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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他快步走了过去,没错,是莫沧江。尸身上不见刀痕,只有前心处有个拇指般大小的血洞。

  血洞已经不再流血了,地上的血也已色呈褐紫凝固了。

  由这一点判断,莫沧江遭毒手遇害的时候,距现在很有一段工夫了。

  看情形莫沧江是被搜过身了,因为他的衣衫都敞开着,便连鞋袜绑腿都没放过。

  他明白,搜莫沧江的人,也许是杀莫沧江的人,也有可能是那一帮的人,不管是谁,总之莫沧江身—亡的东西是被搜去了,没有留下一丁点儿。

  那么,那片紫贝叶落在了谁手?

  杀莫沧江的人?还是那一帮?

  这,一时他无法确定。

  那么,杀莫沧江的人又是谁?该绝不会是白玉堂那一帮,因为白玉堂那帮人是在要追出长城的时候才发现莫沧江死在这儿的。

  那人杀害莫沧江的动机又是什么?是谋财,是害命,还是为那片“紫贝叶”?后者似乎不可能,因为知道莫沧江身怀一片“紫贝叶”的人只有他跟白玉堂,那么该是前二者。

  谋财,莫沧江身上另有引人觊觎的东西。

  害命,除了仇杀外,别的没理由。

  最重要的一点是莫沧江为什么带着那片“紫贝叶”往关外跑,是不是谢兰馨的墓在关外,或者是谢兰馨根本没死,现在在关外?这些事困扰了这位黑衣客。

  他没在“无定河”县城,七八匹健骑由城里象一阵风般卷向城外,黑衣客看得清楚,为首那匹马上正是总管大人白玉堂,他身边是清一色的蒙古高手。

  黑衣客头一低,那七八匹健骑擦身而过,驰上城外官道往西绝尘而去。紧接着,蹄声大动,二三十匹健骑跟着出了城门追了上去。

  那是歇在驿站里的那一帮人。

  这些人不是歇息一夜的吗?怎么又走了?难道说白玉堂已经拿到了那片“紫贝叶”?不对啊,要是他拿到了那片“紫贝叶”,他该回头,而不该再往西去,不,也许他也要去找谢兰馨的墓,或者是谢兰馨本人,再不然就是他已经知道杀莫沧江的人是谁了,如此是带人去找那人的。

  不管什么原因,他总该跟下去看看。

  于是,他没再往里走,转头跟出了米脂县城。

  他跟着高起的尘头往西疾行。

  白玉堂那些人是沿着无定河往西去的,黑衣客再经过莫沧江尸处时,莫沧江的尸身已经不见了。

  那有可能是被白玉堂一伙带走了。

  这段路不短不近,日头快偏西的时候,白玉堂那些人停在无定河边的一座石堡前。

  这石堡很雄伟,很大,再往远处看,长城就在眼前,这座堡座落在这儿,就等于在长城下。

  黑衣客看得清楚,白玉堂指派四骑驰进了堡门,进去得很容易,因为堡门大开着,堡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,算算共有十六具尸体。

  转眼间,那四骑又从堡里驰了出来,近前向白玉堂低低禀报了一阵,只听白玉堂震怒地大声说道:“好,我倒要看看这是谁,谁这么大胆敢插手我的事,先让他在中原逍遥—阵子好了,那没有用的,除非他也知道……走,跟我出长城去。”

  一挥手,带着几十匹健骑折向西驰去。

  很显然地,白玉堂没得着那—片紫贝叶,那一片紫贝叶原落在这座石堡里,等白玉堂闻讯赶来时,这座石堡已遭了劫,紫贝叶又不知落进谁手里了。

  那么,他还要出长城干什么?该是去找谢兰馨的墓,或谢兰馨本人去了。

  衡量轻重,黑衣客他还该跟下去。

  于是,他又折向了西。

  他跟在白玉堂那帮人之后,由榆林出了长城。

  一城之隔,城里城外景象大不相同。

  城外触目旷野风沙大,黄黄的—一片,令人顿有置身胡地之感。

  几天之后,他听见了驼铃。

  几天之后,他听见了胡笳。

  几天之后,他听见了……

  最后,风更大,他看见了那一望无垠,遍地黄沙的大漠。

  他明白,这儿不是大戈壁,而是居延海的边区。

  他眼看着白玉堂那些人拉着马,步行到一个山坳里去,又眼见他们片刻之后从那山坳里走出来远去。

  随即,他也进了那处山坳。

  甫人山坳,他一怔,眼前满目青翠,美景一片,有水、有草,是一个很大的谷地,跟外面那遍地黄沙绝然不同。

  白玉堂带着人进这儿一趟干什么?饮水?让马吃点草?不对,看蹄痕,那些马根本没踏进草地。

  那么他们进这儿一趟来干什么?看着,看着,他看出了端倪。

  那谷地两旁的山壁上,有很多黝黑的痕迹。看样子那是火烤烟熏留下来的。

  再看山壁下,更有不少人工凿成的洞穴,洞穴里,白骨成堆,那是马骨,牛羊骨。

  这够了,他明白了,这谷地,以前有人住过,曾几何时在这儿住的那些人它迁了。

  于是,他推测白玉堂知道这个地方,他来这儿是为找那些人,可是那些人已经它迁了,迁到一个連他也不知道的所在地方去了。

  这是否表示白玉堂原知道谢兰馨在这儿,所以直接找到了这儿来?是了,该是。

  黑衣客心里一阵跳动,接着他想,真要是这样的话,那谢兰馨当年就仍是被送到了关外。

  白玉堂只找人而不找墓,那也该表示他知道谢兰馨还活着。

  想到了这儿,他跳了起来,闪身出了山坳。

  白玉堂走了,他也走了,可是,那山堡下最中间的一个洞穴里,却突然探出了个脑袋,钻出了个人来。

  这个人既瘦又小,穿的是皮袄裤,头上还带着风帽,满脸的黄胡子,看上去象只猴子。

  他钻出洞来,朝谷口望了望之后,转身往谷底奔去,脚下奇快,转眼间没了影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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