我这个人软硬都不吃,我也是为一口饭,不得已,还请吴老原谅。” 他动作快如闪电,搭在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肩上的那只手一偏,一指点在阴沉脸瘦高中年人喉结下,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身子一晃要倒,他拦腰抱起了阴沉脸瘦高中年人,带著一声轻笑穿窗掠了出去。 圆脸胖老者为之一怔,鸠面老者等究竟是出身江湖的练家子,但见喝声中都穿窗掠了出去。鸠面老者等在滴水檐沾足,抬头一看,就这一转眼工夫,人已经没了影。 就在这时候,头顶传来一阵异响,鸠面老者闻声仰脸,只见一团黑影从楼顶檐上落了下来,外头太黑,他一时没看清那是什么,忙惊喝道:“留神。” 随话闪身往里躲,那团黑影带著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落了下去,砰然一声摔在楼下街上。楼下传来几声惊叫,随见行人纷纷走避。 鸠面老者等忙窜了下去,落地一看,都脸上变色怔住了。 地下躺的是那个姓秦的瘦高中年人,是那个姓秦的绝没错,但如今脑袋却不见了,断颈处还在往外冒血呢! 李志飞提著个圆包袱回到了那座大宅院里,那块包袱皮儿颜色很怪,上头一半是白的,下头一半是红的。 从院子里,他往他那没点灯的屋子看了一眼,不知道他是看什么。 这当儿夜不怎么深,但後院两扇门已经关上了,他没敲门,翻墙就进了後院,进後院就直奔见鲍师爷的那间屋! 不知道那些姑娘们那来那么大乐劲儿,到现在还有那一阵阵嬉笑声从那间屋里传出来。那间屋里灯光挺亮,但透射出来的不多,只因为灯光全在那一层层的帘幕後, 全让帘幕遮住了,可是那一层层的帘幕却遮不住那一阵阵乐劲儿挺大的笑声。 门口站的仍是那两个壮汉,李志飞一到门口就被那两个壮汉挡了驾,左边一个道:“你等等,我给你通报一声。”他转身要进去。 李志飞抬手拦住了他,道:“不用了,这时候见鲍师爷未免有点煞风景,这个烦代呈鲍师爷,就说我幸不辱命就行了。” 他把那个圆包袱往那壮汉手里一塞,扭头走了。 刚才他怎么进後院,如今他怎么出後院。出後院直奔他住的那间屋,推开门走进去,摸黑进了卧房,一进卧房他就道:“抱歉,劳姑娘久等了。” “哟。”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娇滴滴,软绵绵的轻叫:“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” 李志飞道:“我临出门的时候,姑娘不是说要等我了么?” 黑暗中传来一阵吃吃笑:“八少真是个有心人。” 李志飞过去就要点灯。 黑暗中吹过了一阵香风,一只炙热柔软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,一个炙热柔软,而且滑腻的娇躯带著轻颤偎进了他怀里,一个梦呓般话声在他耳边响起:“干嘛呀,您看不见谁呀。” 李志飞手碰到的不是衣裳,而是肉,柔滑细嫩的肉,他先为之一怔,继而心头震动,但他没躲,伸手搂住了那个带著轻颤的软绵绵娇躯往床前走去,刹那,那软绵绵娇躯颤抖得更厉害了。 李志飞到了床前把怀中的娇躯往下一搁,伸手拉过被子盖上了,他道:“春寒料峭,入夜更冷,冻著可不是闹著玩儿的。”他转身过去点上了灯。 灯下再看,华筱红躺在床上,一双嫩藕般粉臂露在被外,她娇靥上红红的,水灵灵的大眼望著李志飞:“八少,您这是……” 李志飞笑笑道:“天儿这么冷,我怎么能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,万一冻著了姑娘,那可不是我的罪过。” 华筱红道:“那您干嘛……”她那双目光掠向桌上那盏灯。 李志飞道:“我告诉姑娘件事儿,恐怕姑娘还不知道,我自己兴了这么一个规矩,为的是死後不落十八层阿鼻地狱,每当杀过一个人,我总要斋戒三天,所以姑娘这份好意我只有心领。” 华筱红为之一怔,道:“八少,您……” 李志飞道:“姑娘,我这是一点儿折扣不打的实话,不该今儿晚上让我干血腥事儿。” 华筱红扬起了眉梢儿,挺身坐起就要掀被子。 李志飞道:“姑娘,我斋戒的时候连眼都要净。” 华筱红倏地一声冷笑道:“我没想李八爷您原来是这么个人,好吧,您请把灯熄了。” 李志飞抬手熄了灯,黑暗中只听一阵急促的唏嗉响,转眼工夫之後,一阵香风从他面前掠过刮了出去。 李志飞笑了,抬手又点上了灯,屋门口多了个人,不是华筱红,赫然是谢蕴如! 她站在屋门口没动。 李志飞连头都没回便道:“姑娘怎么不进来坐。” 谢蕴如道:“没有主人的话,我不敢随便进人的屋。”她袅袅行了进来。 李志飞回身含笑,道:“姑娘,这儿的主人不是我。” 谢蕴如道:“至少这间屋现在是八少在住。” 李志飞笑道:“既是这样,那我这个主人就肃客了,姑娘请坐。” 谢蕴如落了座,坐下便道:“我来告诉八少件事儿,‘西山居士’刚派人立信儿来,白老爷子不放心让八少一人在京,特地把白六少跟七少也派了来,再有一个时辰就可抵京了。” 李志飞微微一怔道!“真的么,谢姑娘。” 谢蕴如抬手递过了一封拆开口的信,道:“您看看,这是‘西山居士’刚派人送来的。” 李志飞接过信抽出信笺,看过之後他摇头笑道:“我们老爷子也真是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,凭他老人家传授的这身武功,还怕谁能吃了我不成。” 他装好信又递还给谢蕴如。 谢蕴如接过信冷冷看了他一眼道:“你这份镇定功夫很让我佩服。” 李志飞微微一愕讶然道:“姑娘这话……” 谢蕴如道:“很简单,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,你不是关外白家的李志飞。” 李志飞大吃一惊,旋即笑道:“谢姑娘,我明白了,是鲍师爷叫你来的吧,不要紧,请代我回覆鲍师爷,他用不著这样对我一试再试,他要是不放心的话,我可以到别家去,看眼下京里的情势,凭我这身所学,不怕没人抢我。” 谢蕴如静静听毕,微一摇头道:“你冤枉鲍师爷了,也有点抬举他,他是二阿哥的首席师爷,可是有些时候我觉得他比我这个女流差得多,他对你的身份深信不移, 你杀了大阿哥重金礼聘来的北六省黑道巨擘,他也很高兴,已经带著姓秦的首级回去见二阿哥去了。” 李志飞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这么说是姑娘你……” 谢蕴如道:“不错,是我自己看出来的,这儿的人看出你不是李志飞的,也只有我谢蕴如一个。” 李志飞道:“那么姑娘又凭什么说我不是李志飞,姑娘见过李志飞?” 谢蕴如道:“我没见过李志飞,要是我见过李志飞,头一眼我就看穿你了,虽然我头一眼没能看穿你,可是我头一眼就对你起了怀疑。” 李志飞道:“我身上有什么破绽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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