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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“少主原谅,少主原谅!”

  “这么说,我从这儿路过,带朋友进来歇歇都不行了!”

  “少主明鉴,这是老主人的令谕。”

  “老主人的令谕,此地只接待外宾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难道我的朋友不算外宾?”

  这到是!

  “得有老主人的允准。”

  “大胆!”

  “少主……”

  “闪开!”南宫玉人扬掌掴了过去。

  “叭!”地一声脆响,那中年黄衣人捂脸暴退,砰然一声撞在门上,没等站稳他就急忙闪开了。

  南宫玉人回过身来,像个没事人儿,他欠身摆手:“欧阳姑娘,请!”

  欧阳小倩也像个没事人儿,她微颔螓首,带着四婢当行跨进大门,进了庄院。

  南宫玉人跟上一步,紧陪在旁。

  进了大门,绕过影背墙,六个人却立即停住了。

  为什么?因为……

  那条把前院一分为二,通往后院的青石小径上,摆了把上铺锦垫的太师椅,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肌肤白皙的清瞿黄衣老人,老人两旁,站的有黄衣老者,也有中年黄衣人。

  定了定神,欧阳小倩低声道:“少主不是说,南宫伯父不可能在这儿么?”

 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,上前施礼:“爹!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像没有看见他。

  欧阳小倩带领四婢上前检衽:“南宫伯父。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抬了手,很轻微的抬了抬手:“贤侄女少礼!”

  “多谢南宫伯父。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这才转望南宫玉人:“玉儿,你好威风!”

  南宫玉人道:“他不让孩儿进来。”

  “那是爹的令谕。”

  “难道欧阳姑娘不算外宾?”

  “你事先有没有请准爹?”

  “孩儿跟欧阳姑娘只是从这儿路过,事先并没有想到到这儿来……”

  “你敢骗爹!”

  “孩儿不敢。”

  “你可曾想到,爹会在这儿?”

  “孩儿没有想到。”

  “你可知道,爹为什么会在这儿?”

  “孩儿不知道。”

  “爹就是为了等你。”

  南宫玉人身躯一震:“白伦已经飞鸽传书禀报您了。”

  “那是他的职责。”

  “孩儿并没有怪他。”

  “谅你也不敢怪他。”

  南宫玉人扬了扬眉,欲言又止。

  “怎么,爹这么说你不服!”

  “孩儿不敢。”

  “谅你也不敢!”

 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,也没有任何异样表情。

  “爹料到你会到这儿来,所以先赶到这儿来等你,你果然来了,能说事先并没有想到到这儿来?”

 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,谎言遭拆穿,他无法辩解,能说什么?

  “你对爹从没有说过谎,如今果然不同了,好,好!”

  欧阳小倩什么样一位姑娘,焉能听不懂这话?只是她没有说话,她不想辩解,也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揽。

  南宫玉人也懂了,他立即道:“这跟欧阳姑娘无关。”

  “爹没说跟欧阳姑娘有关,爹说了么?”

  他是没说。

  南宫玉人没说话,他没话说。

  “白伦禀报爹,说你离了家。”

  这是实情,南宫玉人不能不承认,他也没打算不承认,他道:“是的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南宫玉人没说话。

  “你不好说,我说,其实,你都不要家,不要我这个爹了,还有什么不好说的。”

  还真是。

  只是南宫玉人还是没说话。

  “听白伦说,你是不满我的作为,是么?”

  “是的!”南宫玉人忽然点了头。

  清瞿黄衣老人脸色微微变了一变:“你真是长大了,翅膀硬了,当你还得我喂你吃的时候,你怎么从来没有不满我的作为?”

  南宫玉人毅然道:“那时候您并没有犯什么大错。”

  “说得好,如今我又犯了什么大错?”

  “您的那些朋友。”

  “我的那些朋友?”

  “您那些住在这儿的朋友。”

  “我那些住在这儿的朋友怎么了?”

  “他们不是咱们大宋朝的人。”

  “怎么说,他们不是咱们大宋朝的人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那你说他们是……”

  “他们是来自‘金’邦‘敢死军’。”

  “来自‘金’邦的‘敢死军’?谁说的?”

  “不必谁说,您自己清楚。”

  “我自己清楚,他们不是,我听也没听过什么‘金’邦的‘敢死军’。”

  “您可愿让他们出来,让欧阳姑娘辨认一下?”

  “怎么辨认,他们有什么不同?”

  “欧阳姑娘自有她的辨认方法。”

  南宫玉人还算机灵,他没说。

  “来不及了,我的那些朋友已经走了。”

  “怎么说,他们……”

  “主人的儿子对他们这么不友善,他们焉能不走,早走免得受辱。”

  “爹,他们虽然已经走了,可还是您的朋友。”

  “不错,怎么样?”

