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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二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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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人品、穿着,还一定是金爷的在官贵人朋友,哪敢怠慢?简直是唯恐不周,哈腰陪笑往时让,还恭恭敬敬地带路,把燕侠带到了一间屋门口,看这间层的座落处以及外观,一看就知道是位红姑娘的绣房。门关着,可是灯光还透纱窗,姓王行八的那位,打算先轻轻敲门,通报一声。 燕侠既没有心情等,也没心情逗,抬手一震,砰然声中两扇大门豁然大—开,他迈步就闯了进去。好王行八的那位不由为之猛—怔,屋里真不赖,典型的温柔乡,柔和的灯光下,姓金的盖着大红锦被靠坐床上,一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坐在身边,一双玉手里,一边碗,一边调羹,正侍候他吃东西呢。砰然门响吓人,害人家姑娘差点儿没掉了手里的碗跟调羹,姓金的不大高兴,一声“谁”还没出口,两眼已经看清了来人,脸色马上变了色,想跑,可惜一条腿派不上用场,只有猛然坐直了,惊声问: “是你!”燕侠没上夫,也没心晴多说:“我只问你一句,也只问你一次,姓 韩的住哪儿,要是连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,你就别说。”看这情形,听这放,傻蛋也 知道来了什么人,何况姓王行八的那位,不但不傻,还绝对机伶,人是他带来的,他 吓坏了,也想到了后果,能不将功赎罪?一声没吭,握紧了拳头,使足了劲儿,从后头 猛我捣向了燕侠的后心。燕侠身后像长了眼,头都没回,脚往后一扫,砰然声中一声 “哎哟”,王八大爷摔出了门,硬是一时站不起来了。 这回那位姑娘手里碗掉了,掉 在被子上,碗没摔破,不过可惜了那床大红锦被。燕侠两眼逼高姓金的:“你怎么说?” 姓金的忙道:“我说,你上‘正阳门’大街‘打磨厂原威远镖局’去找,韩少爷 就住那儿……” 燕侠心头猛一震,脱口道:“早年的‘龙威镖局’?” 姓金的忙点头:“对,对!” 燕侠这才想起了那位韩少爷姓的那个“韩”,他心神再震:“姓韩的,他是韩家的……” 姓金的忙道:“他是韩老镖头的孙子,韩七爷的独生儿子。” 燕侠一颗心沉到了底,怎么会这么巧,姓韩的偏是原‘威远镖局’韩家的人;原“威远镖局”韩家的人还不要是,怎么偏是韩姑姑如兰的亲侄儿,早年,遍数京畿,老人家唯独欠这位韩姑娘的,欠这位韩姑娘的一份情跟一份恩,这么一来,他能拿那位韩少爷怎么样? 凭心而论,早年也好,如今也好,“威远镖局”的名气跟来头,的确够大。早年的一代奇女胡凤楼,如今的“神力威侯“夫人,是“威远镖局”总镖砂韩振天的干女儿,这个来头还不够大?而姑娘胡凤楼,“神力威侯”傅家,在先皇帝眼里又是可等份量?足令皇族亲贵、王公大臣侧目了。 察言观色,姓金的只当“威远镖局”韩家的名头震慑人,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来头,有什么顾忌,脸色恢复了点儿,可还不敢太过,因为他知道自己毕竟不姓韩。他道:“朋友,虽然一条腿毁在了你手里,那是我姓金的学艺不精,我姓金的也不记仇,为你好,也为白回回父女好,能算了你就放手吧,好在你只占便宜没吃亏。站在他还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立场,如果燕侠不是郭家人,跟白回回父女没有这份特殊的渊源,他这几句话倒不失为劝人的好话!燕侠能说什么?又有什么必要跟他说?燕侠只把一双威棱暴射的日光,投向了他! 姓金的吓得从心底里打了哆嗦,没再敢多说一个字。而燕侠,却也是一个字没说,扭头出屋走了。姓金的怔住了,可不由地暗吁了一口大气,他想起了还躺在门外地上的那位王八大爷,还好,他现在没有心情和那位王八大爷计较! “正阳门”大街,打磨厂,原“威远镖局”!燕侠如今就站在这一座大宅院门口。 两边墙上各四“威远镖局”那八个大字不见了,可是气势犹在。燕侠虽没见过那八个大字,但是他感觉得出那种气势,震慑人的气势。两扇大门紧闭,—对瓜型大灯点着,没有站门,没人巡夜,那是多余,就凭这份气势,再加上名气跟来头,谁敢轻易侵犯? 燕侠不是不知道他不能来,可是他也知道,他不能不来,至少,他该阻拦这件事,带回姑娘冷香去,无论如何,他必得这么做。他当然更知道,他应该先找那位韩姑姑,可是他怕来不及,这件事,只一步之差便铸成大错。只要大错铸成,那是谁也无法弥补,谁也无法挽回的。他站了一下,只站了一下,他敢再耽误,暗一咬牙,腾身拔起, 越墙掠进了大宅院。落地处,是广大的前院,两边厢房里,有的微透灯光,不闻人声。 他提一口气,震声发话“烦请哪位通报,不速之客求见主人。” 这一声,划破宁静,直通夜空,不会没人听风。