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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一


  傅侯道:“人没有不自私的,只要姑娘确实不凡,只要咱们的儿子喜欢,她是个三清弟子出家人又何妨?”

  胡凤楼道:“我知道不知道,你已经宠坏了他?”

  “儿子总是自己的,谁能不疼不爱?”傅侯道:“这无关宠不宠,你见过无垢,只问你对她的看法怎么样?”

  胡凤楼道:“国色天香,风华绝代,绝无仅有。当我知道她乃‘崂山派’的女弟子时,我头一个感觉就是:可惜了,太可惜了。”

  傅侯道:“你从不轻许,能让你看上的,放眼当今,绝不多,要她成为咱们傅家的媳妇,有什么不能?不管怎么样,总应该值得。”

  胡凤楼沉默了一下:“我已经替他选了红菱的翠儿。”

  “红菱的二女儿?”

  “嗯!”

  “你认为她比那位无垢怎么样?”

  “我不能不承认,比不上。”

  “要是小翎喜欢好,也说得过去。你以为,此时此地,小翎的心目中还容得下哪一个?”

  胡凤楼道:“玉翎,你要明白,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。”

  “对!”侯道:“可是,她要是不愿意,为什么会陪小翎,跟小翎在一起?”

  “她是‘崂山有’的弟子,或许她慑于权势,不敢得罪傅家。”

  傅侯道:“傅家并不辱没她,可是真要是那样,她就不见得可取?”

  胡凤楼目光一凝:“你认为她也愿意?”

  傅侯双眉微扬,道:“傅家的子弟,小翎的条件,让她打着灯笼,再去找第二个试试。”

  胡凤楼想了一下:“那么这样,我去问问她,她要是愿意,我听你的,拼着落尽天下人的闲话,成全他们,要不然,你给我告诉小翎,让他趁早死心。”

  傅侯为这一喜,忙道:“我记纪刚召她来。”

  他要动。

  胡凤楼抬手一拦:“你好像很高兴。”

  傅侯道:“老实说,小翎说你不许,我没敢存希望,绝没有想到,你这回这么好说话。”

  胡凤楼看了他一眼:“就像你说的,儿子总是自己的,自己的儿子,谁不疼不爱!”

  傅侯笑了,笑得很高兴、很爽朗:“这就对了,可千万别让小翎知道,要不然以后他就不怕你了,总得有一个降得了他的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这叫什么话,难道他不怕你,就因为只有你一个人疼他家他?我比你还疼他爱他,可是我绝不惯他宠他。”

  傅侯似乎朋点忘形,微一欠身:“是夫,我失言,你爱怎么罚怎么罚,我这就去……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哪儿也不许去,你既然这么看重人家,就不应该这么对人家呼之来,挥之去。”

  傅侯微一怔:“对,我又错了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我自己去问,这就去,先不许告诉小翎。”

  傅侯又欠了身:“是,夫人!”

  胡凤楼没再理傅侯,转身出去了。

  直起了身,看得出来,因为很明显、很清晰,傅侯的脸上,浮起了兴奋。

  胡凤楼就是不徐不疾地走,也永远那么轻盈轻妙,飘逸若仙,不管到哪儿,她也永远不沾人间一丝烟火气。

  她离开了后院,经过大殿,到了前院,一路寂静空荡,没看见一个人。

  刚出庙门,她看见一个,一个佩剑黑衣人,是个“血滴子”。

  “血滴子”个个修为不俗,可是胡凤楼到了他身后,他居然仍茫然无党。

  胡凤楼轻轻咳了一声。

  佩剑黑衣人身躯一震,霍然旋身,当他看清眼前人时,立即神色一肃,单膝落地,打下扦去:“夫人!”

  胡凤楼道:“起来回话。”

  “谢夫人!”

  那名黑衣佩剑人站了起来,垂手恭立。

  胡凤楼道:“我要找无垢,哪儿能找到她?”

  佩剑黑衣人立即又躬身道:“容为夫人带路!”

  他又一个扦,站起来,斜肩弯腰往前行去。

  胡凤楼跟了去。

  就在庙旁那座小山下,有一片占地不大的林木,穿过这片林木,一个山洞呈现眼前。

  佩剑黑衣人停在了洞口,躬身道:“无垢就住在这个洞里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去吧!”

  佩剑黑衣人恭应一声退去。

  胡凤楼迈步进了山洞。

  这个山洞应该很深,不然无垢应该听得见洞口的话声,早已迎了出来。

  事实上却不然,洞很浅,只有丈余,拐一个弯就到了洞底,却没见人,原来无垢不在。

  不算宽敞,但很干净,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。

  摆设也很简单,不过床跟桌椅而已,但是都很不错,而且纱帐、棉被、褥子,居然还都是新的,甚至透着一阵阵的幽香。

  不像个三清弟子出家人住的地方,这位无垢受到的待遇,也颇为特别。

  胡凤楼正在看,她听见身后来了人,转过身,正好无垢拐弯过来,一见到她,无垢立即施下礼去:“无垢见过夫人广

  胡凤楼含笑抬手:“不要多礼。”

  “谢夫人!”

  无垢站了起来,微低着头。

  她已经换回了衣掌,但是不管穿什么,都好看。

  胡凤楼打量了她一眼:“知道我在这儿?”

  “无垢听说了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咱们坐下说话。”

  她坐了下去。

  无垢站着没支,等胡凤楼又让了她一次,她才在下首坐了下去。

  容得她落了座,胡凤楼不经意地转睑看了看:“这儿能有这些东西,还真不容易,不像是附近渔村的。”

  无垢迟疑了一下:“回夫人的话,是从县城运来的。”

  胡凤楼轻“呢!”一声,转眼凝目。

  无垢微低下了头,似有意还无意地避开了胡凤楼的目光:“‘崂山派’只有无垢一个女弟子,贝勒爷怕不方便,特别把无垢安置在这儿,着人从县里运这么几件家具来。”

  似乎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

  胡凤楼微一笑:“没想到纪刚还挺能体恤人的。”

  这一笑,这句话,使得夫垢头垂得更低。

  胡凤楼设在意,她根本也没多想,道:“你多大了?”

  无垢道:“回夫人的话……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不要太拘谨,我想像朋友一样跟你说说话,我出身江湖,也不太习惯这些借礼。”

  无垢道:“无垢不敢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无论从哪方面看,你都不该是一般世俗女儿家。”

  无垢沉默了一下:“无垢廿了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怎么会皈依三清的?”

  无垢道:“家母许下的宏愿,也因为家师是‘崂山派’三清弟子。”

  胡凤楼“呃!”了一声道:“令师是‘崂山派’的哪一位?”

  无垢道:“她老人家上一字天,下一字尘。”

  胡凤楼神情微微震动了一下:“原来是她,据我所知,她从不收徒,你恐怕是她唯一的弟子。”

  无垢道:“是的!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既接她衣钵,一身所学必然得她真传,一定很不错。”

  无垢道:“夫人夸奖,夫人是当代大家,崂山末技,不在夫人法眼之内。”

  胡凤楼道:“你言重了,我不敢当这四字当代大家。所谓大家,指的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修为,品德、胸禁、气度,至少应该占一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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