  “‘金’邦觊觎咱们大宋朝锦绣河山已久,他们派遣潜来中原的‘敢死军’,用心不想可知,您不但跟他们来往,还接待他们,掩护他们,爹,您这是……”

  “这是”什么,南宫玉人没有说出口。

  清瞿黄衣老人道:“这是什么?玉儿,这事你并不是现在才知道,你早知干什么来着?”

  “爹,我懂您的意思,无论如何,孩儿还知道醒悟……”

  “那么我这个做爹的又如何?你凭什么指责我这个做爹的!”

  “孩儿不敢,但您那些朋友……”

  “我那些朋友怎么了,你能确认他们是‘金’邦的‘敢死军’?”

  南宫玉人沉默了一下:“孩儿不能。”他还是真不能。

  “这就是了,那你凭什么不满我的作为?凭什么离家?又凭什么当面指责我这个做爹的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我要先以家法惩处你,等你有了证据,再不满我的作为,再离家不迟,来人!”

  两名黄衣老者应声越前,南宫玉人双眉一扬:“谁敢?”

  “对!”清瞿黄衣老人两眼之中威态闪射:“我倒要看看,谁敢不服‘南宫世家’的家法!”

  南宫玉人立即敛去煞气:“爹!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轻喝:“押下去!”

  两名黄衣老者上前架住了南宫玉人,南宫玉人没有反抗,任由两名黄衣老者架着往后行去,很快不见,清瞿黄衣老者转望欧阳小倩:“我执行家法,贤侄女不要见怪。”

  “侄女不敢。”

  “也希望没有惊吓了贤侄女。”

  “谢谢南宫伯父,还不至于。”

  “那就好,真说起来,我该好好谢谢贤侄女。”

  “南宫伯父明教。”

  “玉儿本来不懂这些的,见了贤侄女没多久,就学了不少。”

  姑娘焉能听不出好赖话,她道:“南宫伯父好说,南宫伯父的儿子焉能不明大义、不辨是非?”针锋相对,毫不逊色。

  清瞿黄衣老人笑了:“说得好!说得好!不愧是欧阳家的千里驹,不管怎么说,我要好好谢谢贤侄女,贤侄女在此盘桓两天,让我这做伯父的好好尽尽地主之谊。”

  “恭敬不如从命,伯父好意侄女儿心领,侄女儿还有别的事,不敢打扰。”

  “说什么打扰,你不是已经跟玉儿来了么?两家知交多年,我若是没有好好照顾你,他日相见,你爹非骂我不可,来!”几名中年黄衣人应声上前。

  “送欧阳姑娘上后头去!

  欧阳小倩道:“侄女儿不得已,只有违命,就此告辞。”她施下礼去。

  只听清瞿黄衣老人笑道:“长者赐,不敢辞,侄女儿,这儿是‘南宫世家’,不是‘欧阳世家’,你还拗得过伯父么?”

  欧阳小倩还能听不懂这话?她估计了一下情势,此时此地的确拗不过‘南宫世家’这位老主人,她沉默了一下道:“伯父的好意,侄女儿领受就是。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大笑:“这才是……”一顿,向几名中年黄衣人:“你们还等什么?”

  几名中年黄衣人上前走到欧阳小倩跟四婢两旁,或许因为欧阳小倩是姑娘家,他们并没有出手架住欧阳小倩,只由一名黄衣人道:“欧阳姑娘,请吧!”

  欧阳小倩带着四婢袅袅行去,几名黄衣人在两旁紧紧伴行。”

  很快的,欧阳小倩等行入后院不见。

  厢房门开了,从里头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,老少两个人都穿锦袍,老的是个五十多岁老者,身躯高大魁梧,半截铁塔也似的,豹头环眼,钢髯如猬,少的廿多近卅,同样像半截铁塔,既黑又壮,除了胡子短点以外,长像跟老的一样,老少俩还有一个相像的地方,那就是凶恶慑人,只听锦袍老者道:“南宫兄,姜还是老的辣。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带笑站起:“好说,好说!”

  只听锦袍年轻人道:“南宫伯父,刚才那个妞儿,就是欧阳奇的女儿?”

  “不错,清瞿黄衣老人说话满脸堆笑,似乎有点媚。”

  “模样长得好,娇滴滴的又弱不禁风,我喜欢。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微一怔:“怎么说,贤侄喜欢?”

  “我喜欢。”

  锦袍老者道:“南宫兄,欧阳家的这个丫头是令郎的人么?”

  清瞿黄衣老人忙摇头:“不是,不是!别说不是,就算是,贤侄喜欢,也应该让给贤侄。”

  锦袍年轻人大笑:“好,太好了!南宫伯父,你够意思,将来我会好好谢你的。”

  笑声跟话声都够刺耳难听的。

  清瞿黄衣老人笑得合不拢嘴:“将来仰仗贤父子的地方还多,将来仰仗贤父子的地方还多。”

  锦袍老者道:“南宫兄,那就这么说定了,欧阳家的丫头,就这么给了小儿了。”

  “当然,当然!不过不能操之过急。”

  “怎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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