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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他下了地,浑身酸疼,骨头跟要散一样,头还有点晕,他强提一口气,穿窗射了出去……

  李玉琪支撑着,踉跄着回到了万亲王府,尽管他带着伤,可是他仍能不惊动任何人。

  和衣躺在了床上,他只觉浑身骨头酸,胸口生疼,而更疼的是他的心。

  他想前想后,泪水在眼眶里徘徊,可是他咬牙忍着,没让它夺眶,没让它流下来。

  他够乏,够累的,他却不合上眼,他无法入眠,睡不着,他又怎么睡得着?

  蓦地,门处“格”地一声响,李玉琪立刻惊觉,他没出声,却闭上了眼,眼是闭上了,敏锐的听觉无碍。

  他听得清楚,有人进了屋,蹑手蹑脚地,极其小心。

  他两眼微微睁开了一线,反正屋里没点灯,来人是看不见他睁眼的。

 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跟帘,他一怔,她怎么会到这儿来,她来干什么,怕自己没死,赶来补一刀?

  心中念转,来人已到床前,停了一下,然后低低叫道:“玉琪,玉琪……”

  李玉琪百念齐涌,好激动,可是他没答理,闭上眼一动没动。

  来人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,没再叫他,伸过一只手触及他的脸的时候,他才发觉那只手颤抖得很厉害,而且冰冷。

  旋即,他清晰地感觉出,有东西掉在他身上,好几声:“玉琪,是我害了你,我不该……看你伤得这么重,我好心疼好心疼,你知道么……”

  李玉琪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感受,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,只觉有点甜,可也带着苦。

  突然,那只手从他脸上移开了,紧接着那只手捏上了他的牙关,他明白了,他张开了嘴。

  一颗丸药掉进了嘴里,那只手从他的耳下移开,接着点在他身前六处穴道上。

  来人离开了床前,李玉琪微微睁眼一看,她俯在桌上疾书,很快地她直起了腰,向着李玉琪投过深探一瞥,带泪飘射了出去。

  李玉琪的一颗心落了下去,他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感受,他六处穴道被点,暂时不能动,他明白,想动,那要等半个时辰以后。

  喝三叔的药,他本就不碍事了,如今又加上一颗,他很快地就会复原,可是心上的创痕,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平复的。

  半个时辰之后,穴道自解,他缓缓支起了身子下了地,好多了,身上的酸以及胸口的疼已然消失。

  他下了地,到桌前拿起了一张信笺,墨渍刚干,信笺却是沾湿的,他知道,信笺上滴了不少泪。点上灯看,果然,泪渍斑斑,字里行间充满了自责,也充满着无比深情,最后却说再见面便是仇敌,其实,这种话说过不只一次了。

  李玉琪坐在桌前,呆呆地。

  遥远传来的第一声鸡啼惊醒了他,他又向着手中信笺看了一阵,然后把它放在灯上点着了。

  信笺化成了灰烬,飞舞着,然后又静静地落回了地上。李玉琪换了一件衣裳,又躺在了床上。

  三天没出万亲王府一步,皇上没找他,大贝勒也没找他,乐坏了纳容、纳兰兄妹,李玉琪陪着他俩,几乎是寸步不离。

  第四天一早,博多进来了,李玉琪正陪着纳兰下棋,纳容坐在一边,博多进来往纳容身后一站,没吭声,两眼直瞧着棋局。

  李玉琪心里明白,这局棋他让了纳兰,他先遣走了兄妹俩,纳兰赢了棋没怎么难说,偕同乃兄走了。

  兄妹俩一走,李玉琪便开了口:“有事儿么?”

  博多含笑说道:“大贝勒找您。”

  李玉琪道:“什么事儿?”

  博多道:“不清楚,来人没交待。”

  李玉琪道:“在哪儿见?”

  博多道:“老地方。”

  李玉琪没再问,整整衣衫出了门。

  在“侍卫营”那办公房里,他见着了大贝勒泰齐,大贝勒泰齐表现得很客气,当即抬手让座。

  李玉琪没客气地坐了下去,坐定,大贝勒泰齐开了口,“你知道,褚三父女走了。”

  李玉琪心里一跳道:“大贝勒怎么知道……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我昨儿晚上接获了报告。”

  李玉琪道:“我知道。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  李玉琪道:“在褚三老没走之前。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既然是在褚三要走之前,你为什么不拦他?”

  李玉琪道:“大贝勒,我无权,也没这个必要,我的叔妹既然无罪,既然巳被‘查缉营’除了名,随时可以离开京畿。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我还不想让他走。”

  李玉琪双眉微扬道:“那么您派出铁骑去,或者通令各地方,我那叔妹是跑不了的。”

  他这话带着火儿,可是大贝勒泰齐竟没在意,摆了摆手,道:“算了,走都走了还追个什么劲儿,我看你的面子……”

  李玉琪道:“谢谢大贝勒。”

  大贝勒泰齐摆手说道:“那也不必……你知道我今儿个为什么找你来么?”

  李玉琪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我要告诉你一声,拿贼的事暂时缓一缓……”

  李玉琪一怔道:“怎么说,拿贼的事暂时缓一缓?”

  大贝勒泰齐“嗯”了—声。

  李玉琪诧异地道:“这是为什么?”

  大贝勒泰齐道:“我有我的主意,我有我的打算,我把另—件事文给你,我设了个圈套,要藉这件事拿贼。”

  李玉琪忙道:“什么事?”

  大贝勒泰齐沉默了一下,然后缓缓说道:“十天之后,是我的婚期……”

  李玉琪心头一震,道:“大贝勒怎么说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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