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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韩如兰道:“以凤楼姐的心性,我不敢相信。”

  傅侯眉宇间阴鸷神色更浓:“你应该相信,事关重大,你认为她是该顾家、顾丈夫、顾儿子,还是该顾外人?”

  韩如兰心头猛一震,一时没能说出话来。这话谁都懂,何况是韩如兰?

  燕侠衡量情势,只有一个办法。他一声没吭,突然腾身拔起,直上夜空。

  他要走。以他的修为,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形下,应该走得掉,只要走掉了,就不会给兰姑姑惹麻烦了。然而,似乎,四面屋脊上的“血滴子”早防着了,既能成为大内的秘密卫队,修为自也不是等闲。燕侠刚拔起,一声叱喝,四面屋脊上的“血滴子”齐扬手,那神鬼皆愁令人闻名丧胆的杀人利器“血滴子”,带着呼哨,天罗般,遮得钩月无光,当头罩下。燕侠并没有把“血滴子”放在眼内,他凭一双肉掌凝足真力,打算力拼“血滴子”。

  而,傅侯身后的四护卫已联袂拔起,半空中长剑飞卷,疾袭燕侠。

  韩如兰惊急,要腾身跟上,横截四护卫。但是,傅侯已一步跨到,伸手扣住了她右腕脉。

  韩如兰激怒:“姐夫,你……”

  傅侯话声如金钟,震人耳鼓:“我这是为你韩家着想!”就在还时候,燕侠不能挡上下受敌,不得不飘身落地,刚落地,四护卫会同部分“血滴子”凌空扑下。燕侠一眼看见兰姑姑受制,如今他倒不急着脱身了,兰姑姑受制,身不由己,已经没什么麻烦可言了。傅侯制住了兰姑姑,一时分不开身,只四护卫加“血滴子”,还有一个纪刚,可不在他燕侠眼里,趁这机会,他要出出气!只见,他横里疾掠,躲开了这四护卫与“血滴子”联手的一击,右掌疾探,一名“血滴子”的长剑已然到了他手里,振腕出剑,威如出柙猛虎,丢了长剑的“血滴子”跟另—名首当锐锋,立即溅血横尸。

  纪刚只脸色一变。

  傅侯却惊怒暴喝:“郭燕侠,我敢伤大内侍卫!”

  郭家“大罗剑法”世无匹敌,就在这一声暴喝中,飞虹电卷,又一名“血滴子”的尸体拖着血光,摔出丈余。

  纪刚始终未动。

  傅侯却再扬暴喝:“住手!”这表示什么?这表示他要亲自出手?燕侠长剑一摆,飞身而起,直上夜空。四面屋脊上留守的“血滴子”再次出手。四护卫也再次腾身追上。眼看燕侠就要再一次的上下受敌。就在这时候,形成天罗的“血滴子”,似乎受到无形袭击,忽往四下一荡,天罗为之立即破裂一口。燕侠虽一怔,但把握这稍纵即逝的良机,从破口上冲,电射直上。

  傅侯、韩如兰、纪刚,看见了,也都为之一怔,就在这一怔神工夫中,夜空中的郭燕侠已不见了踪影。

  韩如兰心里为之一松,随即泛起惊异,这是谁暗助燕侠?莫非是……

  傅侯松了韩如兰,激怒而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  —名“血滴子”从屋上掠下,曲一膝跪倒在地:“回禀侯爷,卑职等遭到袭击。”傅侯还能不知道

  是遭到袭击?他道:“什么样的袭击?”“回侯爷,是一股无形劲流,威力奇大,冲得‘血滴子’难以控制。”这是高手,绝对是高手。但是傅侯一时不敢,也无法断言是谁,他气得猛一跺脚,铺地砖碎裂数块,转回脸怒视韩如兰:“都是你!”韩如兰淡然道:“我只知道姐夫制住了我,也就是说我并未阻碍姐夫。”

  傅侯道:“就是为了制你,使我不能分身出手,要不然郭家叛逆必然成擒。”

  韩如兰道:“姐夫要是这么说,那只有请姐夫看着办了!”

  傅侯目中威棱为之暴身,厉喝一声:“走!”转身飞掠而去。

  傅侯一走,谁还会停留?四护卫紧跟,纪刚率“血滴子”,刹时走了个干净。

  韩如兰回头再找韩继礼祖,屋时灯还亮着,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影,哪还有韩继祖?连那个汉子也早跑了。

  韩如兰既惊又气,飞身扑进了房屋,灯下看,床铺凌乱,桌上放着药罐,没闻见药味儿,隐约倒闻见一股子脂粉幽香。没有错,白家姑娘刚才一定在这儿。只是现在人已不见了。不用说,一定是跟韩继祖走了。可是韩继祖又上哪儿去了?

  他绝不会回家去。韩家的几处房屋,韩如兰也都清楚,料想韩继祖绝不会再上那几个地方去。也就是说,再想找韩继祖,难了。韩如兰咬牙齿,一跺脚,飞身掠了出去。

  燕侠没处去,别处也不能去,他回到了白家。白回回已经不在了,不知道他是不是听燕侠的话,连夜走了,避到别处了。燕侠一个人站在那既空荡又寂静的院子时,直发愣。今夜要不是傅侯跟纪刚,有兰姑姑在,他准能带回姑娘来,可是,如今……,他心急如焚,可是急又能怎么样?今要不是有兰姑姑,中怕他难以脱身,傅侯既知道他已来京,今后必然大索九城,再想找韩少爷,只怕就难了,当然兰姑姑既已知道,绝不会中途罢手,这是他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。

  可是,想到脱身,他又想到了那恍若天罗罩顶的“血滴子”,突然之间遭到无形劲力的袭击,使得他得以顺利脱身,那当然是有人暗中出手相救,那救他的人是谁?论功力、论可能,只有两个人。

  一位,关山月叔叔;另一位,则是傅夫人胡凤楼,也就是那凤姑姑了!

