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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王寒梅正为自己失言赧然,闻言颇不以为然地道:“大丈夫三妻四妾古来常有,何况我们之间又是情逾手足。”

  “好个大丈夫三妻四妾!”仲孙双成轻呼笑道:“但那毕竟不是正常现象,而且你自知量能容人,可知道别人却容不得他人?”

  王寒梅一怔讶然说道:“是谁?”

 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,道:“云姑。”

  王寒梅神情一震,道:“云姑?会是她,不会.吧,我怎么没看出?”

  仲孙双成道:“你与云姑,一般年幼天真,不会知道,更不会想到,而我与艳妹年纪较长,早已看出,却是不便说穿,更何况我爹也甚为此事烦恼。”

  王寒梅不敢相信,但人目仲孙双成神态却又不得不信,一时间心中感触万千,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。

  仲孙双成一叹,又道:“他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,你想云姑又是他的救命思人,你叫他怎么办?”

  王寒梅突然抬起螓首,说道:“这么说来这个局面就永无法打破了?”

  仲孙双成道:“那也未必一定,世间的事往往会变,而且变得出人意料,谁也不敢断言黄山之会时,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。”

  王寒梅默然半晌,方始说道:“这么说,届时如果局面依然,我们只有跪下来求他啦?”

  仲孙双成挑眉说道:“那倒不必,也许这样能收效,但果真如此,我们姐妹活下去,已了无乐趣,更无价值!”

  王寒梅道:“成姐以为八位老人家会有别的什么法儿?”

  仲孙双成道:“也是,也不是。”

  王寒梅一怔说道:“成姐这话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,道:“八位老人家,临行叮咛之话必有深意,我敢断言他们八位早已成竹在胸,有了万全之策,但我却不知他们八位有什么好法子,所以说也是,也不是。”

  王寒梅沉吟半晌,方始喟然一叹,说道:“事已至今,只有到时候再说了,不过我总以为这是件……”

  “这是件什么?”仲孙双成淡淡一笑,扬眉道:“不要把事情看得太悲观,那是自寻烦恼,我好像有个预感!好像觉得这几个月里我们之间,必然会有些变化,而且黄山之会,我们姐妹自己的事,一定能够很顺利很圆满地解决。”

  王寒梅喜道:“真的么?”

  仲孙双成笑道:“这只是预感,是否灵验要到届时方知,现在我不敢妄下断言。”

  突然一道金光由王皇顶方向射来,照耀得峰顶一片血红。

  仲孙双成跺足叹道:“你看!只顾谈话,竟忘了已到日出时刻啦,梅妹快走,这奇景瞬间即逝,再晚就看不见啦。”

  未等王寒梅答话,拉起她的玉手向着“玉皇顶”方向如飞驰去。

  “玉皇顶”又名“太平顶”,即古之登封台,几块黝黑光滑大石涌出土中,四周围以石栏,是为“岳顶”。

  庙祀玉皇,附近有“秦皇无字碑”,高约丈五,四面宽各三尺许,据传其下藏有封禅文铭、金书玉简之类。

  此时东山红日方出一半,金光万道,透云射天,此即沧海浴日、金轮晃漾之奇景。

  一片金光中,仲孙双成手拉王寒梅直如凌波仙子,衣袂飘风,如一飞登上“岳顶”,方始倏然住足。

  仲孙双成轻吁一口大气道:“还好!再迟一刻咱们就要徒劳往返,遗憾……”

  但闻王寒梅突然失声一声娇呼:“成姐快看山腰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顺着王寒梅手指处望去。

  一望之下神色大变,半晌方始讶然欲绝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
  山腰一条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上,由南至北,神情悠闲,状至亲呢地飞驰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儿。

  赫然竟是那蓝九卿与云姑。

  仲孙双成诧异欲绝地喃喃说道:“这怎么可能?这怎么可能?”

  王寒梅面布寒霜,黛眉倒剔地冷哼一声道:“这怎么不可能,事实分明摆在眼前。”

  仲孙双成神色凝重地摇头说道:“梅妹先请冷静,此中必有缘故。”

  转眼一看,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,山腰上,蓝九卿、云姑二人已自她们脚下驰过数十丈去,再过百丈便将转入一处山坳。

 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,咬牙说道:“不管如何,我们且跟去看看,尤其是蓝九卿这畜牲更不能放过他!梅妹,咱们走。”

  再无心情贪恋眼前奇景,拉着王寒梅,娇躯连闪,飞掠而下。

  她二人来时是顺道,沿石阶逐级攀登,此时心急之下,哪还顾得顺原路下山。

  百丈高空,凌空飞降,只不过在一两处突出山石,横探乱松上略一沾足,恍若凌波飞仙,极其轻盈灵妙地飞泻而下。

  二人身形方自落在山腰那条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上,前面携手并肩飞驰的蓝九卿与云姑已自转人山坳,一晃不见。

  仲孙双成、王寒梅二女睹状芳心大急,唯恐将人追丢了,身形微顿之后,毫不迟疑地尽展身形,如飞追去。

  转瞬已抵山坳,转过山坳,一见蓝九卿、云姑二人仍是遥遥地在半里以外飞驰,方始各吁一口大气,一路躲躲闪闪地追

  了上去,但始终是保持半里之遥。

  里许过去,王寒梅已感不耐,黛眉一挑,狠声道:“成姐,咱们此刻已认清是他二人无误,何不干脆赶上前去把蓝九卿收拾了,再向云姑问个明白?”

