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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


  第十五章

  这是一座宏伟的建筑。

  这座建筑不只宏伟,还有点慑人,因为它门口站着几名带刀的衙役,一个个如狼似虎,来往的百姓都躲得远远的。

  本来是,没事谁愿意往这儿来?

  可是,如今,燕翎、祖冲、侯老三就站在门口不远处,他们三个有事,所以他们来了。

  来了是来了,可是如今三个人谁也没再往前走,为什么?

  祖冲道:“兄弟,咱们都没想到,像咱们这样的,他们连进都不会让咱们进去,又怎么会让咱们见知府大人。”

  侯老三道:“有一个办法咱们准能进去,也准见得着知府大人。”

  祖冲道:“什么办法?”

  “过去击鼓。”

  燕翎道:“不行,这种事不宜张扬!”

  “张扬?”

  “咱们一击鼓,知府必得升堂,这么一来,咱们没办法私下告诉他。”

  祖冲道:“对,这件事绝不能泄露。”

  侯老三道:“那容易,咱们让他摒退左右。”

  祖冲道:“老三,你糊涂了,你当咱们是谁呀?他会听咱们的,摒退左右?咱们是江湖人,他不知道咱们要干什么,准怕咱们,增多几个衙役还怕不够呢?”

  “不说咱俩,就凭咱们兄弟这样的修为,真要对他怎么样,他增多几个衙役没有用。”

  “可是咱们知道,他不知道哇!”

  “照你这么说,咱们就别见了,白来了。”

  燕翎道:“不,咱们晚上再来。”

  祖冲道:“听见了么?”

  侯老三不好意思的笑了:“我怎么就没想到!”

  ***

  夜色笼罩着大地,这座宏伟的建筑,整个儿的浸沉在泼了墨似的黑暗里。

  这座宏伟的建筑里有灯光,可是有灯光的地方不多,像后院的这个角落就是少数有灯光的几个地方之一。

  这儿像间书房,藉着灯光往里看,可不正是间书房,书桌、书橱、墙上的字画,处处显示这是间书房。

  灯下,书桌旁,坐了个穿一身裤褂的老者,他像在写些什么,老者五十许,身材瘦削,人显得很精神。

  这一刻,里外好静,静得几乎能听到灯烛蕊轻爆声。

  一阵微风过,灯影摇红,紧接着一个低沉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:“草民见过大人!”

  话声突如其来,而且近在眼前,老者显然吓了一跳,身躯一震忙抬头,抬头就看见了,不只又吓了一跳,他大惊!

  书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,年轻人,挺俊逸,英挺人年轻人。

  老者忙道:“你,你是什么人?”

  “草民江湖人燕翎。”

  老者这才想起猛然站起:“你,你要干什么?”

  “草民有机密大事面禀,不得已惊扰大人,尚望大人恕罪。”

  “你,你好大胆,竟敢夜闯府衙……”

  老者转脸向外,似乎要叫人。

  燕翎道:“草民所以这时候冒惊扰大人之罪来见大人,是因为有机密大事面禀,不愿有他人在场。”

  “你胆大妄为,夜闯府衙还有理由!”

  “大人明鉴,草民是为了朝廷,不得已。”

  “怎么说?你是为了朝廷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“真的么?”

  “草民若有他意,只怕已经冒犯大人了。”

  这倒是实情。

  老者迟疑了一下:“什么事,你说吧!”

  燕翎把他的来意说了一遍。

  按理,老者听了以后,应该想当震惊!岂料,理虽如此,事却不然,老者相当平静,而且坐了下去:“就是这件事?”

  燕翎反而有点暗暗诧异了:“正是!”

  “你为什么不在白天来见我?”

  “草民若是白天叩门求见,大人肯见草民么?”

  “既有急要大事,你可以击鼓。”

  “一旦击鼓,大人必得升堂,大人以为这件事适宜在公堂之上上禀么?”

  老者有怒容,拍了桌子:“什么时候适宜,要你告诉我!”

  燕翎没有说话。

  做官的有几个没有架子、官威、官腔的?燕翎不跟他计较。

  “你说的都是实情?”

  “事关重大,不是实情,草民不敢面禀。”

  “你是从那儿听来的?”

  “是草民的亲身经历。”

  “真的!”

  “草民不敢欺大人。”

  “呈上来。”

  燕翎微一怔:“大人是要……”

  “证据!”

  燕翎又一怔:“大人,草民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
  “那没有用,我要证据,呈上证据来!”

  “大人……”

  “没有证据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。”

  “大人,草民有两个江湖友人可以做证。”

  “十个、百个都是空口说白话,证据,证据!我要证据!”

  燕翎沉默了一下:“草民没有证据。”

  老者又拍了桌子:“没有证据谁相信我,那是欺君大罪,你想害我!”

  “草民不敢……”

  “告诉我,你是怎么想出来的?”

  “大人是说……”

  “‘金’邦的‘敢死军’,那有这种事,亏你想得出来。”

  “大人,草民句句实言。”

  “证据呢?你为什么拿不出证据?”

  “大人……”

  “无中生有,危言耸听,你究意想干什么?”

  “大人怎可冤枉草民……”

  “你拿不出证据,怎可说我冤枉你?”

  “无中生有,危言耸听,对草民什么好处?”

  “你自己知道。”

  “大人……”

  “你想弄得人心惶惶,居心叵测,又要害我落个欺君大罪,我跟你何怨何仇……”

  老者又一次转脸向外,就要叫。

  燕翎手起手落,五指已插进了坚实的书桌里,老者闻声回望,吓得没敢再叫:“你想干什么?威胁我!”

  “草民此来没有恶意,大人最好不要逼迫草民。”

  “你还说没有恶意!”

  “草民若有恶意,一根手指就可置大人于死地。”

  老者亲眼看见了,这是不折不扣的实情。

  “可是你……”

  “草民是为了朝廷,为了百姓,没想到会碰上大人这样的官。”

  老者没说话,纵然他不爱听,他气,却不敢说什么。

  “事情草民已然告知大人,大人如何处理,全在大人,不过草民还要告诉大人,这不是别的事,希望大人不要做了千古罪人,告辞!”

  又一阵烛影摇红,人已经不见了。

  老者没有叫,他额头上出现了汗迹,颗颗豆大。

  燕翎落在府衙外一条胡同里,那里有两个人在等着他,当然,那是祖冲跟侯老三。

  两人忙不迭地问:“兄弟,怎么样?”

  燕翎把经过说了。

  祖冲跟侯老三听得直跺脚。

  祖冲道:“这个狗官,怎么这样?”

  侯老三道:“别是‘金’邦‘敢死军’的爪子,已经伸向他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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