  但是,关山月叔来京的成份不大,如果暗中出手的是他,至今他应该现身了。那么剩下的就是他那位凤姑姑了。

  尽管傅侯带人来缉他郭燕侠的时候,她没有同来,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已置身事外,不闻不问了。

  而且,要是当初她跟傅侯同来,在那千钧一发的当儿,她不见得好出手,她得顾忌纪刚在场,得顾忌对付的是大内秘密卫“血滴子”,更得顾忌夫婿难以向大内复旨。只是,的确是她么?傅侯带着四护卫疾掠人府,四护卫留在前院,他一个人冲进后院。小亭中,纱灯两盏,灯下,傅夫人一袭晚装,披了件披肩,正跟爱子小翎下棋。发现了傅侯,母子俩推棋而起。傅夫人道:“回来了,怎么样?”

  傅侯定过了神,没马上回答,走过来进了小亭,先望棋局,缠头正酣,小翎显然正陷入苦战。照这情形看,这局棋至少已经下了一盏热茶工夫,他抬眼再望傅夫人:“这时候了还没睡?”

  傅夫人道:“你负大任务出了门,谁又睡得着……”恩爱夫妻,这原是常情。

  傅夫人接道:“我等你,小翎要陪我,他建议下棋消磨,于是我们母子就在这儿摆上了棋盘。”

  傅侯想说什么。

  傅夫人没让他说,道:“我问你怎么样了?”

  傅侯道:“你可以放心了,郭燕侠跑了。”

  傅夫人道:“我本来就很放心,不然怎么跟儿子下棋?我已经不愿意再管了,也知道不能再管了。”

  傅侯道:“有人在紧要关头暗中出手,帮了他一个忙。”他说话的时候,没看傅夫人,可是要傅夫人脸色有什么变化,绝难逃得过他的两眼。

  傅夫人一怔凝目,轻“哦!”一声:“是谁?”

  傅侯道:“知道不就好了,不过,很明显,具那种修为的人不多。”他坐了下去,坐的是小翎刚坐的石凳。

  傅夫人淡然一笑:“早知道我就不学这么一身好武艺了,不过大家都知道,人外有人,一山不有一山高,你们爷儿俩聊会儿。”她走开了。

  傅侯跟爱子单独相处了。他抬眼问:“是你要下棋?”

  傅小翎道:“是啊,枯坐无聊,那么样等您,也会更着急。”

  傅侯道:“什么时候开始下的?”

  傅小翎道:“您出去没一会儿,我懂您的意思,不可能是娘,她根本就没出去过。”

  傅侯道:“打从刚才到如今,她就一直跟你在这儿?”

  “可不?”傅小翎道:“除了刚才娘说有点儿凉,回小楼拿了件披肩外,一步都没离开过。”回小楼拿件披肩,哪能费多少工夫?只是……

  傅侯道:“府里这么多下人,用得着她自己回小楼去拿披肩?”

  傅小翎道:“时候不早了,娘早就让丫头们睡了,府里除了当值的护卫外,恐怕就只有娘跟我还没睡了。”

  总不能派当值的护卫进后院,上傅侯夫女所住的小楼上去拿披肩。

  就是傅侯贴身的四护卫,没什么紧急大事,也不许轻易进入后院。话说到这儿,傅夫人又来了,端了两碗燕窝进了小亭,道:“你们爷俩一人—碗。”

  傅小翎忙接过去,一碗放在石头桌,一碗双手递给傅侯。

  博侯道:“用得着你自己去端?”

  傅夫人道:“我已经让丫头们睡了。”

  傅侯道:“丫头们是干什么的,这么早让她们睡了,侍候人的事儿主人做?”

  傅夫人脸色微整:“玉翎,别这么说,别人有这种想法,不足为怪,你不该有这种想法,丫头也是人,我跟小翎要等你,那是我们娘儿俩的事,不能让人家也跟着熬。熬了夜,咱们明早可以不起,人家照样还得起早,还有一天的操劳,何况,这又不是什么大了不的事,我不能做?再说,我身兼人妻,人母,偶而侍候侍候丈夫,照顾一下儿子,也是应该的。”傅侯感动地一笑:“你由来会为人想。”

  傅夫人道:“我这是为人想,也为咱们自己想。”

  傅侯微异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
  傅夫人坐了下来,道:“最近我有个看法,咱们这—家几口,享受的天伦之乐太少了,你有你繁重的公事,我有我无聊的应酬,在家的时候太少了,家人团聚的时候太少,想一想,我宁愿是一个平凡的百姓,我宁愿做个平凡的妻子跟母亲。”

  傅侯目光—凝:“凤楼,你这是劝我退隐?”

  傅夫人道:“我早就想跟你谈了,傅家也曾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,他曾经显赫过,够了,伴君如伴虎,古有明训,尤其是现在这位皇上,咱们不如及早退隐,以求保全身家安保余年。”

  傅侯脸色阴沉了些:“我懂你的意思,可是我不同意你的看法……”

  傅夫人道:“你有什么更好的见解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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