还透灯光的厢房,灯马上灭了,接着,刚灭灯的厢房门开了,接连扑出了好几个,个个衣衫不整,可是手里都提着家伙,—出来,立刻成半圆形挡住燕侠。 居中一个冷然问:“干什么的?”敢情这几个里,没人认识燕侠。 也难怪,伤在燕陕手里的那几个,不在这几个里头,这几个都没见过燕侠。燕侠道: “牛街白回回白老头那儿来的。” 居中那个一怔,“呃!”了一声道:“白回回那儿来的,你别是伤了我们少爷跟我们几个弟兄的那个吧。”他到底不是知道燕侠是何许人了。 燕侠不能不承认,也不愿意不承认,他点了头:“不错!”那几个脸色都变了,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,居中那个惊声道:“你姓郭,‘南海’郭家的人?” 燕侠道:“是的,郭燕侠。” 居中那个叫道:“好大胆的叛逆,胆敢潜上京来管我们少爷的闲事不说,如今居然还敢打上我们‘威远镖局’来,你不但是胆大包天,简直也欺人太甚,不要跑,先废了你,替我们小爷报仇雪恨,然后再把你送‘九门提督衙门’!” 燕侠没有跑,一点跑的意思也没有。那几个也没有动,一个动的都没有。燕侠道: “我没别的意思,见你们主人只为带回白姑娘去,如果你们要动手,请先估量自己的把握。” 居中一个叫了起来:“兄弟们,为少爷报仇雪恨,拿着郭家叛逆,也是大功一件。”他抢先挥起了刀,可是后继无人,挥刀的只有他一个。他是挥起了刀,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刀刚挥直,就到人家郭家叛逆手里。另几个吓得往后就退,居中的那个惊怔在了那儿,等他发觉就他一个人站在前头时,脸色一白,也急忙抽身后退,燕侠站在原地没动,手一扬,扔出那把刀插在了地上,刀身颤动,嗡嗡作响,他淡然道:“刚说过,我没有别的意思,也不愿意跟你们为敌,烦请通报一声,我要见……” 居中那个忙道:“你谁也见不着,我们总镖头跟七爷,七奶奶都离京出远门去了,不在家。” 燕侠之一怔:“他们三位都不在?” 居中那个道:“你想嘛,他们三位要在,这时候还不早出来了?” 这倒是。燕侠道:“那么你们少爷呢?我见他也是一样。” 居中那个道:“我们少爷也不在。” 燕侠目光一凝:“我不愿意跟你们为敌,你们最好不要逼我。” 居中那个忙道:“真的,我们不少爷真不在,肋骨断了好根,内伤很重,别处养伤去了。” 燕侠道:“那位白姑娘,不是到这儿来找到你们少爷的么?” “是啊!”居中那个道:“白姑娘找来的时候,我们少爷刚要走,后来他带白姑娘一块儿走的。” 燕侠道:“那么你们少爷到哪儿养伤去了?” 居中那个道:“不知道,我们少爷没交待,我们也没敢问。” 燕侠扬起了双眉,两眼之间也闪现威棱:“我刚说过,我不愿意跟你们为敌,你们最好不要逼我。”居中那个忙道:“真的,你就是杀了我们,我们也还是不知道。” 燕侠抬眼后,隔墙就是后院,树海森森,占地相当大就是不见一点灯点,他当即道: “有现成的火把么?” 居中那个忙道:“有!” 燕侠道:“点一根给我。” 居中那个还真听话,急忙转身进了一间厢房,旋见那间厢房里学亮一闪,他已经举着一根熊熊的火把出来了,怯怯地走过来,双手送给了燕侠。燕侠接过火把,二话没说,大步行向后院。 进了后院再看,夜色里,“威远镖局”这个后院,可是亭台楼榭—人应俱全,不 逊于王侯之家,可是如今就是不闻人声,不见灯光。燕侠举着火把找,走得飞快,他 相信已经找遍了后院的每一个地方,可就是没找着一个人。看来那汉子没骗他,韩家 主人一家,真没人在。燕侠一颗心沉了下去,也更急了。 熄了火把,回到前院,那几 个了没了影儿。那几个无关紧要,要紧的是那位韩少爷。韩少爷哪儿去了了?别说那几 个已经没了影儿,就是还在电没有用,囚为他们并不知道韩少爷哪儿去了,除非找他 们几个没说实话! 燕侠心里很急,他要找回姑娘冷香去,而要找姑娘冷香,非得先找到韩少爷不可,偏偏这件事又不能迟一步,迟一步便足以铸成大错,他怎么能不急?情急这下,他忽然想到了那位韩如兰韩姑娘,她是那位韩少爷的亲姑姑,她一定知道她那个亲侄子在哪儿。想到了韩如兰韩姑姑,他也想到了白回回告诉他,韩姑姑在“白云观”! 他本不想找这位韩姑姑,因为老人家昔年在京,唯独欠这位韩姑姑一份“情”、一份“义”,郭家还没有还这份“情”、这份“义”,如今他这个郭家人,怎么好再去麻烦她?为自己的事,他都不愿意再去麻烦她,可是好今,他却非得去麻烦她不可,因为他是为姑娘冷香,为白大爷。 “白云观”,在“西便门”外二里处, 为道教之正观,每年的元月十八、十九两为天“燕九节”,以纪念长春真人及邱 元清。 邱元清明初信道,人闻三清,有识者荐元清于明世祖,认元清为非常人才,有用 于邦国,世祖大喜,乃赐元清以美丽之宫娥,元清不敢却,乃于正月十九日官,故定 是日为“阉九节”,为避免“阉”字,故用同音字“燕”宁,称为“燕九节”。 “白云观”所祀之长春真人丘处机,字通密,别号长春,山东楼霞人,年十九,人昆 仑山修道,元世祖远征之际,率十八道应召,后置长春于燕就之太极宫,总管全国道 教,并参加划政事共十二年,八十岁而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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