  仲孙双成摇头道:“梅妹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若单单只有蓝九卿一人,我早就赶上去收拾他了,还会一路等至如今?只不过我觉得内情蹊跷,想弄个明白,你不见他二人一路并肩携手,指点说话,状至亲呢,恍如一对情侣么?”

  王寒梅冷哼一声道:“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,这句话儿委实不差,数日前她还一往情深地爱着含烟,想不到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一笑说道:“这正是我感到内情蹊跷之处,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耐着性子地一路跟随至今,我不说过么?世间的事儿变化很大,而且往往变化的出人意料,这不就是么?”

  上寒梅冷哼一声,道:“我不觉得内里有什么蹊跷,我倒觉得云姑本性浮荡,不似个正派人儿。”

 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,未置可否。

  王寒梅却略一思忖,又道:“成姐,你以为云姑会不会知道她身边的人儿即是那一代色魔蓝九卿?”

 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,道:“这很难说,也许她知道,也许她不知道,不过知道要比不知道还糟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不管她知道与否,她这种做法总不是对的。”

  仲孙双成笑道:“那也未必尽然,你认为她一定爱含烟才是对的?我说过,爱是一种玄之又玄、极其微妙的东西,也许她此刻业已发觉业九卿比含烟更能令她倾心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除非她是瞎了眼了,她这哪叫爱?分明就是

  荡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庄容说道:“不然,也许在我们心目中含烟是个十全十美、令人难舍的男人,但在别人眼中,他也许庸俗不堪、一文钱不值,情人眼里出西施,只要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,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、万人唾弃的恶魔,她仍会死心塌地的为他牺牲一切,在她来说她深以为值得!我们认为我们这种感情叫爱,她们认为她们也是爱,尽管方式不同,手法各异,我们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爱,而否定她们的爱。”

  王寒梅挑眉说道:“这么说来成姐倒是满赞成他们的了?”

 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,道:“那也未必,只不过是我不想管也不能管,不要说我,任何人均无此权力。”

  王寒梅急道:“难道说我们能眼睁睁地,看着她沦人恶魔之手而袖手不管?”

  仲孙双成道:“梅妹错了,何谓沦人?什么又叫恶魔?我以为云姑是心甘情愿,此刻蓝九卿在她心目中已是十全十美,比圣人更强一筹,我们管了,反落不是,而且她还可能决毗相向、视我如仇,同时人各有志也不能相强,这种事儿更是勉强不得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既是如此,我们还千里迢迢又折回头地跟定他们做甚,干脆任他们去好啦。”

  仲孙双成微一摇头,道:“我不管也不能管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,但蓝九卿给予我的仇恨我却不能不雪,再我要看看他们北来的目的何在,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阴谋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这对云姑不嫌得太残忍了么?”

  仲孙双成道:“为宇内宁乱,为了自身,我也只好……”

  王寒梅突然说道:“假如蓝九卿已放下屠刀,改过向善了呢?”

  “这……”仲孙双成呆了一呆,道:“这也未尝不可能,不过以蓝九卿来说,似乎难得有痴人说梦……”

  王寒梅接道:“我是说假如。”

 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,毅然说道:“假如真的他能迁善改过,和云姑好好地过一辈子,我不但宁愿委屈自己,而且我要反转过来袒护他们,让合烟放过他们,其实,为了云姑我倒真愿意这是事实,她是含烟的救命恩人,也如同救了我们一样,更何况徐爷爷又待我们那么好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……”

  微微一叹,接道:“徐爷爷倘若知道此事,怕不当场气死!

  我希望蓝九卿也能变得出人意料之外,勿使世间多添一桩恨事。”

  二人俱是一阵默然。

  片刻,仲孙双成突然娇笑一声道:“事情未到揭晓,我们又何必为此忧心忡忡、愁眉苦脸。也许这不是恨事,而是一桩传诵千古的佳话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成姐以为云姑能改变得了蓝九卿么?”

  仲孙双成庄容说道:“不是云姑,那是爱,爱能改变世上的一切,任何力量难望项背,无法比拟,不过果能如此,云姑该是功德无量。”

  王寒梅道:“设若变本加厉呢?”

  仲孙双成呆了一呆,道:“这也未必不可能,设若如此,以蓝九卿本性武学,再加上云始的深沉心智,不可否认的,这是武林一大祸患,后果不堪设想,那是他们自取灭亡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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